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第十天

看完讯息的手机原本想要放进书包里，却在空荡荡的书包里发觉了不对劲。

        黑色书包拉链被拉开，他伸手在内层来回搜刮，怎么找都找不到。

        方野神情惊讶，自己低语一句:"我的东西呢？"

        沈清怡叫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权衡利弊下，方野单肩背着黑色书包离开了这里。

        他随身携带的一样东西丢了，得赶紧去找回来才行。

        暴雨直下，一辆的士停在了清樱门口。

        方野抓着书包，冒着雨付钱下车。

        暴雨学校通知不用上课，不是周末的日子，学校门口一个学生人影也没有。

        学校的铁门紧闭，方野本想这个时候跳门而入，他向后退了一步，刚要表演却在这个时候被人喊住。

        手持电棍的保安站在透明保安亭大声喊他。

        "哎！那个穿黑外套背黑书包的同学！"

        方野停住了脚步。

        雨中，他偏头去看向保安。

        保安穿着保安制服，年纪看起来有些大。

        一分钟后。

        那个年纪大的保安撑伞打开保安亭的门走到了他面前。

        保安瞪着方野质问:"大暴雨学校通知不用上课，看你没穿校服，你是哪个学校的，来清樱学校做什么？"

        方野单手抓着书包，雨水顺着手背突出的青筋往下流。

        现在因为丢了东西心情有些不爽，他本可以不理会他直接走，但是又不想这个节骨眼出事情。

        书包链子再度被拉开，夹层放着学生证，方野看都不看直接递给保安。

        他声音清冷道:"我丢了东西回来学校找不可以吗？"

        清樱学生证是一张镶金边的玻璃卡片，正面最中间是学生个人照片，照片下面有两道横线，一道写班级，一道写姓名。

        看似普通的学生证，实际上暗藏玄机。

        清樱注定要与众不同。

        保安将卡片翻面，反面写着学生的家庭背景。

        方野翻面写着陈氏集团董事长之子几个大字。

        陈氏集团，国际金融产业为核心，不仅是国内外巨头，也是清樱的最大股东。

        因为是有名家族，自然一举一动都受媒体关注。陈家有龙凤胎，哥哥陈梓既死于意外办白事，家族祭拜有方野在旁陌生而被偷进的媒体偷拍报道，照片一下惹网民议论。

        三天后，陈董事长召开新闻宣告，陈家不是只有两个孩子，其实还有第三个。并且以方野从小体弱多病怕媒体打扰，为了给方野一个良好的静养环境才会故意改姓隐瞒身份不告知公众。

        当天，方野事件直登热搜第一，几乎会识字的人都了知方野身份。

        保安感觉拿了个烫手山芋，刚才大声呵斥的形象一百八十度转弯恭恭敬敬把学生证双手递还给了方野。

        "原来是方同学呀，怪这雨太大，我没看清您，我马上给您开门！"

        不是有钱人，但是学会看有钱人的眼色。

        势利眼的保安见他冒着雨，按下开门的按钮后连忙把自己手中的雨伞递给他:"您可别着凉了，雨伞给您。"

        他想把手中的伞递给方野，却不料刚触碰到方野指尖就被他甩开。

        方野眉心紧蹙，眼中是对保安的厌恶。

        "不用你的伞，我很快出来。"

        他不想在这跟白痴浪费时间，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在雨中快走离开。

        虽是白天，天上乌云密布，方野直上五楼教室，一进门便把教室里的灯全部打开。

        他讨厌黑暗的地方。

        湿漉漉的全身，方野也不理会，只顾到自己的座位抽屉寻找东西。

        他弯腰，伸手探向抽屉里面乱摸，几秒的时候便摸到了一个冰凉精致的东西。

        他迅速拿出，手中是一把3d打印枪。

        刚才眉心紧蹙的神情这才有所舒展。

        暴雨依旧在下，雨声越下声音越大。

        值日生统一打扫完卫生会关窗，方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拿着3d打印枪呆呆看窗。

        东西找到，他并不着急走。

        只有他一个人的教室，撇去雨声的话寂静得要命。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可能是等雨停再走，也可能是等自己身上的衣服干掉。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雨势慢慢变小。

        他将手中冰冷精致的打印枪收进了书包内层后拉来椅子起身。

        "吱——"

        椅角在地板上用力向后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忽然，一阵电流的金属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方野眼前感觉到眩晕，

        他掌心扶着桌子，表情逐渐古怪，

        五分钟后。

        方野神情淡漠，走到了窗边。

        进门的门窗沾满着雨珠，他伸手去碰，想指尖沾一下雨珠，可碰到的不过是冰凉生硬的玻璃窗。

        那雨打湿的全是外面的窗面，里面的窗面沾满雨珠，不过是人看见的假象。

        他的神情如故，寡淡无言。

        方野呆呆直立站在窗前。

        他生来就白，手也不例外。

        骨节分明且白皙的手攀在内窗，五指指腹紧紧按住，修剪得当的指甲颜色淡粉变白又变乌紫，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要冲破薄薄的皮肤。

        他怒瞪着眼，对着窗外的雨景突然产生幻觉。

        大脑的理智死机，梦魇控制着他。

        他所处学院楼，虽下着雨但因为是白天不至于看不清画面。

        学院楼的对面还是一栋楼。

        三个月前，沈氏集团董事长捐赠清樱一栋楼，打算用作餐厅楼。

        因为工期问题，这栋楼还在施工。

        从方野这个视角看过去，对面的楼层大约三层，白砖砌盖，露天天台。

        因为暴雨缘故，水泥地天台地面蓄满雨水。

        狂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刮来，风中追赶着一个又长又宽大的白布，直至白布颓然落在天台地面笼罩一滩污水，风才离去。

        很平常的画面。

        若是平常人，顶多感慨风大雨大便收了视线返身进屋。

        唯独方野，双眼猩红，布满恨意直盯对面楼的那白布。

        "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

        声音由小变大，低喃的话语突然情绪爆发，他捶打着窗户，对着那白布直接大吼:"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毒妇！"

        方野情绪突然失控，窗户遭拳头重击发出痛苦的砰声。

        两分钟，他双手抱着头，眼睛蓄满泪水，对着窗户画着他的影子表情错愕。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要……我不要……"

        他重复着话语摇头，表情无助:"我不要，我不要……我害怕，你走！你走啊！"

        三十秒过去，他的情绪快速转换。

        方野突然捧起双手在半空中，怒吼声突然变为笑声，嘻嘻的两声笑，少年音磁性，"乖，别怕……别怕……我们马上结束好不好？"

        前不久神情寡淡的一个人，这会儿跟变脸谱一样转换声音神情。

        方野逐渐失去自控力，事情逐渐偏激起来。

        一个人的教室，他在对着空气里虚构出来的人物唱着独角戏。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他，是他害的我！"

        "啊，我的老鼠，你不要带走它，我求求你，求求你。"

        "哈哈哈哈哈，好可怜，你好可怜。"

        "不是我，嘻嘻嘻，怎么会是我嘛，我是个好人的，我很乖的，嘻嘻。"

        "我今天也有好好吃药哦！"

        "不要，栀子花，不要………"

        ……

        他正沉迷于自我的角色变换，却因为一个"砰"声突然清醒脱离角色。

        方野瞪大着眼，迅速回神，墨瞳倏冷。

        方野快速打开自己的书包找出那把冰冷精致的打印枪走出。

        有人在偷听他！

        他听到了！

        是一声棍子碰到墙面的声音！

        该死的东西。

        方野双眸暗红，灼灼燃烧，脚步快速地走出班级门口，赶在偷看他的人逃离前，方野率先出现拦截住他。

        冷厉幽深视线令人心惧，保安靠着墙，眉心有东西抵着他，手中的防狼棍无力抓握丢在地板上。

        保安腿脚发软，猛摇头。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见这么久了他都还没有出来，担忧过来看一眼。

        他不是有意撞破他的秘密的！

        求饶的话被方野听去，他沉默不语。

        空气里突然散发一股尿味，方野低垂着视线，亲眼看着那个保安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好搞笑，看起来都可以当爷爷的人了，居然还会尿裤子。

        方野眉眼温和，手中冰冷的东西离开了保安的眉心。

        "这个是玩具枪。"

        他笑着说话:"我们学校要求节目，我在一场节目中表演一个精神病人，保安叔叔你刚才看了那么久，感觉我表演得怎么样！"

        保安哆嗦着腿，"挺、挺好的！"

        好到他刚才无意间撞见时以为方野真的是个精神病人。

        他的动作，表情，情绪，声调……每一个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转变，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一样。

        要不是真的演技逼真，他也不会被方野吓到，也不会因为吓到而想要逃跑的时候过于慌张，导致棍子撞到了墙面发出声音被发现。

        方野听见保安的评价挑了挑眉，说道:"其实我也感觉挺好的，其实这件事还得多谢您，刚才太入了角色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要不是您出现，我可能都没有办法主导我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是在说节目表演，又好像不是。

        保安只觉得心惧，手脚冰凉。

        听不懂也得说听懂，他说:"那、那方同学你好好表演，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没回话，突然向他提问了一个问题:"保安叔叔，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他说得结巴，"会、会的！"

        哪管会不会，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这里的气氛过于诡秘，眼前的这个学生让人害怕。

        他回答结束，方野笑眯眯的退后了一步。

        同他挥手，他说:"再见，保安叔叔。"

        "再、再见！"

        告别后，保安连忙快跑，一刻也不想在这停留。

        突然——

        "砰。"

        外面狂风暴雨，树叶随狂风吹散攀在树枝上的叶子，枯黄的树叶早已无力抵抗随疾风打击，新生的萌芽还未多看人间美景几次，年轻的生命力骤然消逝，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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