第46章 拜师礼（二）

曲修源一到广盛镖局，就先找到戴隆邦，说：“戴掌柜，你抽个空，让周先生算算得多少钱，我已经把镖银带来了！”

        戴隆邦拍拍曲修源的肩膀说：“曲掌柜，你这人真是，能急在这一时吗？早几天晚几天都无关要紧，还是先等等再说吧！”他对身边的下人们说：“快，给曲掌柜看座！”

        曲修源被下人们引到客厅，坐在那儿独自盘算，也许今天他们真是太忙，顾不上了吧？

        说是拜师礼，只不过是人有了钱，办事就不一样了。按简单的说，给师傅磕磕头，师傅答应下来，就算成了。但是，这是在中原乃至在整个大清帝国都已经有了影响的镖局啊！并且是大镖头拜师傅，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大事。所以，必须尽可能地隆重一些，才能显示出一个镖局的威风。

        不知是谁对唱大调曲的说：“先唱一段《秃子告状》不中？”

        他们一边吹奏着丝竹管弦，一边唱了起来：

        秃子秃，盖瓦屋，

        瓦屋倒，秃子跑，

        秃子跑到秃庙里，

        拾到那一把秃镰头，

        割就那一把秃韭菜，

        包达那一碗秃扁食，

        秃子吃来是秃子看，

        秃子打架来秃子劝，

        一班打到那秃阳县，

        秃阳县有个秃县长，

        秃县长审的秃子案，

        有理也五八，没理也四十，

        有理三扁担，没理扁担三。

        秃县长举起秃板子，

        秃板子打的是秃子。

        又有人提议：“唱个《卖货歌》吧！”

        唱大调曲的又开始唱起来：

        正月里有个正月正，罗成跨马出临潼。

        单打杨广离了阵，救出李渊唐国公。

        二月里来龙抬头，孙膑下山骑青牛。

        手拄一对神仙拐，找着庞涓报冤仇。

        三月里来是清明，秦琼夜打登州城。

        白盔白甲罗士信，能掐会算徐茂公。

        四月里来麦梢黄，高金保跨马下南唐。

        力杀四门刘金定，观兵城头小霸王。

        五月里来是端阳，程咬金斧劈老君堂。

        敬德单鞭救过主，单雄信认死不投唐。

        六月里来热难挡，有情有意赵玄郎。

        青牛巷里同结拜，千里迢迢送京娘。

        七月里来七月七，挖眼拔舌伍子胥。

        若有娘娘她在世，死了忠臣她不依。

        八月里来是中秋，大街上盖下鸳鸯楼。

        纣王无道贪色气，死了忠臣他不理。

        九月里来是重阳，二十八宿闹昆阳。

        大昆阳，小昆阳，大小昆阳排战场。

        大昆阳来说马武，小昆阳来说姚刚。

        十月里来入了冬，卧龙岗上诸孔明。

        能掐会算诸葛亮，定下巧计祭东风。

        祭下东风不下雨，火烧曹操百万兵。

        十一月里雪花飘，秦英挂帅功德高。

        西凉国招下黄小姐，领着人马回唐朝。

        十二月，整一年，姜太公手扶钓鱼杆。

        三寸金钩五尺线，一钓周朝八百年。

        这边人们在兴致勃勃地听大调曲，摇头晃脑，击掌合着节拍，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唱。那边，晋商会首吴兴泰，道长柴成机和永隆统酒馆掌柜曲修源已经坐在了一起，看起来，他们谈的还相当投入。

        曲修源多少带点儿怀疑的味道问道：“你们二位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柴成机单手在胸，口宣道号：“无量天尊！曲施主你想哪里去了？儿女婚姻岂敢戏言？这是戴老掌柜诚心诚意对吴会首我们俩个说的。这还能有假吗？恐怕你是高兴得不敢相信了吧？”

        吴兴泰扳着指头细数着：“曲掌柜，你看，首先咱们都是祁县人，乡里乡亲的，这是好上加好。其次，你们曲家在赊旗店已经有多年多代的经商历史，是赊旗店数一数二的富户；而戴家呢，既是咱祁县的名门望族，又是中原最大镖局，在大清国也深具影响力的镖局；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最后一点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最关键的一点，大镖头和咱曲家的小姐是两情相悦。既然孩子们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这正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不能违背了天意啊！曲掌柜，这一圈子人都等你一句话了。”

        曲修源痛快地说：“好！看在吴会首和柴当家的面子上，这桩婚姻我应下。多谢二位为我操心！”

        吴兴泰说：“曲掌柜，谢字先不要说。咱们还是订个时间，找个合适的日子把帖给过了吧！”

        曲修源笑着说：“有柴当家的在此，这好日子不是多的是吗？柴当家的，你看啥时间合适咧？”

        柴成机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在另外四根指头上来回转着，嘴里念叨着什么，停了一会儿，他才说：“今天二十一，那就明天吧！”

        吴兴泰用手轻轻地把柴老道的手按在桌子上，说：“还什么明天后天的，就在今天这个拜师礼上，两件事合在一起办，岂不更好？这叫双喜临门，好上加好。说到底，不就是戴镖头和曲小姐的八字庚帖换一下吗？曲掌柜，你说怎么样啊？”

        没等曲修源说话，柴成机抢先说：“请问会首，是先拜师啊还是先换帖，行订亲的礼节呀？”

        吴兴泰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先拜师了，因为拜师在先，订亲在后嘛！是不是曲掌柜？”

        曲修源有点儿为难，他说：“咱们几个不论怎样说也不算哪！不还得听戴掌柜的安排吗？”

        吴兴泰转脸对旁边一个打杂的趟子手说：“去，把你们的老掌柜叫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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