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达里湖和岗更淖尔里的尸体在哀…

红衣红甲的那个小矮子，不见了。

        整个战场上都没发现，原本他所在的地方，死了里外里三层几十个人。

        老哈拉实在不是个东西，齐三夏本来是让拿着机枪的赵鸡脖子和鹿四鸭对准那俩鞍辔饰金的大官打，可这老犊子愣是和赖达库俩人跟机枪组一起朝那两个女真大官开炮，真他娘的败家玩意儿！

        至于那个白衣白甲的女真大官好像没啥事，死的都是他身边的人。现在他正在那里整顿衣甲，挥舞着马刀，重新上马，呼喊着什么，千里镜里他的脸扭曲的跟皱缩的牛蛋似的，颜色褶皱都极像。

        齐三夏一边指挥着他们具体开火的地方，一边用千里镜搜寻着这支女真骑兵里的军官，找到一个就让赵鸡脖子和鹿四鸭几个点射，连带着那些牛录额真、甲喇额真附近的亲兵，有一个算一个，八米之内，最少落两发炮弹，每人最少里外里炸三遍，炸不透，齐三夏还会白送一梭子机枪弹丸，童叟无欺，一视同仁，绝不缺斤短两。

        那些比普通女真兵丁高大威猛壮硕的军官实在不要太好认，兵器属你精良，打仗属你最能叫唤，你不是军官谁还是呢？

        齐三夏倒也不恋战，他从已经战死在乌兰淖尔的老兵油子那里学到的新招数在这里发挥了用武之地。

        老兵油子真没白当十几年的兵，他在行军过程中很快就根据皇上新式枪炮的特点，攒出一种战法：每次都挑几个骑术好的，先用势大力沉的破甲箭去骚扰敌军，等敌军追着他们靠近大部队时，先用机枪点射，后用迫击炮分割开前后两部分敌军，靠得近的敌军，就把机枪从点射改为速射直接扫过去，还有漏网的就用长柄手雷招呼。

        基本这么一轮搞下来，不说能搞死敌人一半人马，最少第一次冲上来多少都能给他咬死一半人！

        再加上在闪电河，皇上亲自到各营房传授和指点了使用这些新式枪炮的要点，尤其指出说，就目前来看，这些枪炮短时间内速射完成快速击杀是没问题的，不过要格外注意后方补给线的问题；如果是想靠着这些家伙长期据守的话，那么还要设置外围用来减少敌人机动能力的立体防御体系。

        齐三夏就先组织让所有的迫击炮组先行撤退，沿着乌兰布统大草原、红山子以北的西拉木伦河支流河谷两侧据高而守，等能看到自己几个人的时候，就用迫击炮射杀那些在射程里的女真骑兵。

        而自己则要学习一个失败的将领，杜松。

        自己率领几个骑术精湛的骑兵好手，拿着大盘鸡机枪，吸引敌人。敌人如果因为损失惨重不追了，自己就明晃晃地骚扰他们，齐三夏推测按照这些年这些女真鞑子积胜形成的傲慢和自信，他们铁定不能容忍自己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自己不求全歼这批有两千人的女真骑兵，只要能多打死几个，哪怕自己这四百人全部消耗干净了，那也值了！

        自己贱命一条，大明朝有的是他这样的人，可女真鞑子就不一样了，骑兵、步兵都是宝贝疙瘩，死一个少一个，你这又不是女娲娘娘捏泥人，还能分分钟再生出一堆能打仗的骑兵来？

        拖也能拖死你！

        就靠着这种近乎耍无赖的打法，从乌兰布统大草原到西拉木伦河南岸的樱桃海、德勒沁一带的一百多里地，两天半时间，齐三夏凭借着损失四十七人的代价，让一千三百个女真鞑子的尸体化成了滋养草场的肥料。

        尤其是最后在德勒沁到阿吉土那六里地，那个镶着红边的白甲女真鞑子大官，凭借着马好、体力好、刀法精湛、铠甲厚实，愣是一口气砍死了他个弟兄，机枪弹丸打了一条子弹带，竟然还没死，他都只剩下一条蛤蟆腿儿了，还在那大喊着，蹦跶着，向前冲锋。

        真他娘的吓人！

        好在一路上不断战死的女真鞑子，让这群悍勇的骑兵终于知道了害怕，知道不可能击杀自己这四百人的小队了，才冒着枪林弹雨抢回了那个奴酋，架上马，向来路逃走了。

        来自敖汉部的马萨哈不甘心，想要驱赶着他那几匹神俊的大食金色骏马追上去再宰他十个八个女真人出出气，却被齐三夏一把拦住了。

        他非常不理解为啥不去追击，气得把机枪往地下摔去。

        机枪咣当摔地上了，他又第一个垮着脸，一脸心疼地哎呦起来，不住小心擦拭着机枪，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小祖宗哟，千万别有事哟，我的小祖宗嘞”

        齐三夏带着满满恨意地笑看着女真骑兵逃走的方向，向众人解释：“咱们已经立下大功了，人马又乏得厉害，去禀告大将军这里的情况才是上策。再有，俺想皇上一定很想看到有老多女真鞑子来送死，这样咱们就不用去辽东山沟沟里找他们了。他们来的越早越多，皇上肯定就越高兴。就让那些人回去报信去吧。”

        齐三夏稍事休整后，顺着河谷往前，在沙仁郭勒渡过西拉木伦河，转向西北方向直行二十多里，在步敦山转向北走，绕过松树梁子、乌兰苏昆仑、雅旗山，越过呼钦托林苏木的山丘沙地，抵达目的地套林依和。

        那里是张任学的大帐所在。

        他率领的鄂尔多斯部、乌珠穆沁部联军，共计一万三千人，在贡格尔草原到套林依和之间驻扎，隔绝克什克腾部与察哈尔本部之间的联系。

        张任学在乌珠日—罕达罕嘎查—查干敖瑞嘎查、查贝额勒斯—鄂日登陶勒盖—潘斯英布郎一线设置了大量交错分布的高约六尺、宽约三丈的土墩子，用来扼制蒙古人大团体转移的马队行进速度。

        往西看，在达里湖和岗更淖尔之间不到二十五里宽的地方，密密匝匝堆挤着林丹汗和他的八个福晋们，往北到哈新山—苏梯赤托山这四十多里长的地方散布着还紧紧追随林丹汗的本部与其他各部人马约七八千人。

        往东看，克什克腾部的一万多战士并两万多族人游弋在哈达山到呼日根陶勒盖一带的山梁上，既没办法靠近张任学的东部防线，也没办法靠骑兵冲破阻隔救援林丹汗，只能在丢下一堆族人和马匹的碎肉后，坚守在东边山梁上，不出不逃，像个看客一样远远地看着。

        一直等了两日，直到崇祯皇帝带着新近会盟的车臣汗硕垒使者也是其第五子巴布所部、土谢图汗衮布长子察珲多尔济所部及浩齐特部、苏尼特部、阿巴嘎部、阿巴嘎纳尔部、翁牛特部、率兵前来，贺诚和张任学才号令各部，以冲锋号为令，两部东西前移十到二十里地，两边一直把察哈尔部压缩在一个非常狭窄的氛围内才停止了前进。

        崇祯没有让硕垒和察珲多尔济的军队上前，而是让他们在两翼好好看着，自己和从乌兰察布带来的蒙古部有什么能耐。

        贺诚在茨梯赤托山到哈新山一带布置了交叉火力，而从茨梯赤托山往南，准布日、都希乌拉山一直到达里湖的每一处台地、丘陵、高地上都架设了机枪、飞旋火箭和仿制的迫击炮。

        同时，张任学在东面也牢牢占据从北面锡林河到南面岗更淖尔沿线的高地与有利地形，所有武器能用的全都用上。背后则只在关键点溜了几挺机枪和不到三千人的骑兵做策应，监视着克什克腾部。

        随着冲锋号吹响，飞旋火箭和迫击炮炮弹飞翔在达里湖到岗更淖尔之间的天空上，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夺走在这天空下的蒙古察哈尔部骑兵的生命。

        察哈尔部根本没有还手余地，自己的人马根本靠不过去，而飞旋火箭和迫击炮又有着耍流氓的超远射程，大火、剧烈的爆炸、从没习惯过火炮的受惊战马和察哈尔人的哀嚎声、血飞溅的声音、各种兵器甲胄撞击的声音混在一起，最终被身下温热的血海所吞没。

        随着时间的推移，巴布和察珲多尔济及所率兵马从强烈震撼中回过神来，派出使者向崇祯请示旨意，崇祯让他们在炮火停止后从两侧包抄，圈住所有的察哈尔骑兵。

        察哈尔骑兵当中也有不少聪明人，在从乌兰察布一路逃亡的路上，发现和总结了不少经验，比如有时候你躺在那些炮弹炸出的弹坑里，活命的概率比傻不愣登的站着、骑着马要大的多。

        可贺诚和张任学在千里镜里看到有蒙古人已经学会了这些躲避伎俩之后，立刻下令停止炮击，全体换装“丧良心弹”，而机枪就在迫击炮换弹药的间隙开始补上，前出四里，对射程内还处于一脸懵状态的察哈尔人进行扫射。

        所谓丧良心弹其实本质上就是采用了近现代金属定装弹外型的开花弹，里面除了火药之外还有很多的铁片、陶瓷碎片、弹珠、石子什么的，而且都是在粪便池、砒霜粉里卤制过的，保证这些弹片进了肉里能以最大疼痛和伤口感染速度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丧良心弹在速射三轮，倾泻了近千枚炮弹后，就停止了射击。

        冲锋号再次响起，所有的明蒙联军骑兵大吼着冲向战场里还能作战的察哈尔本部骑兵。

        这种一边倒的大屠杀没能持续多久，到晚饭时间，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察哈尔本部就投降了。

        算上被圈进来的阿剌克绰特部、多罗特部和克什克腾部的部分兵力，察哈尔本部一共战死一万三千多人，五千多人投降，察哈尔部众几乎全在这里了。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虎鲁克寨桑被大炮打得一个剩了半个身子，一个只留下一颗脑袋和一只左脚。五个头目，三个被炸得只剩下零部件，完整的头、身子都拼不出来，一个不知所踪，就剩下巴达西寨桑全须全尾，没太大问题了。

        察哈尔部最有实力的贵族多尼库鲁克四大宰桑，噶尔玛济农、多尔济达尔汉、祁他特车尔贝等四人全部投降，愿意献出所部六千人及相应家眷，成为臣子、为大皇帝前驱，驻牧塞外，以御不臣。

        大福晋囊囊太后博尔济吉特·娜木钟被震得暂时失聪，软在一驾散架的马车里。

        二福晋高尔土门太后斯琴图被林丹汗的弟弟粆图拼死护着，自己身上则布满弹片削出来的伤口和弹孔。

        四福晋窦土门太后博尔济吉特·巴特玛·璪则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身戎装，一手拎着一个小圆盾，一手拎着马刀，头发半散，额头流下血直入脖颈，瞪着大眼睛，不惊不惧不喜不怒地打量着被众人围绕着的崇祯皇帝。

        她的身后，是被林丹汗铁槊科诺特十苏木之一的衮楚克紧紧护着的他的妻子、林丹汗的小妹妹泰松公主，察哈尔本部中军万户贵英恰护着的五福晋太后苏巴海、妻子兀良哈大公主其木格和自己的妹妹六福晋阿喇克绰特太后乌云娜。

        七福晋俄尔哲图太后和八福晋伯奇太后苔丝娜，则神奇的跟一群牛羊骏马一起，在脖子上拴着绳子，灰头土脸，衣衫破烂的站在那里，等待崇祯的受降。

        可翻遍了整个战场，林丹汗和他的三福晋苏泰太后、儿子额哲，神奇的消失了。

        林丹汗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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