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五十一天

方野特别懂得哄她开心，晚餐进行到了一半，沈清怡已经是第三次笑了，这对于这几天情绪低沉的她来说，是极其治愈。

        直到有个人出现，破坏了这里的气氛。

        一个模样邋遢的女人站在了沈清怡的斜侧，沈清怡注意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手拿着筷子的动作僵硬住。

        疯女人身上脏兮兮的，要说她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地方，莫过于她的眼睛了。

        眼白没有红血丝，眼睛大而亮，头顶盘旋的白灯照着她浅浅的灰瞳。

        疯女人似乎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睛，紧接着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沈清怡，喜极而泣:"清怡，我的女儿……"

        她想靠近沈清怡，但是在见面沈清怡之前，方野就警告她见面不准触碰她，否则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话语触碰海马体记忆，沈清怡回忆起了当初在街道上被一个疯女人纠缠的画面。记忆中的疯女人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疯女人人像重叠。

        沈清怡放下筷子，不自觉地往沙发角落缩坐。

        她声音有些哆嗦，"阿姨，我不是您的女儿，您认错人了。"

        "你是我的女儿！怎么会不是！妈妈十月怀胎生的你。"

        沈清怡吓了一跳，为自己辩解:"阿姨，我不知道您跟您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们名字一样，但我真的不是您的女儿！"

        "不是的呀！你就是我的女儿！"

        疯女人着急到哭，她说:"是妈妈不好清怡，我不应该跟一个路人聊天让那么小的你在公园玩，我一个转头你就不见了，当初我要是没有跟别人聊天，你就不会被坏人抱走了。"

        疯女人因为沈清怡不认她而急哭，沈清怡也急哭了，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疯女人呀。

        "阿姨，我真的不是您的女儿……"

        "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怪妈妈当初没好好看管你。"

        "阿姨，我……"

        沈清怡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就看见疯女人跪在地板上向她磕头。

        "砰——"

        "砰——"

        "砰——"

        三声磕头巨响。

        沈清怡吓得起身，后背抵着角落里的墙面。

        "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疯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清怡、妈妈知道你还生我的气，妈妈给你磕头！妈妈给你磕头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阿姨我真的不是您的女儿啊！"

        沈清怡不知道这句话究竟要重复几遍才能让这位阿姨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她让疯女人不要再向自己磕头了，疯女人不听。

        "砰——"

        "砰——"

        "砰——"

        又是三声巨响的磕头声。

        "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的错！清怡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求求你了，这些年妈妈一直在找你。"

        疯女人情绪过激，磕头起来完全不含糊，头撞地发出的声音沉闷有力。

        沈清怡不知道这怎么样才能让她不朝着自己磕头。

        或许她应该去扶起这个女人，可是她恐惧这个人。

        那她该怎么办？

        说自己原谅她了？

        沈清怡连忙甩开这个想法，她怎么可以说自己原谅她了，说原谅的人不应该是她的女儿？要是自己对这个人说自己原谅她了，那不就代表承认了她是她的女儿？

        不可能的啊，她根本就不是这个女人的女儿！

        沈清怡又害怕又无助，整个人靠在角落里。

        她求助于方野，声音哽咽颤抖:"方、方野，我想回家了。"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她好害怕。

        坐在餐桌上的方野看了眼时间，心里算计着计划进展。

        估摸着进展差不多，方野也想让这个疯女人退场了。

        他刚要起身，原本在厨房忙活的老板听见动静出来，见到疯女人在这，手上沾水都来不及擦走了过来。

        很明显老板也认识这个疯女人。

        烤肉店老板惊慌警告:"你这个疯女人怎么进来的！滚滚滚，你不要在这给我捣乱啊！"

        都不用方野出面，老板就拉起跪在地上磕头的疯女人起身往外拽。

        疯女人不愿意走，老板硬拉着她离开，嘴里骂骂咧咧道:"真的是疯了！你这个疯女人！我他妈警告你下次不要再来这里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来我店里，那以后哪个客人还敢来吃饭啊！真的疯了，快给我滚！"

        老板和疯女人同时出了门，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行渐远。

        方野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将视线落在沈清怡身上。

        见她出了冷汗，方野这个时候起身换位坐到了沈清怡的旁边。

        方野温声安抚:"清怡没事了，那个疯女人已经不见了。"

        沈清怡惊魂未定。

        烤肉店老板回来的时候，疯女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赶走疯女人，烤肉店老板一个大汉都累得喘气。

        他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方野安排进来的，以为是疯女人自己进门捣乱，所以烤肉店老板着急道歉:"抱歉，这个疯女人她找女儿找疯了，吓坏你们了吧？"

        注意到了沈清怡惨白的脸，烤肉店老板又道歉了一遍，然后提出补偿。

        "真对不起你们，两位同学，要不这一餐我给你们打七折，我再送你们一份小吃。"

        沈清怡抓着方野的衣袖，声音可怜:"方野我不想在这里了。"

        方野了解，他拿了纸巾替沈清怡擦冷汗，应声道:"好，我们不呆在这里了，我带你走。"

        方野安抚着沈清怡，又转头对老板道:"老板买单吧。"

        "买、买单。"烤肉店老板愣了下，"你们不吃了吗？"

        方野拿出了一张卡递给烤肉店老板，"嗯。"

        等刷卡回来，烤肉店老板见方野他们要走，有些为难地说:"那个同学，可不可以请你们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这店新开不久，一个人工作也不容易，要是让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我这店让那个疯女人进来过，客人都不敢来吃了。"

        方野没说话，烤肉店老板有些着急解释:"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生这个样子，那个疯女人以前都是在路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进了我的店，就当你们帮叔叔这个忙，小本经营不容易的。"

        方野偏头看了眼沈清怡，沈清怡脸色惨白，不过意识清醒。

        她知道这个不关烤肉店老板的事，所以出声替方野应下。

        "老板您放心，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板松了一口气，"我刚才看你们还有很多肉没吃，要不我给你们打包回去？顺便我送你们一些小吃？"

        经过刚才那出闹，哪怕是胃口好的人这会儿也会没了胃口。

        沈清怡推脱，"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吃饱了。"

        老板也不再勉强，亲自送他们出了门，嘴里说着:"欢迎下次再来，下次一定不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我给你们打折！"

        ——

        出了门，方野询问着沈清怡的情况。

        "还ok吗？"

        沈清怡抿了下唇道:"嗯，还好。刚才……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吃到一半就出来了。"

        "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那个疯女人，她那么吓你。"

        说到这，方野看了眼沈清怡，"清怡。"

        沈清怡抬起眼，"嗯？"

        方野沉默了下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刚才那个疯女人……眼睛跟你一样，是灰瞳。"

        沈清怡惊然。

        好像……那个女人真的跟自己眼瞳颜色一样。

        她有些结巴解释道:"可、可能是巧合吧。"

        "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突然提及约她来的目的，然后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你，但我不想你一直活在欺骗中。"

        要不是方野现在说了，沈请怡差点因为这个插曲忘记了。

        "是……你约我吃饭然后一直没告诉我的事情？"

        "嗯。"

        方野不是那种犹豫的人，能够迟疑不说，说明是重要的事。

        沈清怡被方野搞得神经有些紧绷，她问:"是什么事？"

        "其实你不是沈家的孩子。"

        "什么？"

        沈清怡蹙眉，有些不可置信，"你在跟我开玩笑嘛？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方野表情凝重，脸上找不到有开玩笑的表情。

        "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沈清怡，而目的是让她看自己手机的照片。

        照片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他说:"有一次爹地妈咪在书房吵架，佣人上楼拿了份文件给我，她说是妈咪秘书交代的文件，因为爹地妈咪在吵架佣人不敢交给妈咪请求我帮忙，我看了眼那文件才知道那份文件是关于你的亲子鉴定书。"

        沈清怡看着照片里的亲子鉴定书，瞧见了结果，连忙把手机还给方野。

        沈清怡慌张摇了摇头，不接受这个荒唐的事情。

        "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

        "其实我看见这份亲子鉴定书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

        方野说:"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讲，今天那个疯女人意外出现让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暗示什么。"

        沈清怡呆站在原地，"你是说，我不是妈咪的孩子而是那个疯女人的孩子？"

        "我也不清楚，毕竟她眼睛跟你一样是灰色的……"说到这，他犹豫了一下问:"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灰色的，而uncle、aunty他们眼睛不是？"

        从小到大，沈清怡也被周围的同学问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她是灰色的眼瞳？她是混血儿吗？

        小时候她也问过她的妈咪，妈咪说她的眼睛是上天赐予她的，沈清怡也没有再多问。

        时隔多年，这个问题再被方野问起。

        如果没有这份亲子鉴定书，她应该也能把以前妈咪的回答说出来。

        可在这亲子鉴定书下，方野这么一说……沈清怡突然被点醒。

        混血儿的前提是她的爹地妈咪有外国血统，可她的爹地妈咪都没有外国血统。

        难道……

        她真的不是沈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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