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常3:龍

自从手臂受伤后，藤木游作在家里待了七天。

        草薙哥去学校帮他请了一周的假，然后宰了一只老母鸡煲成了汤送到他家里来，说受伤了就要好好补补，吃点好的，不要老吃热狗。

        游作喝着汤，感觉心里有点暖暖的。

        那天他被无名二人送回家之后，就看见草薙哥从他家楼道口飞奔而出，那架势把游作都吓了一跳。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草薙哥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般的模样说道，“我差点就报警了，还好你回来了。”

        “我没事，草薙哥，让你担心了。”游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他走到家门口，打开了房门。

        机器哔迎了出来，电子的屏幕上用符号构筑出了一个笑脸，对他说“主人，欢迎回来！”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回家的实感，家里有关心自己的人，有等待自己的人，这是他从初中独自搬到dencity来之后，再也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他向草薙哥一五一十地说明了自己的遭遇，ai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补充。草薙哥一脸心疼地看着游作，说:“所以，你就是被当做是龍的诱饵，被他们□□了？”

        游作点点头。

        “可恶，都是因为那个龍，把你牵扯进去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万一下次再发生怎么办？”草薙哥挥拳在沙发上砸了一下，感觉自己有些无能为力。

        游作倒是显得很平静，说道:“最后是龍救了我。”

        “我听到那群人说，我是她的任务保护对象，既然如此，这次事件之后她应该也会加强保护吧。”游作说。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听说这些佣兵？全是佣兵吧？都是拿钱办事的，多少都靠不住。”草薙哥又说道。

        游作无言。他脑子里忽然回想起了无名最后就给他的那句话:“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可以相信龍。”

        她绝对不会害你。

        为什么？

        只因为自己是她的保护对象吗？

        游作摇摇头，又说道:“不过，还是没能知道她与汉诺骑士的关系。”

        “所以你还要调查那个地址吗？”草薙哥说。

        “嗯。”

        “我会帮你。”草薙哥看着游作碧绿的眼睛，说道，“但不是现在。”

        “这段时间，你必须在家里好好养伤。”

        当游作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岛直树迫不及待地黏到他身边，上来就问个不停:“藤木你总算来上学啦，你最近干嘛去了？”

        “受了点伤，在家里。”游作说。

        “好无聊的理由，我还以为你和龙生一样去非洲继承家产去了。”岛直树说。

        “？”游作疑惑，“龙生也没来上课吗？”

        “她跟你同一天请假啦！帮她请假的是一个自称是她哥哥的长得很骚包的金毛男人。说她家在非洲远房亲戚去世了指名要龙生回去继承家产。真好啊，没想到她家里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岛直树感叹。

        “听起来好蹩脚的理由啊。”ai眯着眼睛悄悄吐槽。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游作问道。

        “哈，那天我刚好路过老师办公室……哎先不说这个，你们两个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无聊死了，前几天playmaker和go鬼冢的决斗你看了吗？”

        “没有。”游作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前几天他还在家里养伤的时候被假扮汉诺骑士的go鬼冢骗进了linkvrains，被迫进行了一场决斗。说是被迫也不算是被迫，起码结果还算好的。只能说幸好linkvrains连接的是人脑的意识，不然游作觉得自己连抽卡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真是的，你一点也不关注时事啊。”岛直树说道，“这次打败了go鬼冢，下次就要和buleangle决斗了吧？真期待啊！”

        游作不置可否。

        万幸的是现在上课铃声打响了，游作可以让自己耳朵清闲一会儿。

        这是一节数学课，准确来说是高数。游作撑着脑袋看着老师在黑板上演示如何求极限，脑子里的思绪越飘越远。

        刺眼的灯光，舞动的机械臂，墙壁灰飞烟灭带来的尘土的气息……以及穿着黑色斗篷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孩，浅紫色的头发在风里飞扬。

        “端了我们总部的龍，竟然是个高中生。”

        高中生……？游作回想起了ai播放的语音。

        如果自己真的是龍的保护对象，那么她应该不会离自己太远，或许，龍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也说不定……

        游作趁老师转过头继续求导的时候，从教室的后门溜了出去。

        说不定，学校的监控室里会有什么线索……

        游作想着，悄悄走出教学楼，往监控室走去。

        ai眯着眼睛揶揄着，说啊游作你又逃课小心学分被扣光哦，然后换来了游作一句闭嘴。

        幸运的是，今天监控室里没有人。

        门锁了，游作悄悄从窗户翻了进去，拉上了窗帘。

        看到游作坐在了控制台前，ai又说道:“我说，你不会是要调那天的监控吧？”

        游作没有说话，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用筛选程序节省了不少时间，但是在这过程中游作发现了监控室的这台设备似乎在一周前有过浏览痕迹，很巧合的是，浏览痕迹显示的那天，正好是自己被绑架的那天。

        游作顺着浏览痕迹追踪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当时那人浏览过的视频。他看见视频里的自己跑上了天台。

        是龍吗？发现自己失踪，立马用监控找自己的位置吗？游作心想，他打开加速，从自己跑上楼梯之后的视频往后继续播放。

        在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游作便看见有个人影冲上了天台。

        他立马点击了暂停，进度条往回拖，截图，放大。游作看到了那个浅紫色头发女孩的身影，穿着他熟悉的校服，脚上踩着高跟的靴子。

        龙生……？

        她是……龍？

        ai睁大眼睛，认真地说:“我觉得她是龍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入夜，热狗车停在了某个小区门口，穿着黑衣的少年悄悄地避过机器门卫溜进了小区中。

        今夜无风，空气里弥漫着潮湿闷热的气息。游作戴着口罩，隐藏在一丛树丛后面，低头看着手机里这个小区的平面图。

        龍……她或许就住在这个小区的这栋楼里，第十层。游作抬头看了看，十层没有亮灯。

        这个点了，不在家吗？游作暗自思忖，而后从一兜里摸出了他今天和草薙哥一起做的伪造身份卡，这个卡可以骗过楼层门禁的眼睛，给游作放行。

        他走上前去，正当要将卡插进门禁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滴”地一声大门打开的声音，游作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女孩穿着与天气极不相符的长裤长袖，手里拿着一个甜筒，小口小口地舔着。

        不是龙生又是谁？

        “啊门禁时间要到了赶紧开门！”女孩似乎没有认出他来，可能是因为鸭舌帽挡住了视线的缘故。龙生上前在门禁重启的前一秒把门拉开了，原本漆黑的一层忽然亮起了灯光。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没在这里见过你……”龙生说着抬起头，而后一下愣住了，“……游作？”

        “你怎么在这儿？？？？”龙生似乎是有些震惊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游作反倒显得很平静，“反倒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住这里啊……”龙生干巴巴地说。

        自己的头号怀疑对象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这样验证出她的身份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游作心生一计，他打量了龙生一下，发现她晒黑了不少，似乎真的去了一趟非洲。游作注意到她举着甜筒的那只手的袖口处，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绷带，是受伤了吗？

        不过如果龙生就是龍的话，就算受伤了自己也打不过吧。

        但是那个人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畔，和那对黄金瞳一样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她永远不会伤害你。

        游作并非好赌之徒，但这次，他决定赌一把。

        ai的眼睛转着圈圈，仿佛在说游作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开心就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啦。

        游作转身按下电梯按钮，电子显示屏上显示出电梯正在下降。游作对身后的女孩说道:“我来找人。”

        “找谁？”龙生接话。

        “一个叫‘龍’的女人。”游作转过身与女孩直视，碧绿的眸子平静无波。龙生移开了视线，吃了一口甜筒，率先走进电梯里，说道:“原来是来找人的啊，几楼？”

        游作走进电梯，说道:“十楼。”

        女孩按下“10”的按钮的手顿了一下，复又按了上去，说道:“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她？”游作反问。

        “是邻居，多少认识一点，不过我很久没见过她啦。不知道你这次去她在不在家里。”龙生说。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的对话之间，电梯到达了十楼，过道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这一层只有两户人家，游作看了看手机里那条地址的信息，往左边那扇门走去。

        游作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而后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的龙生，说道:“你不回家吗？”

        “我好奇，我看看，反正家里也没人等我。”龙生吃了一口甜筒，说道。

        “不过，龍好像也不在家耶。”龙生说。

        确实，敲了半天的房门也没人应答。游作看了看门锁上的电子屏，说道:“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忽然从衣兜里摸出了螺丝刀，把电子门锁的外壳拆了下来，而后从决斗盘中拉出数据线插了进去。ai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模仿着普通人工智能的声音说:“ai酱正在为您进行密码破译服务——”

        只听得咔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龙生咬下最后一口甜筒壳，十分棒读地说:“你这找人方式可真硬核。”

        “我是不是应该报警说你私闯民宅？”龙生微微一笑。

        “如果你想的话。”游作十分淡然地说，拉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黑，或许是因为拉了窗帘的原因，几乎没有光从窗外透进来，唯有一些电器的待机键透出来的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寂静无人声。

        游作拿出手电筒，四处晃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也没有家政机器人之后，他走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间。

        是洗手间。

        洗漱台上放着供一人使用的洗漱用品，摆着一大瓶酒精，还有一瓶小小的，仿佛药膏一样的东西。

        在洗漱台旁边的垃圾桶里，游作还看到了一堆染血的纱布。

        血迹看起来还很新鲜，似乎是刚换下来不久的样子。看起来，龍应该是受了不小的伤。自那天之后，她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游作从洗手间里出来，来到了客厅。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个长条沙发靠着墙，上面被扔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游作还在那堆衣服里看到了似乎是自己学校校服一样的衣服。沙发正对着一面白墙，那面墙，似乎可以拿来投影。

        游作在沙发后面的墙壁上摸了摸，似乎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背后突然泛起了荧蓝的光。

        “游作，快看！”ai突然说道，游作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浮现在那面白墙上。屏幕被整整齐齐地分成了四块，一块黑屏，两块好像是什么监控视频，游作只觉得视频里的画面十分熟悉，似乎就在自己家附近和草薙哥的热狗车附近。

        原来自己一直被人监视着。游作皱了皱眉，只听得a

        i吐槽道:“我只能说这真的很像是某种变态偷窥狂的行为诶。”

        游作不置可否，看向最后一块屏幕。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似乎是游戏界面，作为主角的白色小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等着玩家的操纵。

        ……这也不像是很久没有回来的人留下的痕迹。

        沙发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玻璃杯和一个被放倒的相框。游作扶起相框，发现是两个小孩的照片。

        不过令游作惊讶的是，照片上的小孩其中一个竟然是游作自己，穿着精致的小衣服笑着拉着旁边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孩的手，那女孩低着头，五官差不多都被头发盖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游作觉得有一些熟悉，似乎自己的记忆深处埋藏着什么东西，但自己却无法想起。

        不过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有点像龙生。

        忽然听得“啪”地一声，房间里的灯忽然被人打开了，游作回头看去，只见龙生站在墙壁的开关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游作。

        见游作看过来，龙生摊了摊手说:“反正也没有人在。”

        终于要忍耐不住了吗。游作心想，而后他说道:“你进来做什么？”

        “为了防止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你告了，我决定和你一起当共犯。”龙生抄着手臂，语气轻快，“好了‘侦探’先生，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了吗？”

        游作沉默地看着她，龙生也毫不客气地看了回去，微微眯着眼睛。

        半晌过后，龙生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伸出手指着自己，眯着眼笑着，狡黠地像个猫儿，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人就是我吧？”

        “你也丝毫没有想掩饰的样子。”游作冷静地说。

        “哎呀哎呀，还是被发现了。”龙生摊手，又说道，“不过你是怎么调查到这里的？”

        听到这句回答游作愣了一下，这么简单就承认了吗？耳边却忽然响起了ai的声音，只听得ai得意洋洋地说道:“可不要小瞧黑客技术啊哼哼，有本ai大人帮忙一切都是小菜一碟！”

        “【ai】？好有趣的名字。”龙生笑着看了ai一眼，又对游作说道，“不过既然知道我是龍，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拆我家的门，进我家里来？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游作依旧十分淡然，说道:“如果你真的要杀人灭口的话，就不会跟我在这里说话了。”

        “那是之前，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游作听见龙生轻笑了一下，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他身前。游作甚至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龙生放倒在了沙发上，双腿被龙生用腿压住，双手也被禁锢住举过了头顶。

        决斗盘被轻巧地取下随意丢在一边，ai跟着决斗盘翻滚了几圈十分愤慨地嚷嚷道你干什么你要对游作做什么我警告你……！话还没说完又被龙生丢得更远。

        龙生一手撑在游作身侧俯看着他，笑着说:“老实说。你出现在我家楼底下的时候我还真的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一想，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到嘴的肥肉哪儿有不吃的道理？”龙生还装模作样地舔了舔嘴唇。

        “你要做什么？”游作忽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哼哼，做什么？”龙生狡黠地笑着，忽然低下头在游作的唇上亲了一口。

        ai发出一声惨叫，嚷嚷着我家游作不干净了。

        游作自己倒是愣住了。

        “给你一点小惩罚，就这么简单让你离开我可太没面子啦。”龙生说。

        “这算哪门子的惩罚啊！”ai从旁吐槽。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辣手摧花的狠人嘛。”龙生放开游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摊了摊手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把你吃干抹净之前。”

        游作抿着嘴唇，站起身来，捡起自己的决斗盘，向门口走去。

        房间里很亮，亮的游作才发现这个屋子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东西最多的可能就是那个客厅，她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往那里丢。

        平日里，龙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房间，换上刺客的装扮去执行任务，回来后自己在洗手间咬着毛巾用酒精处理自己的伤口吗？

        游作回头看去，只见龙生正手里拿着之前他看到的那个照片出神，那样子似乎是在追忆什么，低垂着头，发丝和阴影遮盖住了她的神情。

        “我们之前……见过吗？”神使鬼差地，游作忽然问道。

        “见过吗？或许见过吧。”龙生没有抬头，声音也淡淡的。

        游作没有再多言，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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