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六十一天

昨天陈家家宴，陈梓萱吃到了几样美味的食物，于是今天周六早上，她特意让厨房准备了那几样美食带来了给沈清怡。

        从电梯直升到了走廊，拎着保温饭盒的陈梓萱心情欢喜。

        到了沈清怡现居住的酒店房间门口，陈梓萱伸手扣响房门。

        没有人应。

        陈梓萱觉得奇怪，又屈起指节敲门。

        她站在外面扣响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闯陈梓萱的头脑，漫长的房门未响让她误以为沈清怡出了事，陈梓萱手挪到门把处，刚一拧动却发现门没锁。

        她愣了下，快速反应过来的时候推门进入。

        内屋没有她所担忧的画面发生。

        沈清怡背对着她跪在地面上正收拾着衣服往行李箱装去。

        见她没有什么大事，陈梓萱松了一口气。

        她把保温盒放在桌面上，没心眼地扑在床面，侧头看沈清怡问道:"做什么呢？一大早的打开行李箱，你是在整理衣服嘛？"

        沈清怡折叠到一半的衣服动作停止，只缠绕一圈的皮筋没缠住细节，一些碎发遮挡住陈梓萱看她的眉眼。

        沈清怡缓慢伸手把发丝别到耳后，静默了几秒后轻声对陈梓萱道:"我要离开这里。"

        "什么？！"

        陈梓萱怀疑自己听错了，整个人几乎是从床面上弹坐起来的。

        她神情不解:"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走？你要走去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见陈梓萱的声音，沈清怡鼻子发酸得很。

        酸到她没忍住又掉了眼泪。

        明明昨天才哭了一夜，好不容易休息没哭几个小时，现在就又没绷住。

        沈清怡深呼吸，肩膀颤抖，唯独没有回应她的话。

        陈梓萱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的不对劲，她连忙下床，同跪在沈清怡的面前。

        她慌张，"怎、怎么了？！你别哭呀，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找人揍他去！"

        她说得气愤填膺，沈清怡却越听越想哭。

        不是感动，是难过。

        沈清怡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让她拥有十八年的幸福家庭支离破碎，几乎处于绝望甚至是有了不好的念头想永远逃离这个世界，是后面友谊支撑着她，陈梓萱支撑着她。

        可现在呢？

        老天爷又告诉她，她暗恋了十年的男孩，对自己很温柔的那个人，原来背地里很讨厌她，不喜欢自己。

        并且，一直以来，他有喜欢的人。

        而那个人……是她十多年的好朋友。

        她一直觉得方野在骗她，可昨晚撞见的画面，每一帧都像针扎进她的皮肉里，叫她疼，逼她认清楚残酷的真相。

        沈清怡哭着不说话，陈梓萱更急了，仿佛出事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陈梓萱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你忘了？我们两个从小到大无话不说的，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的沈清怡心又抽疼了一下。

        她轻念出声:"是啊……我们两个人从小到大无话不说，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沈清怡掌心覆在额头向后撩拨了一下，她红着眼睛看着陈梓萱。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喜欢思白哥哥，从八岁到十八岁。可是为什么……你会和他……你知道吗，我幻想过任何人，可唯独没有想过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你……"

        似乎觉得这个难以启齿，沈清怡说到一半就没说了。

        陈梓萱跪在地板的膝盖僵住，瞳孔震惊，"清怡，你、你知道了？"

        她追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才对。

        "思白哥哥送我的红珊瑚手链我不小心掉在方野那里，昨天偷溜进陈家在后花园等方野给我拿红珊瑚手链的时候，所有的不该看不该听的都看了听了。"

        说到这，沈清怡自我嘲笑着:"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你打算隐瞒我多久？"

        陈梓萱脸色瞬间苍白。

        "清怡，我……"

        沈清怡打断她的话，"你还隐瞒着我什么，你说，不要再把我当傻子了好不好！"

        认识这么久了，彼此都了解着彼此，沈清怡断定她还有事瞒着自己，果不其然……

        她听到了陈梓萱的话。

        "对不起……"陈梓萱坦白道:"其实我……我以前跟你做朋友是有目的的。九岁那一年，我跟哥哥和思白哥玩捉迷藏，我躲在客厅的石柱后面，却不想听到了思白哥的爹地妈咪跟你的爹地妈咪在聊天，我听思白哥的妈咪说，她以后要让你进门当思白哥的新娘子。"

        "那个时候我虽然年幼，但是也知道新娘子是什么意思。意思着你以后会像我那样，可以跟思白哥睡一张床，你不开心的时候他哄你，你要睡觉了他给你讲故事……所有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你的。"

        "我惶恐不安，甚至对还未谋面的你有了敌意。我怕你会抢走他，所以我想接近你，用尽各种办法不让你靠近陈思白。"

        陈梓萱的话将沈清怡拉回了童年的记忆。

        其实一开始她跟陈梓萱的相处并不友好，管家受妈咪嘱托每天放学带她去陈家跟陈家兄妹玩的时候，陈梓萱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

        这种不友好到了她12岁。

        记忆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席卷沈清怡，沈清怡红着眼睛语气不解，"当初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后面又对我态度好，还跟我玩。"

        "因为……"陈梓萱沉默了下，"思白哥说，他不喜欢你，我听爹地说沈家跟思白哥家也门当户对，相处那段时间，我看得出来你人挺真诚的，所以……"

        她未说完的话沈清怡替她说了，"所以！你觉得我对你不构成威胁，而我的家庭出身也配得上你的朋友圈，你才会跟我玩得好。"

        话是这么理解没错，可是陈梓萱并不是那个意思。

        她伸手想去碰沈清怡的手，却刚触碰到被沈清怡甩开。

        沈清怡踉跄起身，一脸震惊。

        "原来……你是骗我的。"

        有一股寒意从底下蔓延，沈清怡不可思议倒退了两步。

        原来……她自认为的美好友谊，认为的一辈子好朋友，到头来都是假的，是因为一场阴谋。

        那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好，不过都是伪装的？

        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将她往深渊里推。

        陈梓萱跪久起身发麻，她扶着膝盖，声音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清怡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是！一开始我是敌意你，可是后面我真的把你当朋友了！"

        沈清怡突然大吼:"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那你应该知道我喜欢思白哥哥！你不应该瞒着我，你也不应该触碰！！"

        这是沈清怡第一次，吼陈梓萱。

        陈梓萱沉默住了。

        沉默良久，她说:"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我是想过放弃，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喜欢他，也知道年幼时思白哥哥说的不喜欢你的话是安慰我，我孩童时期根本分不清我对思白哥哥的感情，就单纯喜欢他，觉得他对我好，不想让其他孩子去占有思白哥。但是孩童时期跟长大时期又不一样，我有了清晰的思想，我喜欢他。只是没有你喜欢的深。清怡，你长得比我好看，学习比我好，于情于理，你们两个人都适合，我发誓我真的有想放弃，无数次深夜，我都告诉自己把这份喜欢当做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可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向我坦白他的爱意，那一次我喝醉酒啊，我没忍住，于是我跟他已经……"

        说到后面，陈梓萱声音哽咽:"我知道……我已经及时向你坦白，可这种事不一样……我……对不起……"

        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的结尾是陈梓萱的对不起三个字。

        沈清怡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她没有办法。

        这种东西并不像分蛋糕一样，可以一人一半，只能一个人有。

        【对不起】

        从前沈清怡她认为极其含义珍重的三个字，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说出来的三个字，这一刻听到时竟然觉得刺耳。

        她把泪水把咽喉里咽，垂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拽着裙边成拳头。

        沈清怡问:"如果我不是自己知道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陈梓萱静默几秒，缓声道:"其实我没想告诉你的，如果你不知情的话，我想瞒你一辈子的，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我们的友谊。"

        话音刚落她朝沈清怡走近，她补充道:"我说真的，清怡，我承认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可是后面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了，要不然你说，为什么你不是沈家的孩子时，我还仍旧在你身边？你没有钱我就给你花钱住酒店，你不想去读书我帮你请假，这段时间我学校酒店来回跑……种种还不够说明我对你的友谊是真的？！"

        她的答案让沈清怡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好难受啊，真的好难受啊。

        沈清怡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刚巧有方野电话打了过来，给感觉窒息的沈清怡留了喘息的空间。

        她背对陈梓萱接了电话，电话里头的方野声音温和的叫着她的名字。

        "清怡，我现在在楼下了，你收拾好行李了吗？"

        沈清怡深呼吸，假装语气自然，“嗯，我收拾差不多了。”

        可即便她再怎么装自然，细节的方野永远能察觉到不对劲。

        方野耳朵灵，听出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永远能第一时间察觉自己的难过，沈清怡咬紧下唇，逼着自己不要在电话里哭出声。

        沈清怡不回答方野的问题，只是道:"我马上下去，你在楼下等我。"

        说完她挂了电话。

        通话的过程中，沈清怡背对着陈梓萱，但声音太大，陈梓萱离她近，听得出电话里的人是谁。

        陈梓萱快步走在沈清怡面前，眉头轻蹙:"你不会不住这里找方野？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的？！"

        沈清怡不想回答。

        真的，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听到曾经自认为好朋友陈梓萱的声音。

        原本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沈清怡也不收拾了，她只拿了一个帆布袋，那是前面收拾完的，里面有一些重要东西。

        其他的她不打算带走了，她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里。

        沈清怡哽咽了一下声音，同陈梓萱说:"酒店的钱今晚我会尽快转给你，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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