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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舌战群儒


乙未年九月初九,微雨。

  今日一大早,天上便飘起绵绵细雨,不似夏季里雨水的充沛,也不似春日里的沾衣欲湿,只是细细绵绵的、一层一层的,无处遁形、无法拒绝地,将地面打湿,将人心浇凉。

  卯时一刻,宫里颁发了第一道诏书,二皇子——宁王赵渊,人品贵重,才识渊博,知人善任,章勋卓著,即刻封二皇子——宁王赵渊为太子,代行天子事宜。

  辰时三刻,宫中颁布第二道诏书,当今圣上病重,遂正式禅位给太子赵渊,登基大典于明日举行。圣上被尊为睿圣仁孝皇帝,退为太上皇,搬居德寿宫颐养天年。

  整整一个早上,城中除了巡逻的兵丁外,多了许多忙忙碌碌奔走于街市各处的士兵,皇城里颁布的这一道道诏书被工工整整贴在启封城中各处城门要塞,共百姓瞻仰——虽然如今街市上并无一个百姓。

  这几日,在宫中的赵渊过得春风得意,从皇子,到东宫太子,再到一代天子,前后不到一个月,宫中守卫皆是亲信,宫外守军也都是幕僚,就连朝中最有名望的宰相,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不仅如此,与他最不对付的,也是于他最有威胁的七皇弟——宸王赵翊,如今也被关入了天牢,再有两日,便会被推出去斩首。

  然而,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档口,却接二连三传来了不太和谐的消息。

  首先,从宫外传来一个消息,令他眉头微蹙——禁军搜遍了整个宸王府,却并没有找到宸王妃的踪迹,后有消息报曰,自宸王离京当日,宸王府的后门处曾经出现过一辆马车,自此之后,宸王妃便从府中神秘消失了,府中没有人再见过宸王妃。这件事情十分的诡异,诡异到宸王妃苏氏居住的墨韵阁中,除了王妃无缘无故不见了之外,其他人等一应俱全,就连王妃的两位陪嫁丫头——曾经和她形影不离的,也正常在府中打点一应事务,唯独缺了一个正主子。更可气的是,这两个陪嫁丫头十分狡猾,她们故意将墨韵阁管理的井井有条,不漏一丝风声,故而到了如今,王妃不在府的事情才得以爆出来。

  得知消息的赵渊先是一愣,思索了许久后,终于醒悟过来回城的邱平朗和廖英才所说的,被宸王带去平乱的女子究竟是谁。于是,宫中立刻颁下一道明旨,即刻捉拿城外驻军中那名祸国殃民的妖女,并决意立即施以火刑,以儆效尤。

  然而,派出去的士兵无功而返,为首的中军统制吴湛回报说,城外不仅不见那名女子,就连原本驻扎在几百里外的大军也不知了去向。营地上还留下许多废弃的物品,可那么一队人马,却单单不见了踪影。

  反而是据启封城约七百里的秀州突然出现了一批军队,这批军队治军严明,井然有序,看规模和首将,似乎并不是消失的那支队伍。更何况这支队伍是从北边来的,正在朝着启封城进发,看着他们的脚程,最慢两天,最快明日就会出现在启封城的城门下。

  听闻这一消息的赵渊慌了神,坐在龙书案后的宝座的身子也感觉出不稳。他慌忙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殿中的宰相秦会之和另几位德高望重的权臣,期待着他的智囊团能给他提供一些计策。

  这几位大人商议后,其中一位将军说道,“殿下莫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来者何人,所图者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尔。”

  一旁另一位高瘦的将军频频点头,也顺着话继续说道,“是呀殿下,如今大局已定,殿下放宽心便好。那些个小毛贼只不过想要趁乱从中牟利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赵渊倒不是傻子,手底下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随便安慰了两句,也并不能打消他此刻的顾虑。他紧锁眉头,双手重重压在桌案上,胸中气愤无比。

  突然,他大手一挥,将案桌上所有的奏折全都挥落在地上,然后重重拍了拍案几,大声呵斥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发泄完后,他突然眸中一亮,指着几个将军说道,“既然他们来找死,那就让守在宫外的苗爱卿和刘爱卿带兵迎战,就不信我京中精锐,还怕了他们不成。来人,给我传苗爱卿和刘爱卿。”

  下面的百官先是纷纷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站在百官之首的秦丞相笑着上前安慰道,“殿下莫急,殿下莫急,做不过是些毛贼罢了,我启封城城高八丈,论他多善战的军队,也是望而却步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明日的登基大典,只要明日一过,殿下便是九五至尊,天选之人,届时定然万象归心,还有谁敢不俯首称臣?”

  其实说这些话时,秦丞相和一众武将是有些心虚的,据今早的线报,盘踞在启封城中的苗刘二位将军已经不那么服从宫中命令了。他们见势起意,竟托人给秦丞相带话,事成之后,原先许诺他们的功名利禄太少了,如今他们要的,可是得翻一倍的。

  苗傅和刘正彦狮子大开口的事情,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殿中除了赵渊外,其他人几乎都是有所耳闻的。故而秦丞相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符合,想要打消赵渊的想法。

  就在众人不断劝说时,殿中侧门处突然溜进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在随侍的内侍耳边低低说了两句,随侍内侍便点了点头,然后寻了个空,在赵渊耳边交代了两句。听完内侍的回报,赵渊气得浑身颤抖,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他低低吼出一句话来,“占据秀州的,是韩世忠的军队。”

  此言一出,便如同在人群中响起一个炸雷一般,众人一片哗然,各大臣们纷纷捶胸顿足,有的感叹哀怨,有的自怨自艾,似乎下一秒,这位神勇异常的少年将军便会手持一杆银枪,跨着高头大马,突破重围,杀进宫中。

  突然,秦丞相一拍巴掌笑道,“殿下,好事啊。听闻韩夫人梁氏尚在城中,殿下不如让娘娘找个由头宣梁氏夫人进宫,再趁机将她扣在宫中,掳为人质,如此岂不是便能牵制了韩将军?”

  一旁的几位谋臣也立即附和道,“好计好计,听闻这位梁氏夫人虽出身低微却手段了得,韩将军十分看重这位梁氏夫人,与夫人感情甚好,此计定然能成!”

  “什么出身低微啊,那根本是个营中军妓!我也听说了,这位梁氏夫人真真是个奇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韩将军迷得五迷三道的,竟不顾家中族老的反对,执意娶进了府,做了正妻。由此可见,梁氏夫人在韩将军心中的分量何其重。此计巧妙,定然能成!”

  一时之间,赞叹声此起彼伏。坐在上位的赵渊有些心动了,这一招虽然十分阴损,但是却是个十足十的好计策,既省时省力,又很有成效。但他还是有一些犹豫不决,毕竟这一举措十分不光彩,有损他的贤明。他不自觉地便将目光投向了身处角落的史浩史大人的身上。

  这位史浩大人,虽说是七皇子赵翊的老师,但其实,他也是众位皇子的老师,所以如今的赵渊虽然直到他更偏向于自己的皇弟,但对于他的臣服,仍旧十分信任与欣喜,甚至于十分尊重他。

  他不自觉地这么一瞥,却瞧见史大人正捻着胡须站在人群外面,他缓缓摇着头,一语不发。赵渊心生疑惑,便开口问道,“史爱卿觉得此计如何?”

  史浩突然被点名,也不含糊,当即开口答道,“臣深觉此计不妥。”

  “哦?史大人有何高见?”一旁的秦丞相当即垮下脸来,他拨开人群来到史浩面前,语气十分不满地瞪着史大人。

  史浩不以为然,面对秦会之的步步紧逼,也不怒不惊,只继续慢悠悠捻着胡须,“此计不妥,原因有三。其一,众人皆知,这梁氏女出身低贱,乃是其父获了罪被贬去营中为妓的,这样的出身,韩家长辈早有微词,众位大臣如何就能断定了,韩将军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便舍弃了一生的功业,甘愿沦为阶下囚?”

  史浩的语气虽然平缓,却字字入窍,听得赵渊心中一震。史浩将赵渊的脸色瞧得真切,不急不徐地又补了一句,“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今日要殿下为了秦氏正妻,放弃如今的权势地位,殿下以为如何?”

  这话更是说得赵渊心中一颤,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自然,有几秒分明流露出不愿之色,一旁的秦会之秦丞相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一双眼睛阴毒地盯着史大人。

  赵渊也察觉出失态,连忙缓了缓脸色,说道,“夫人与我伉俪情深,我自然愿意为了夫人,放弃一切。”

  赵渊的话犹如及时雨,瞬间宽慰了秦丞相的心。秦丞相舒了口气,双手缓缓卸下劲来,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他冲着赵渊拱了拱手,说了两句场面话,“殿下说得哪里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因为儿女私情而有所牵绊。况且臣与臣之女都效忠殿下,倘若日后真有那么一天需要臣之女为了殿下身先士卒,臣相信,臣的女儿必然也会深明大义的。”

  史浩冷眼瞧着这一出好戏,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也顺势说了两句恭维话,“殿下乃真龙天子,福泽深厚,如何会有这么一日。请殿下恕臣口无遮拦之罪。”

  赵渊朝着史浩挥了挥手,示意他无碍,此时他更关心另外两个原因,“爱卿快说,其二呢?”

  史浩继续捻着胡须,高深莫测地说道,“其二,假使韩将军与这位梁氏女真是鹣鲽情深,可感天地,甘愿为其放弃一切,那众位大臣又怎知,韩将军定然是丢盔卸甲、甘愿投诚,而不是破釜沉舟,死战到底呢?”

  这话直击要害。此言一出,不光是赵渊心中动摇,就连殿中其他官员,也都慌了手脚,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还有甚者,正暗暗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史浩睥睨着周围的众生百态,心中冷笑连连,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还有其三,这件事情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于兵家于政绩都是一块大大的污点。殿下明日便要顺应天命,登基大宝,难不成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了笑话?”

  “不成!”赵渊的心思终于被说活泛了,他面色难看,当即一拍桌子,果断决绝道。

  秦丞相脸色更是难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了好一会儿,才顺下堵在胸口的一口气。他费力朝着史浩拱了拱手,努力蠕动了两下喉咙,问道,“那依史大人高见,如今该如何应对?”

  史浩眉眼含笑,继续捻胡须。他双手和握成拱手礼,朝着赵渊深深一拜,再抬头时,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谦恭地说道,“依臣所见,威逼不如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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