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二周目

两个结局一看完,  空想就先默默地把“五条悟，不行”记在了备忘录上,  转头读了十年火箭炮使用前的档。

        她心痛了一下被白白浪费的一次使用机会,  才冷静地将本次使用对象确定为了夏油杰。

        希望十年后、希望无论未来多少年后都好的杰君千万不要不识抬举，解决完伏黑甚尔之后就体贴地主动离去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十年后火箭炮很好用，她希望能留一次机会是一次。

        在她的祈祷中,  散去的烟雾露出了穿着身五条袈裟的成年杰君。

        他的脸上带着假模假样的温柔笑容，紫色瞳孔暗而深邃，乌黑的长发一半披散一半挽起,  总结来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五条悟「……」

        不知道是用六眼看出了什么,  他迅速地挡在了天内理子和空想的面前，当那双总是亮晶晶的蓝瞳冷却下来的时候，空想竟然错觉看到了几分在二十年后作为五条家主的他的影子。

        这个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夏油杰仍然在笑,  他笑着看了一圈周围，笑着注视着伏黑甚尔。

        他的话也是笑着说的「原来……才到这个时候啊。」

        与挚友用自诩最强而肆意妄为的自己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重的打击。

        从此以后,  他的命运就像是被从万丈高楼上泼下去的一瓢水，除了让自己的一切在坠落中不断蒸发之外再无任何的选择。

        夏油杰轻松地掩藏起了自己的复杂情绪，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面对伏黑甚尔时不堪一击的弱小少年,  但他也对出手扭转过去自己那可悲的人生并无兴趣，不如说已经逐渐扭曲的心更希望他会和自己步上相同的道路。

        毕竟——他现在所行走的这条路才会通往世界的救赎。

        这个想法却下一刻戛然而止,  他神色空白地看着五条悟身后只露出半脸的少女。尘封的记忆之门开启了一条缝隙,  遗忘的一切重新回到了他的脑内。

        盛绽烟花下的誓言依然在心底某个角落熠熠生辉,  他数次驻足看那给予莫名怀念感的烟花在天际盛开,  桌面上肩并肩而立的三人合照中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并不贴合的动作,  高专教室内多出来又被硝子敷衍过去的课桌。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究竟废了多大力气,  才将语气控制成了久别重逢的寒暄「……空想,  好久不见。」

        空想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看着那些心理描写再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夏油杰不会是那个什么，就前一个ne·既定的命运里，因为音无八羽死前送给岛岛川薄荷的术式，遗忘了与所有栗子木空想相关回忆的夏油杰吧？

        她向夏油杰简单地解释了下咒具效果，夏油杰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知道心理描写已经把自己卖了个彻底的他已经尽量在五条悟犀利的视线中表现自若，但也心知自己方才的异常瞒不过六眼。

        不过……这不是还有个垫背的吗？

        他的视线余光投向一直隔岸观火的伏黑甚尔，对方也抬起眼懒散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跨越死线一步，表情就仿佛在说现在这局面谁上谁死谁傻逼，自己还不如等十分钟后再考虑怎么办。

        夏油杰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见空想毫不犹豫地指向隔岸观火的伏黑甚尔，他就自觉地承担了打手的职责。

        伏黑甚尔的目光落在他那只储物咒灵的身上。

        ……

        未来的夏油杰也和未来的五条悟一样没有赶尽杀绝。

        而通过与伏黑甚尔的战斗力对比，空想也理了一下他们的强度关系——二十年后的五条悟远远大于十年后的夏油杰大于现在的伏黑甚尔大于现在的五条悟略大于现在的夏油杰。

        她顺便在备忘录上记下了伏黑甚尔十年后不一定活着这种重要的情报，毕竟如果这个夏油杰也发疯的话，还是得想一想其他解决办法的。

        关掉备忘录，空想礼貌地向来帮忙的十年后夏油杰道了声「谢谢。」

        夏油杰也笑着摇摇头「不用谢。」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竟然恍惚了一下，这一刻自己的温和与笑容并非是惯常的伪装，在已经失散十年的另一个挚友面前，他有瞬间错觉又找回了只属于过去的自我。

        但错觉终归只会是错觉。

        向来覆水难收的不仅仅只有时间。

        这样想着的夏油杰又恢复了那虚假的纯良笑容「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空想注视着他，眼眸中含着陌生与不解，甚至还有点微弱的警惕。

        ……不过，来自于她的视线真是久违了。

        夏油杰如同被那眼眸蛊惑一般，将手指伸向了空想的眼睫，最终克制地落在眼尾「不带着任何敌意与指责的目光……上一次见到还是什么时候了？」

        十年后的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只剩下两分四十二秒。

        夏油杰感慨地说「好像还是在祓除任务中杀死那些犯下滔天罪恶的普通人后叛逃，定下「杀光世界上所有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的理想之前吧。」

        夏油杰「想想还是挺让人怀念的。」

        空想目瞪口呆：“……”

        这个来自未来的家伙怎么也是个疯子啊！！！

        天内理子「等、等等——你说什么？你要杀光世界上所有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空想看起来也有点混乱「可是你的父母不也是——」

        夏油杰「杀掉了哦。」

        夏油杰「……虽然我也觉得很让人遗憾，但是总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就区别对待吧？」

        空想「……」

        空想：“……”

        现实中和游戏中的两个空想一起被震撼了。

        变态啊！！！比二十年后的五条悟还变态的变态出现了啊！！！！

        五条悟的声音沉重「……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的话，现在这里就有一个吧。」

        夏油杰「是啊，真的是很遗憾。」

        空想调转着视角环顾四周。

        咦？什么意思？这里哪有没咒力的普通人？伏黑甚尔不是已经逃走——她突然想到什么，将视线定格在唯一不熟的天内理子身上。

        天内理子「你要杀了……妾身？」

        夏油杰的嗓音充满了歉意「真是抱歉，理子妹妹，我会下手轻一些的。」

        他说话间空想秒开背包试图翻找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派上用场，但最终只能含恨看着那些补血药和补咒力的药上显示的三天禁用期。五条悟则毫不犹豫地朝着夏油杰冲去。

        结果当然是连战斗环节都没有进，他就已经被来自未来的夏油杰打败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来源于时间与战斗经验的差距，还有五条悟对未来夏油杰的陌生，以及夏油杰对过去五条悟的熟悉。

        「现在的你……」夏油杰似乎是思索了一会，然后笑出声来，「太弱了啊。悟。」

        由于五条悟近乎于拼命的阻拦，夏油杰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时间被消耗到只剩三十秒左右，空想也终于在背包中翻出了可能有效的某个道具。

        空想「带上这个！」

        「请玩家再次确认：将道具「格莱普尼尔」赠送予对象「天内理子」。」

        ——就来赌一把彼此的运气吧。

        「确认！」

        颤抖着的天内理子迷茫地接过了她抛来的玫瑰状绸缎，手指触碰到丝绸花瓣的那一瞬间夏油杰的攻击也抵达了面前。

        ——然后夏油杰就被她周围突然出现的血色绸缎缠了个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空想默默地想：运气好烂啊，十年后的夏油杰。

        然后她走到动弹不得的夏油杰面前，笑着捏紧了拳头对着他的那张脸就是砰砰砰用尽全力结结实实的三拳。

        第一拳。

        空想「这拳是为你父母揍的。」

        第二拳。

        空想「这拳是为那些无辜的普通人揍的。」

        第三拳。

        空想「这拳是……」

        她突然卡了一下「……我顺手揍的！」

        五条悟为她的最后一拳鼓掌。

        被她三拳打蒙的夏油杰呆滞又狼狈地看着她。

        空想把握好了揍人的时间，在收回拳头的同时倒计时也即将抵达终点。

        空想「未来的我只要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给我洗干净脸等着挨打吧，人渣。」

        弥漫的烟雾带回了在目前的时间点应该还没长歪的夏油杰，空想刚在想回去是不是应该和夜蛾老师好好讨论一下高专心理咨询室的可能性，就因为对方此时的神情顿住了。

        可能是从未来得知了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扎好的丸子头散了一半。

        他的校服外面披了一件半穿着的五条袈裟，浑身紧绷着挺直背脊，就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往他身上一层一层地压下去，压得他明明已经喘不过气来，却仍然倔强地想要坚守着什么。

        ……他到底在坚守着什么呢？正于现实面前摇摇欲坠的「正论」吗？

        空想看不懂夏油杰，就像在精神病院内摸不透他中断结局的触发条件一般无法理解。但某些时候她又觉得夏油杰是最好看穿的人。

        他的目标比五条悟还要理想化，内心比五条悟还要高傲……也远比看似傲慢却异常通透的五条悟更为易折。

        在未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刻下了无法抹消的痕迹，或许也不是不能强行用同学情谊或者什么别的什么手段将他掰回正道，但空想已经觉得没什么尝试的必要了。

        与其小心翼翼地践踏出现裂纹的薄冰，还不如干脆将时间调回薄冰出现裂纹之前。

        也不出她所料，这个游戏在夏油杰从十年后回来后不久，就显示剧情已经进入了夏油杰中断结局的演出。

        虽然不知道那个夏油杰是什么时候叛逃的，但这个一定比他要早很多。

        知道他未来心理会出问题的五条悟试图做些什么，从五条悟口中得知事情经过的家入硝子试图做些什么，夜蛾正道试图做些什么……所有人似乎都在试图做些什么。

        只有空想什么都没做，在最开始选择旁观的她或许还有心有疑虑，但在意识到所有人的努力都只不过在将夏油杰往那条道路上推得更远之后，她就真真正正地再也没想过要做什么。

        在夏油杰下定决心叛逃的前一夜，他选择的唯一道别对象就是栗子木空想。

        夏油杰「空想。」

        夏油杰「……谢谢你。」

        空想没有接他说的这句道谢。

        她郑重而认真地告知了夏油杰自己之前犹豫了很久的决定「看在之前的同学情谊上，我今天放你一马——但从明天开始，我无论如何都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空想「我说到做到。」

        夏油杰「嗯。我也会等着你找到我，然后努力反抗，不让自己轻易死掉的。」

        夏油杰「再见了，空想……很高兴能认识你。」

        呼啸而过的风声卷走了他几不可闻的尾音。

        夏油杰「……我喜欢你。」

        【end】

        【本中断结局已经录入回想界面，您可以随时进入游戏特典-回想界面观赏。】

        【备注：此中断结局并不计入总周目数量，您目前已完成周目：1。】

        早有准备的空想心平气和地接纳了这个结局：“……”

        唉，累了。

        世界早点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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