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三十五天

十点半，第三节课。

        方野找了间没人的美术教室戴着耳机。

        那天他以司机没有来的缘由，方野搭上了沈清怡家的车，离开的时候偷偷放了监听器。

        这会儿，他正听昨天的片段。

        所听的，是沈母和沈父的对话。

        监听器里，沈母怒吼:【我绝对不会允许有孽种就进沈家的大门！】

        沈父为难:【可薇她之前……打了好多次胎，医生说，她的身体不能再接受了，如果这一次孩子没了的话，那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沈母冷笑:【所以呢？这怪我？是我让她身体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吗！】

        沈父:【再怎么说她怀的也是沈家的骨肉……】

        沈母:【那我们的女儿呢？我们的清怡不是沈家的？！】

        沈父:【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清怡。但是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我跟可薇商量过了，可薇她温柔体贴，说她愿意没有名分。】

        沈母:【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让那个女人进门？！你疯了是不是！就算你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那清怡呢？那个女秘书进了门，将来孩子出生，你让我们的清怡以后在学校怎么抬得起头来！】

        沈父:【我们讲点道理，这件事情心平气和讨论一下吧。】

        沈母:【讲道理？你让我心平气和跟你讲道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很讲道理了，不然的话，那贱人还能住着vip病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跟我离婚然后去找那个女人，我呸！沈钟山，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畜生！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原谅你，果然啊，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你现在……】

        ……

        对话二十多分钟，方野只听了前半部分。

        耳线的一头被他指尖缠绕一圈扯下，方野按下了监听的暂停键。

        仔细捋下思路，方野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沈清怡这几天不开心的原因了。

        想到这，方野勾起了唇角。

        之前在宴会上见过沈家长辈，单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他们恩爱极了，谁又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安静的美术室，空气里是颜料的味道。

        忽然，有灵感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既然她的爹地妈咪感情摇摇欲坠了，那他不妨帮忙一把，让他们彻底决裂，以免越拖越久，让清怡不开心的持续时间那么长。

        方野轻笑了一声，低语:"挺好。"

        ——

        班上英语课，英语老师上课上到一半忘记拿了教材，沈清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拿材料。

        那时沈清怡正心不在焉的看着英语课本。

        英语老师喊她时，沈清怡发呆没听见，还是同桌提的醒。

        起身的时候，英语老师还对沈清怡道:"班长你这两天状态有些差啊，反应也比别人慢好多。"

        沈清怡道歉:"对不起，老师。"

        英语老师点了点头，提醒她道:"最近学校会有很多场考试，老师知道你学习一向很好，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这段时间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嗯。"

        英语老师说了沈清怡一通后便让她去拿教材了。

        从教室出发到办公室再返回教室的路上，沈清怡碰到了方野。

        正值上课时间，学生们都在教室上课，而方野这个时候从楼梯走了上来。

        沈清怡拿着老师要的教材，看见方野出现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去哪里了？"

        也没有意料到会在这碰见沈清怡，方野眼疾手快，手机监听器的画面按了退出。

        等手机黑了屏，他才回应沈清怡的话。

        "没事，去了趟校医务室。"

        方野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沈清怡没有忘记，她露出担忧目光看向方野，"你是不是哪里疼？"

        方野笑着扯谎，他道:"没什么事，就是校医让我过去换药，校医说我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毕竟方野手受伤是因为她而起，要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她肯定会过意不去的。

        听到他没事，沈清怡也放松了，她说:"那你跟我一起进教室吧，等下老师问你的时候我帮你解释就可以了。"

        "好。"

        时间永远过得很快，第三节课刚下课没多久，迎来了第四节课。

        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还没有来之前，班上的同学已经在哀嚎了。

        "唉！每天都有班主任的课真的好累啊！！"

        "上课就上课吧，怎么安排班主任上第四节课啊！！"

        "就是啊！老师每次都拖堂，肚子快饿死了！"

        就在同学们颇有微词的时候，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走了过来。

        人还没有被同学们发现时，班主任先出声。

        "看来同学们对我意见很大啊？"

        刚才哀嚎的那几个同学瞪圆了眼睛，现在都不敢出声了，各个低着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心虚。

        班主任从后排走到了讲台桌面，教师备案的本子放下，眼睛就在看底下的同学们。

        他不聋也不瞎，对于同学们的哀嚎，他给了解释。

        "每天都有我的课是因为主课很重要！你们是要考试的，你们累我不累吗！老师每天下班还要加班修改第二天上课的内容！"

        "上第四节课是学校安排，要是你们不想我上第四节课，那就找学校重新排班！"

        "拖堂是因为知识点想讲得细一点，让你们多学点知识，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考多一点分？！"

        "肚子饿就早饭吃多点，你们饿老师不饿？"

        班主任一句一句的反驳，有理有据，底下的同学都没有吭声。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老师的咳嗽声。

        反驳完，也该进入课堂。

        "所有的人把书翻到昨天上的内容，我们回顾一下知识点。"

        话音刚落，班主任手握拳头放在唇部，偏头又咳嗽了两声。

        每天都在讲课，嗓子已经难受得快冒烟，明明不舒服，却还在死扛。

        班主任咳嗽了好几声点名:"王明泽，昨天讲的那说到一半的解答题你上来再跟同学们说一下你的解题思路，让其他同学学习学习。"

        ……

        ——

        第四节课的最后一分钟。

        班主任停止了讲课。

        不知道是不是同学们的哀嚎起了作用还是班主任实在嗓子承受不住，提前放学。

        老师拿着教师材料离开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同学a:"我靠！老师真的走了？"

        同学b:"绝对不是我眼瞎，向来只拖堂不早退的老师居然让我们现在去吃饭？！"

        同学c:"妈的，早点说嘛！我外卖预定配送时间晚半个小时！啊！！还不能改！肚子饿死了！！"

        各自都在抱怨，可脚步的动作却都加速。

        放学的校铃响起来的时候，班上的人都提前走光得差不多。

        沈清怡刚想询问陈梓萱，转头就看见她的座位是空的。

        轻叹一声时，方野走了过来。

        他温声道:"清怡，我们走吧。"

        从以前的小心询问，"清怡，可以一起去吃饭嘛？"到现在熟络后的，"我们走吧。"

        两个人的关系，短短时间内有了质的飞跃。

        ——

        午饭时间，沈清怡吃的减脂餐。

        方野坐她对面，有些不解:"你吃这么少？"

        看着自己的盘子，沈清怡轻轻点了下头:"嗯，不太饿。"

        健身教练说她最近吃的太多，体重胖了两斤，要她自律管理好自己的身材。

        所以中午的自助餐厅，馋涎欲滴的美食，沈清怡一样都不能选，只能选减脂餐。

        吃过饭后，沈清怡和方野在路上慢走。

        南方的冬天是不下雪的。

        气温会低，中午时间会出太阳，暖洋洋的，让人错觉是秋季。

        偶尔冬天的风吹到人的脸上，冷得肩膀紧缩，人们也不再说像秋天了。

        这几天陈梓萱的躲避让沈清怡不适应，想要去找陈梓萱总是被她逃掉，或者对方态度不冷不热，两个人距离好像有些变远了。

        趁着慢步的时间，沈清怡忍不住询问方野:"梓萱她心情好点了吗？"

        方野偏头看她，"嗯？"

        沈清怡解释:"我感觉她最近对我很冷漠。"

        说这话时，沈清怡头微低:"我找过她几次，但是每次聊天的时候，她都没有以前那么开心。"

        方野安慰:"再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

        "真的。"他说:"我保证。"

        他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再过几天事情就会如沈清怡所想的那样，所谓的保证都是假的，是表面上的安慰话罢了。

        这几天方野感觉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占有欲特别特别强烈起来，经常容易失控。

        他太想占有沈清怡，却不能急功近利。

        为此，他得慢慢来，设局得下棋，每一步都是关键。

        ——

        沈清怡最近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偶尔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然后打开不到五分钟便又会关机。

        如此反复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她受不了那个叫可薇的女秘书。

        对方会发照片给她或者分享今天的日常。

        看似亲密的分享实际上是对原生家庭的挑衅。

        似乎看准了她不懂得反击，从几周一次的照片、日常生活到几天一次，再到现在一天一次。

        发送得越频繁，是在证明着她爹地陪伴的时间频繁。

        关机两天的手机，沈清怡又收到了短信提醒。

        她没点开，甚至将短信开了免打扰通知。

        要不是今天需要在班群里通知，沈清怡也不会把手机开了机。

        通知发送完毕，沈清怡便迫不及待要按关机按钮。

        只是指腹刚要按下，有电话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陈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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