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所谓帮忙

开会的地点在学校阶梯教室的大厅中，因为文科班和理科班的表彰会不是一起召开的，所以只能容纳六百人左右的地方也显得没有那么拥挤。

        但是也不会有空座位。就算是按照班级来坐，班与班之间的界限也没有那么明显。所以即便李笙不去参加，理论上只要她没有运气坏到家，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被发现。可是，去哪里呢？吃完晚饭，李笙坐在教室，看着前方挂在墙上的钟表，距离大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王晓晓已经跟张文慧她们一起走了。

        唉，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李笙不满的腹诽，却也无可奈何，是啊，还能怎么办呢，你能求着别人时刻关注着你吗？自己考出来这么差的成绩，要拉着别人跟你一起悲伤一起逃避问题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只能先顺着人流向目的地出发，或许在路上会想清楚一切。脑袋里有两个声音在，一个说自己考出来的成绩自己不去兜底还竟然妄想逃避，简直是懦夫!另一个8却说没事的只不过是这次没发挥好而已，谁也没料到会开表彰大会，不想去就不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仿佛是心灵感应起作用了一般，李笙感到肚子在和大脑的另一个声音相呼应。坏了，她闹肚子了，来势汹汹的那种。

        这下好了，不用去了，大会已经开始了，她是绝对不可以再推门进去的。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好歹有借口了，李笙不擅长撒谎，然而这也不需要撒谎，因为她突然闹肚子这是事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大厅外部的卫生间出来时李笙是谨慎谨慎再谨慎，直到确定没有什么人之后，才一路小跑溜了出来，大会估计得开一个半小时左右，现在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不敢贸然回班级里去，万一被哪个老师撞见了，还要解释半天。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篮球场待一会，那里离教学楼比较远，再加上天已经黑了，学校今天碰巧也没有开路灯，她只是在那里的低腰栏杆上小坐一会，应该不会被什么人发现，因为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某种人，他们就好像真的有超能力一般，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李笙慌慌张张地跑到那里，平复了下心情才发现，这又黑又冷的天，居然还有人在打篮球，她还以为是什么声音呢，吓了她一跳。

        那个人在李笙的对角处，如果不是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在这静谧而诡异的夜晚太过于突出，李笙是绝对不会发现那里有人的。

        不会是哪个老师在打吧，李笙猜测，可是哪个老师会在大半夜出来打篮球啊，能看见吗，这也太奇怪了，还是一个人。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着，可不可以不要再捉弄我了老天爷!李笙悲哀的想着，要不还是再换个地方吧。

        正欲逃走，李笙忽然听见那边打篮球的声音消失了，“嘿，干什么呢!”浑厚但是响亮的男声像一道闪电劈开所有黑色直击她而来，电光火石之间，李笙有那么一种冲动拔腿就跑，但是她承认她很怂，万一那人是个老师，就算当时没逮住她，明天早上她也一定会被挂出来，几乎是在一瞬间，李笙决定，不跑了，与其等她没脸的自投罗网，还不如现在就被抓住，再说了，谁知道对面究竟是谁。李笙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就等着对方来找她，李笙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是一脸淡然，但实际上她的腿已经抖得不行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因为近视且没有戴眼镜，李笙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大约能判断他很年轻，瘦高型的，穿着一身运动服。

        “走吧，跟我去教务处走一趟吧，看看你是哪个班的学生，不上课在校园里乱晃。”语气严厉丝毫不容辩驳，不知道是哪个班的男老师就这么停在她面前，压迫感像一堵随时会倒的墙。

        “呃，我，我是高一一班的，我闹肚子了胃有点恶心所以就没去参加表彰大会，想来操场上透透气然后就会马上回去自习的，我保证下不为例绝不再犯”李笙发誓，她当时拿出了十二分的真诚去说这段话，她是真的希望老师可以原谅她，并且真的不会再乱跑了。

        后来李笙每每想起这一幕，都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傻。

        空气静默了一秒钟，没有回应，随即而来的，是刺耳的笑声。李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以为面前的老师可能被她气疯了，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多么好笑，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出来的话难道还不够真诚吗？

        李笙无话可说，她只能在那里等着他笑完，还好是晚上，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

        几秒的笑声，仿佛有几世纪那么长，末了，李笙仿佛突然可以看清眼前人了，尤其是嘴巴，因为从那里吐出来的几个字，李笙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她听见他说:“你好，同学，骗你的，我也是学生，初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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