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

辞职，是不可能的。

        庄绡随着瘦高走进托儿所，本来就破破烂烂的托儿所被龙崽和凤凰一闹，彻底成了废墟。

        庄绡一脚踩中黑色的不明物，缓缓抬脚，物体灰飞湮灭。

        废墟中央安安稳稳躺着个醉醺醺的老头，头发乱七八糟缠成一团，丝丝缕缕的打着结，胡子老长，手里攥个酒葫芦，衣襟上沾满了酒，庄绡被他满身酒气熏得后退。

        瘦高见怪不怪，拍拍庄绡的肩：“稍等。”旋即上前揪着老头的耳朵喊：“高老头儿，来人了。”

        高老头儿半睡半醒，抬手打掉瘦高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呼噜震天响。

        瘦高抬头看着庄绡：“稍安勿躁。”伸手，变出把□□，对着高老头儿的屁股狠狠扎了下去。

        “嗷嗷嗷”高老头一个闪身跳起来，“谁！哪个龟儿子暗算你高爷爷？”

        “你长耳爷爷我。”瘦高扬起下巴。

        高老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凑近仔仔细细看了半天：“长耳？”

        高老头摸着胡须：“你小子，不守南天门，怎么又来了？”

        “我来给你送人。”

        高老头儿兴趣全无，恹恹地就地躺下，支棱起一条腿，闭目养神：“又是哪个倒霉蛋儿被分到这里来了？”

        倒霉蛋儿庄绡应声：“所长好。”

        高老头儿懒得瞧她，敷衍道：“你好。”

        高老头儿语重心长地教育庄绡：“年轻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你的未来一片大好，不要在这里荒废时光，趁还没办入职手续，直接打道回府吧。”

        瘦高提醒：“你这次押了两天。”

        如同凡间有各种打发时间消遣的玩意儿一般，天庭也有自己的取乐游戏，比如赌局。

        最近最热门的赌局是“新来的人类公务员能在天庭托儿所干几天”。

        高老头腾地翻身起来，脸色铁青：“我不是押了十分钟吗？”

        瘦高面无表情：“很不幸，你喝多了，押成了两天。”

        “卧槽！”高老头一蹦三尺高，丢下一句“等我一分钟”风风火火跑了。

        不到半分钟，一个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衣衫整洁、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清秀俊逸的青年踩着祥云用一百迈的速度飙过来，冲着庄绡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一鞠躬：“在下天庭托儿所所长高朗，见过庄小姐。”

        庄绡：……

        “庄小姐是来我们天庭入职的吧？庄小姐这边请，我带您熟悉一下托儿所。”高朗热情地接过庄绡的书包。

        高朗领着庄绡在托儿所穿梭，自豪道：“咱们托儿所的配套设施，天上地下再没比它更完善的。”

        庄绡看着满地废墟，沉默不语。

        “学生都是神仙，不会赚钱无所谓，我们不需要设置教学任务。”

        凤凰的火球攻击范围太大，波及无辜，平白无故被烧了仙服的卯日星君跳脚：“捣蛋的凤凰崽，又是你！赔钱！”

        高朗无所畏惧：“它们要么太子党，”高朗指着走路摇头晃脑的龙崽和正在磨牙琢磨搁哪儿再放把火的凤凰。

        高朗继续：“要么铁饭碗。”高朗对云宝抬下巴，司命星君和月老是继承制岗位。

        云宝嚣张放话：“等我当司命星君，一定写最现实的历劫经历，让你看看什么叫差距！”

        司命星君气得浑身哆嗦：“混账玩意儿，老子马上生二胎，绝对不会让你继承我的岗位的。”

        高朗视而不见，“大体上就是这些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庄绡非常务实：“所长，我住哪里？我吃什么？我的工资怎么发？”

        高朗随手一指：“职工宿舍楼。”

        庄绡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一片废墟。

        “不慌。”高朗捏了个响指。

        片刻后空中浮起涟漪，出现一个类似视频电话的界面，青衣人端坐在桌案前，手中抱着公文，他头也不抬地用朱笔在公文上画圈，随口道：“它又和小凤凰打架了？具体赔偿金额直接转给我的副官。”

        高朗道：“钱可以先放一放。”

        青衣人微怔，抬起头：“难道它把凤凰打伤了要看大夫？”

        “也不是。”高朗把庄绡拉进镜头里，“托儿所被他俩打没了，现在新职工没地方住，凤凰岛太远，通勤时间长，你们龙岛给解决一下吧。”

        “可以。放学后跟着龙崽回来就好。”青衣人颔首。

        “吃饭……嗯，天庭没有这个需求。那什么，”高朗搓搓手：“我去蟠桃园给你偷俩桃子怎么样？”

        庄绡：……

        高朗叹息：“看来你不爱吃桃子，那你去找刚刚那个青衣人蹭饭吧，他爱做饭。”

        “他是？”庄绡问。

        “他是龙崽的哥哥，叫龙澈。”高朗随口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住可以，平时离他远点。”

        “……好的。”

        “至于你的工资，每个月一千仙币，和人民币的兑换率是一比十五。”

        一个月一万五管吃管住，凡间幼师一个月只有两千，不包吃住，个别地方还不给五险一金。

        庄绡眼睛一亮，辞职的心抛到九霄云外，只要钱给到位，当牛做马无所谓，她指天画地发誓：“我要在这里干一辈子！”

        高朗一个趔趄，你怎么能干一辈子呢，你坚持到两天就可以走了呀！

        高朗严肃道：“我刚刚胡说的，其实这里很糟糕。你需要走离职手续吗？两天后可以给你办理完。”

        一万五，天庭就是我的家。

        庄绡面无表情：“不，死也不辞职。”

        “好吧。”高朗挠头，“这是你逼我的。”

        “嗯？”

        高朗扬起下巴：“那么庄老师，恭喜你入职成功，请完成你的第一件工作，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把托儿所恢复原状。”

        庄绡睁大眼，这是天庭，托儿所是用仙术建成的，她一届凡人，没建筑材料，不懂仙术，怎么修建得好整个托儿所？更何况托儿所占地一座城池，便是神仙，也得几十人共同修建个把月。

        然而高朗心心念念他的赌局，并不准备给庄绡反驳的机会：“没错，这就是你第一天的工作，干不完第二天我会辞退你。”

        高朗想了想，怕庄绡听了这话转身就走，赌局还是得输，干脆又无赖地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想走也可以，离职手续明天下午才能办完。”

        庄绡只来得及在他消失之前，扯住他的衣角：“我修复需要钱。”

        “找龙澈要损坏赔偿。”

        龙崽同情地看着庄绡：“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一年走26个公务员了吗？”

        小凤凰和龙崽勾肩搭背：“啧，可怜我们小小年纪就背黑锅。”

        云宝暂时和他爹鸣金收兵，怜悯道：“需要我为您写本传记，记录职场霸凌吗？”

        庄绡麻木，挨个回答：“知道了，你们辛苦了么么哒，不必了。”

        “你们神仙有没有那种挥挥手，能建一座城池的法术？”庄绡询问。

        司命星君：“无，这座托儿所建了好几个月。”

        龙崽家就在托儿所旁边，宫殿群完美的符合龙族审美——喜欢亮晶晶，用钻石做墙壁，拿祖母绿铺路，用红宝石做柱子，以蓝宝石做长廊，用翡翠雕树，用羊脂玉造花。

        庄绡不得不捂着眼睛来躲避光污染。

        “太子殿下，这是赔偿单。”庄绡抖着手把高朗列的敲诈单拿给龙澈，赔偿账单长二十六米，大到琼楼玉宇，小到花草树叶，合计赔偿三亿仙币，折合人民币45亿。

        庄绡胆颤心惊地闭上眼，准备接受龙澈的咆哮。

        龙澈瞧了眼数字：“三亿仙币，我们赔一半，另一半找凤凰要。”龙澈转头对龙崽说：“自己赔，扣你一天零花钱。”

        龙崽丧眉搭眼：“哦。”他从兜里翻出个锦囊，丢给庄绡：“数额正好。”

        “还有事？”龙澈问。

        庄绡把锦囊拍在桌上：“太子殿下，不知道请您出手一次的费用是多少？”

        龙崽捂上眼，自他破壳以来，从没神肯花钱找他哥出手干活，天庭的出手费与实力挂钩，龙澈年纪不大，但却是青年一代神仙的翘楚，掌握的仙术在全天庭都算得上名列前茅，因此出手费足以称一声天价。

        “不接。”龙澈果断拒绝。

        龙崽：果然。

        龙澈准备把人赶走，一抬头，却见庄绡因为两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颈上的项链坠子掉出来，坠子瞧不出材质，似玉非玉，光泽莹润，坠子是最普通的水滴形吊坠，上面雕着眼花缭乱的纹路，远看东一团西一团纠缠在一起，近看竟有奇异的融洽，玄而又玄。

        庄绡沿着龙澈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掉出来的坠子，随手塞了回去。

        龙澈不掩饰，打直球：“这项链好看，是凡间的新品么，在哪家店买的？我想给我娘买一条。”

        “这个？”庄绡瞧不出它好看在哪，心道龙太子这审美还挺迷，道：“我也不清楚，戴了好多年了。”

        “这样啊……”龙澈不追问，“庄老师，天庭有着装要求，您这身……”龙澈示意庄绡看她的现代装，“不太合规。”

        龙澈凭空变出几套仙服：“这些就当庄老师的工作服吧。”

        “好。多谢。”

        “我出手可以，出手费很贵。”龙澈道。

        龙崽抢先，他知道！

        龙崽：“三——”

        龙澈在桌子背后捏了他一把：“是三千万。”

        半个时辰后，龙澈和龙崽大眼瞪小眼，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张奇形怪状的图纸。

        庄绡介绍：“这是3d打印机的图纸，能变出来吗？”

        龙澈对着图纸钻研片刻，“我试试。”

        片刻后，龙澈对着硕大的机器发怔：“是这样吗？”

        庄绡反复检查，狠狠竖起大拇指：“高手，和图纸分毫不差。”

        龙澈好奇：“这要怎么用？”

        龙崽骑在龙澈肩上，趴在龙澈脑袋上，探头探脑：“这个东西怎么建房子呀？”

        庄绡笑笑，掏出了电脑：“见证奇迹的时刻。”

        第二日，几个赌鬼围着高朗：“高所长，咱们是信任你，才跟着你下注新来的人类小姑娘两天辞职，把身家都押进去了，你可别坑我们。”

        高朗信誓旦旦：“放心吧，她就算不辞职，我今天也能让她走人。”

        赌鬼们心领神会“哦～”，这招高朗用过不止一次，百发百中。

        “走吧。”高朗带头先飞：“去看看我们新老师的工作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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