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凄惨虎嫂，紫云蜕变

在距“虎不过”远有三十余里山路的一个丛林里，林木并不密集，树下灌木丛生，却没有连成一片，长年累月的落叶，在树下或灌木丛周边，累积成厚厚的一层柔软，就在这树林稍偏中心的地方，两棵树龄百年以上，同根而生的树冠之下，赫然有一个宽约一丈，深约两丈有余的深坑，坑内不时响起低沉的痛苦闷吼之声。

坑外大树下，有一堆大火正在熊熊燃烧，周围几个人，或躺或坐或站，正在谈笑风生，仔细看去，他们并未带着猎人常用的猎叉猎枪之类的器具，而是都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或在地上放着黑鞘短刀或短剑，脖子上系着已经从脸上拉下的蒙面黑巾，旁边的地上还扔着几个包裹，稍带花色，有些扁圆。听起来，几人说话的口音定非本地山人。

“三儿，再去让它动动，我们还要赶时间。”一声听上去有些威严的声音响起。

其中站着说笑的一人，一边应着其他人的话，从人群中慢慢的走了出去，看样子此人就是三儿了。

三儿一边从火堆里拉出一根燃烧正旺，胳膊一样粗细的树枝，那附着枝枝丫丫还带着噼噼啪啪的轻微爆裂声，走到深坑边，把燃烧着的树枝向前伸了伸，趁着火光探出脖子向深沉中看了一眼，瞧准方向后，手腕用劲，燃烧的树枝带动风声，向着坑底落去。

随之，坑内立时传来痛苦的狂吼声、暴躁的翻滚声和噗啦噗啦坑壁泥土的塌落声，坑边的三儿吓的后退了一步，又探头看了一眼，立即缩回脖子，骂骂咧咧的回到人群中，其他人的嘲弄声也顿时传来。

没过多久，坑内声音渐小，最后只剩下那偶尔还能传出来的丝丝沉闷的喘息声和哀吼声。

大虎一路未停，疾驰向前，闭目与虎背上休息的子云突然感到大虎放缓了身体，便抬起头直起身子向前看去，眼前不远处是一片朦胧的森林，在夜色里更显得恐怖噬人，深处有红色的微光透出，便拍了拍大虎，弯下腰指了指森林边缘，大虎轻轻的吼了一声，停了下来。

跳下虎背，紧了紧背篓背带，子云放轻脚步，走在大虎前面，来到森林边上，扭头向大虎轻声说了几句，又做了个从旁边绕过去的手势，大虎放低身子，绕着森林向另一侧缓缓走去。

子云看着逐渐隐匿于黑暗中大虎，皱了皱眉，蹑手蹑脚的附近转了转，找到一个拇指粗细，长不过人高的断枝，放低身子，以树枝轻轻戳地探路，以周围树木和灌木丛为遮掩，无声无息的向光亮处靠去。

近火堆三丈远的一棵大树之后，子云缓了口气，靠着树蹲了下去，侧着身探头向外看去。

火堆的火势渐小，山风过林时，火焰飘忽不定，但依然能看清周边的一切。

三个人和衣蜷躺于火堆旁的地上，隐隐约约，怀里抱着刀或剑，旁边放着三个花色的扁圆之物，似乎是捆绑的行李；稍远处，有两人垂着头坐靠在大树根部，看样子已经入睡，刀剑靠树放在身边；另有两人抱着短剑，分别斜靠在一棵拳头粗的树干上轻声谈笑，还有一人则双臂向后支撑着坐于地上，看不出兵刃放在哪里，仰头看着说话的两人。

这些人全是紧身黑衣，刀剑傍身，子云一边皱眉观察，消化着断断续续传来的笑谈声。

“现在的货，也卖不出好价钱，活计越来越不好做...”

“上次收的货，半路上憋死了两个，只得扔了，大半夜白忙了，真他....”

“如果能把巡捕房张头那狗日的小闺女弄来，那咱们就出了一口气，可惜老大不太愿意...”

“好多天没有去找小翠了，那骚蹄子又不知多了几个相好...”

子云缩进大树的阴影里，歪着头想了想，又探头看了看火堆旁的那几个包裹，脸上越来越冷峻，眼中带着冷漠，轻轻的起身，向火堆的另一侧绕去。

火堆另一侧，子云隐藏与树后，双手十指互压，交叉着形成筒状，对着空旷地带“咕咕”了两声，好似夜莺呢喃，回头再向人群那边看去，只见一斜靠树干站着的黑衣人，立刻站直身体，向这边望了过来，地上的人也侧着身体，扭头向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站着的男子又斜靠了回去，一句话隐隐传来：

“真你娘多心，这鬼...，除了咱们，还能有其他人....”

听到这些话，子云轻轻的呼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不少。

没多时，大虎轻轻的从黑暗中来到身边，用头蹭了蹭子云，子云看了一眼，心立刻又揪了起来，只见大虎眼中带泪，看起来极其悲痛和失落，略一犹豫，指了指大虎来的方向，贴着大虎的耳朵说道：

“不能急，要忍，你带我过去看看虎嫂。”大虎轻轻转身，一人一虎走进黑暗。

深坑旁，子云趴在地上，探头向下看去，只看了一眼，身体不由得些瑟瑟发抖，双拳紧握，用头顶在坑边的地上，满面是泪，竟然串串滴在地上。

坑深壁陡，一只比大虎稍小一的大猫侧倒在地上，后肢小腿被削成斜尖一根竹子刺透，竹尖上的血已凝块，大猫周围是几根已经被压倒在地的竹子，还有几根烧成黑炭的几根树枝，身上更是毛发焦糊，一动不动，怕是...

子云不敢多想，腾出一只手，抹去泪水，定睛向大猫胸肺的地方看了一会，顿时大喜，大猫胸肺处还似有轻微的起伏，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却瞬间恢复阴冷，双脚用劲，轻轻一勾，身体后移离开了坑边，缓缓起身走到树后的大虎身边，抱着大虎的头轻轻的说了几句。

“嘘....”

子云对着大虎说完，便蹲身摘下背篓，对着背篓口，把食指放在嘴上，轻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把背篓侧倒在地上，众鼠爬出背篓后站成一排，鼠二探头探脑向周边嗅了嗅，看了看，举起小爪指了指子云欲说什么，却不想被身边的大鼠拍了一巴掌，鼠二顿显不满，侧着头，盯看着鼠大，鼠大却指了指子云。

看着面前的十几只大鼠，子云沉默了下，把头贴到它们的面前，轻声的说着，比划着。

看着面前的十几只大鼠，子云沉默了下，把头贴到它们的面前，轻声的说着，比划着。

众鼠听完，眼中满是惊异和不解，子云又狠狠的说了几声，举手凭空做了个下砍的动作，众鼠一同看了远处的火光，又回头看了看鼠大，看鼠大点头，便一个个钻入厚积的落叶或土地之中，顷刻间，都消失不见。

子云闭上眼睛又想了想，觉得安排的还算稳妥，无重大遗漏，便缓缓退了一步，靠在树上，仰头看着密不可见天的树冠，轻轻呼了一口长气...

众鼠在鼠大鼠二的带领下，头一扎，钻进软绵的林间地表，无声无息的向黑衣人的地方爬去。

大虎看众鼠离去，看了一眼子云，上前一步用头蹭了蹭子云的胸口，子云咧嘴无声的笑了笑，揉了揉大虎的头，便猫着身子绕回最初观望的地方，迂回着接近靠着大树睡觉的两人。

两个男子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笑，双手支撑身体看两人说话的人，已经就地顺势躺下，阖眼小憩。暗夜黑黑，火堆已经减弱，渐有熄灭之势，林风忽过，周边更是昏黄不定。

这群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脚踝旁，脖子旁，手腕旁，已陆陆续续的露出一两个大鼠，张开嘴，露出两颗大板牙，准备随时咬下去。

子云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两个靠着大树睡觉的树后，定一定神，便鬼魅的一扭身，便跨到正睡着的两人面前，双手迅疾无情的向两人的脖子抓去，只听得一前一后两声清脆的“嘎嘣”声响起，子云接着就是一声疾呼，“咬...”，长长的尾音含着愤怒和不可遏制的杀意。

林间顿时响起一阵愤怒的叫骂声和惊惧的呼喊声，众鼠依照各自的任务，在听到命令后，立刻扑向目标，撕咬起来。

一声怒吼后，子云扭身向着前一刻还站着说笑，而此时却倒吸凉气，躺在地上抱脚哀嚎的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人扑去，右拳带风，狠狠的锤在黑衣人的头上，听得“嗵”的一声闷响，黑衣人竟被锤的在地上转了半圈，瞬间无声。

子云面色狰狞，咬着牙，一只手按着地面，双脚同时向地借力，几乎快要扑在地上的身体瞬间似一个迸射出的木桩，一头撞向另一黑衣人，刚刚倒地又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的黑衣人，看到瞬间被击杀的同伴，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一颗圆圆的像石头一样硬的圆形什物闷击在自己的胸部。

“咔”的一声，黑衣人清晰的听到自己胸部骨断时传来的声音，全身一刹那剧痛和眼前那一片似乎比这夜色更黑的大幕，瞬间笼罩住全身，再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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