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彻查

太子眸色暗沉，“父皇，儿子请命彻查此事。”

        皇帝点了点头：“准。”他转过身，示意宫人盯着试药人，后期有何变化再报。

        回到御书房，皇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龙隐卫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父皇……”

        “不必担心，朕还有几年可活，日子还长着呢。”皇帝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他性子正直却不迂腐，心怀天下却不失雷厉风行的手段，心思善良却也不会优柔寡断，有情义而知取舍、敢争斗而有底线。

        “这江山交到你手里，朕很放心。”皇帝叹了口气：“谁能抵挡得住长命百岁的诱惑？朕自然也想要手握权柄、延续我大雍千千万万年。可朕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总想着试一试这个万一。”

        太子恭顺的听着，心里有些难过，他知道父皇年纪大了，可往常见到的不怒自威、气势逼人的父皇，总是叫人忽略了这一点，也是在这个时候，只有父子两个之间的谈话，他才会稍稍放松下来，不再用气势压迫别人，也不必再逼着自己硬撑下去。

        皇帝哪里不知自己儿子的心思，却有些豁然的笑了笑：“行了，别哭丧着脸。经此一事，也算是解决了我一个心事。”

        祁镇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先皇后种的梨树。“未来的大雍，就是你的责任了，我也能安心去见你的母后，告诉她我们的儿子有多优秀。”说着自嘲一笑：“可不能让你母后知道，我差点变成那副模样。”

        太子扯了扯嘴角，没能跟着笑出来，“父皇……”

        “去吧，好好查查。你这几个兄弟，够狠哪。”皇帝语气平淡，透出的杀意却丝毫不曾收敛。

        这个男人，深情却也薄情。他把所有的思念和爱给了先皇后以及太子，对其他几个儿子却更多是当做一份责任，只负责让他们平安长大，衣食富足，关系并不亲近。

        “是。”

        太子领命退下，转过身，眼里是坚毅的光。无论其他皇子如何，父皇待他却是真心实意，把一切都捧到他眼前。父爱如山，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而如今，有人要害他的父亲，为了那一座皇位，为了这一手权柄。他如何不怒？

        即便父皇对他有所偏爱，可也从来不曾亏待过哪一个。其他兄弟心有不平，他不是不知道，却没想到，能有人为了皇位，能对亲生父亲下此毒手。

        当然，幕后之人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他的父亲，幕后之人既然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挡在他面前的，除了皇帝，可还有他这个太子。

        祁景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来。看来，是他这个太子表现得太温和了，叫人以为他空有太子的名头，而没有储君的脾气。

        ——

        陆云月从薛惊弦那里得知，太子已经开始调查此事，皇上也看清楚了那丹丸的效果，自然不会明知故犯去找死。

        既然社稷和薛家目前来看都不会出什么事，陆云月便也放心下来游手好闲。

        只不过，想是如此想，可总有事要找过来。

        起因是陆云月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人在卖身葬父。

        她和薛以柔坐在马车里，只听得见前面吵吵闹闹的，便打发了露露去打听消息，听她回话说是“卖身救父”，陆云月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前世电视剧里娇俏柔弱的美人儿，一身素衣的求贵人相助。

        总归闲来无事，二人便下了车过去凑热闹。

        可直到亲眼目睹这姑娘的惨状，陆云月原本有些玩笑的心思顿时沉重起来，心里悄悄对她道了声对不起。

        无他，这位卖身救父的姑娘，任是谁看了都明白，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打了不少补丁，可还是有许多磨破了的部位，隐约可见里面脏兮兮的、灰色的皮肤。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茅草一般干枯毛糙，她低着头看不起面容，露在外面的皮肤蜡黄粗糙，带着灰尘，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满是疤痕和老茧。

        这姑娘身后简单铺了个草席，一位满面风霜的老人侧躺在上面，面上满是悲戚。

        看见自己的女儿走投无路，为了给自己赚些银子来看病，不惜卖身为奴，想必老人心中悲痛极了。

        现如今的京中其实有许多家店都招收女员工了，不过大多数也都是想要手脚麻利、干干净净的女工。而这里靠近城门口，陆云月打量着他们，偶尔听见有人问话，那姑娘回话的时候说话的口音，猜测他们并非是京城本地人，估摸也没有什么落脚之处，更没什么新衣裳可以换了。

        恰在此时，有个衣裳华贵的青年吊儿郎当的过去问话，“小丫头，几岁了？抬起头让爷瞧瞧？”语气轻佻，叫旁边围观的有些心疼这位姑娘的百姓们心生不满。

        可不满有什么用，家里靠近城门的本也没有什么富贵人家，他们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养活自己家里已经很艰难，平白添一张吃饭的嘴，还有一个病歪歪的老头儿，没几个人愿意。

        这并非是自私，只是真的无能为力。

        有个大娘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拉着被那男人调笑的窘迫的姑娘，“孩子，这几文钱给你，拿去买几个馒头添饱肚子吧，唉……”

        有人带头，另外一些有心帮忙却不知该如何的百姓们也都反应过来。他们没法再养一个人，可这几文钱还是有的。

        一个人给的数量少，可若是十个、二十个呢？加起来虽说不够什么医药费，可至少能让这父女俩活下来。这姑娘身体是瘦些，可瞧着是健康的，找个活计赚些钱，也能养活自己。

        这个给几文钱、那个送两个鸡蛋，也有刚买了菜回来的递过来几根黄瓜，还有个恰好买了包子的，忍着心疼送了一个肉包塞进那姑娘的手里。

        还有心细的妇人去不远处的茶摊上要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草席上叫那姑娘喂给他爹润润喉。

        “谢谢、谢谢大娘……谢谢大叔……”姑娘流着泪不住的道谢，挨个真心实意的磕头，额头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先前那个起了心思逗弄小姑娘的青年早被挤到了一边，感受到旁人鄙夷的视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跑了。

        陆云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又高兴又酸软，不知不觉眼里也含了泪，转过头刚想和薛以柔商量说想帮忙，便对上一双同样泪汪汪的眼睛。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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