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暴降临之日(中)

村民们井然有序前往山坡避难，娜塔莎在确认所有人都撤离到安全区后赶回酒馆。

        卡尔与格雷斯在房顶上观察情况。海水涨潮几乎淹没酒馆，浪潮汹涌，起伏迭起。整座村庄的立足之地只剩下伫立着海港灯塔的悬崖。

        龙卷风携带着海水形成庞大漩涡朝大陆移动，同时降下倾盆大雨。

        “我们的行踪似乎被提前察觉到了。”卡尔愤然说，“一定是有内鬼！”

        “与我无关。”格雷斯开脱。

        娜塔莎跳上来，徒劳地拧了拧湿透的衣服，“说不准就是你喝多说漏嘴的。”

        “赤果果的污蔑。”

        “话说回来。”卡尔问，“现在怎么办。原计划行不通了。”

        望向云层中盘旋的阴影，娜塔莎说，“对方虽然还未发现我们的具体位置，但安奈利特在附近，前往暗影之城肯定会被发现。”

        “因此需要有人去拖住魔族的两大将。”格雷斯说，“交给我吧。”

        “对方可是魔族大将啊。”卡尔反对，“单独行动太危险。”

        “暗影之城由艾路迪亲自坐镇，想要营救人质也并非易事，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一点自信的，由我殿后没问题。”

        “如有闪失呢。”

        但格雷斯去意已决：“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听你这么一说为啥我觉得更放心不下了。”

        “那是你的错觉，别看扁我啊。”格雷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大浪涌起，海水彻底没过房屋，伴随着风声也愈发尖锐。

        “进了山脉后通讯器无法联络外界，各自保重。”娜塔莎冲格雷斯道，“我相信你能活着回来。”

        格雷斯没有回答，他与娜塔莎极为默契地相视一笑，便无需任何话语。

        “出发吧。”

        卡尔与娜塔莎凭借高超的易容术，跨过数个魔族关口，朝暗影之城行进。

        “我还是担心格雷斯，一对二太勉强了。”

        “那个男人不会有事的。”娜塔莎说，“虽然平日是个吊儿郎当的大叔，可一旦进入战斗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这么说吧，如果以强为概念作为标准衡量，格雷斯他毫无疑问是站在红土大陆最高峰的人类。”

        “有这么夸张吗…”卡尔将信将疑。

        数分钟后，他们在一堵城门前停下了脚步。

        “再往里是通往暗影之城的最后一道门户，”躲在墙壁死角，娜塔莎确认了他们没有处于监视区域。“一般魔族没有通行令无法踏足此地。”

        卡尔仰头望去，城池两侧山势险峻，天成了易守难攻的关隘。几只乌鸦盘旋着，在空中划出独特的轨迹又各自飞散。

        娜塔莎能力是召唤系黑鸦，虽然没有战斗力，但经过长期训练，她已经能够利用乌鸦洞察敌情。

        解读出蕴藏其中的信息，她轻易登上高墙解决看守，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潜入，暗杀对于曾经的传奇刺客简直小菜一碟。

        卡尔顺着娜塔莎抛下的绳索爬到城内，所有敌人都已阵亡。

        “好恐怖的暗杀术，”卡尔不由惊叹。

        “这是以精神力操控身体的技术，”娜塔莎边说边在魔族守卫尸体里翻找令牌，“很多能力弱小的强者都开发出不同的特殊技术来加强战斗力，勤加练习你也一定没问题。”

        “人类的智慧还真是不可小觑。”

        “有兴趣以后亲自指导你，”娜塔莎把令牌扔给卡尔，随后整理现场，伪装出入侵者逃离的假象。

        很快，换班的魔族拿着武器赶来，娜塔莎展现出精湛演技向他们声情并茂讲述了捏造的事实。然后谎称要去暗影之城报告情况，拉着卡尔脱身。

        “不愧是‘千面人’，”卡尔被娜塔莎的临场发挥惊艳。

        “赶紧确认一下行动路线，到了暗影之城内千万别迷路。”

        “早就烂熟于心了。”

        卡尔仰视漆黑天空，看到了划破夜空的流星。

        “想不到还能看到流星。”

        短暂沉默

        娜塔莎诧异地看着卡尔，

        卡尔满头雾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今天可是阴天，怎么可能有流星，”娜塔莎立即追问，“你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卡尔方才没有在意，然细细回想，他确实无法肯定，具体的说，那是一道在黑色天幕瞬息闪过的光线。

        乌鸦自暗影之城方向飞来，给娜塔莎传递最新情报。

        “任务变更，”她说。“救援任务由你一人完成。”

        “出什么事了，”

        “艾路迪离开暗影之城前往了渔村，我去支援格雷斯。”

        未等卡尔回答，娜塔莎消失在暗夜。

        安奈利特身背一杆足以击穿龙族护甲重型狙击站在海港灯塔的顶部，她是少有选择人类科技作为武器的魔族。

        回音领域全开，范围内所有行动都以声音形式呈现给她。

        她只需在铺天盖地的声音之中找到试图靠近暗影之城的动静。

        “找到了哦。”她对着天空喊道。“呐，西泽尔你有在听吗。”

        云层破开缝隙，遍布黑鳞的巨龙从天而降悬停在灯塔上空。西泽尔立于龙首，如同俯视万物的帝王。

        “魔族眼线遍布大陆，到处都有因怕死而甘当奴隶的人。”西泽尔冷笑，“从最初就被我们玩弄于鼓掌，却还自以为是地制定着无聊计划。”

        “说吧，那三个人类具体在哪。”

        “有两名前往暗影之城了，另一个”话音未落，装备机械臂铠的男人从视野死角向安奈利特发动奇袭。

        回音领域内，任何行动皆无所遁形。安奈利特徒手挡住臂铠，轻松击落对方。纵然身为人类当中的佼佼者，似乎也跨越不了种族带来的鸿沟。

        “看来纯靠肉体没法把魔族大将当成杂兵一样秒杀啊。”被打倒在地的人类爬起，好像十分狼狈。

        安奈利特看向西泽尔，“分头行动吧。”

        “这种对手还没有拖延时间的资格。”西泽尔说完，暴风龙王再度展翅飞翔。膜翼掀起狂风，催动龙卷风加速行进。

        “姑且称赞你为同伴来和我战斗的勇气，你叫什么名字，下等生物。”

        龙卷风很快抵达海岸与大陆相撞，形成的飓风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扫荡海面激起滔天巨浪。安奈利特纵身跃上黑龙躲避。任何人面对如此景象都一定会放弃抵抗。因为人类无法抗衡天灾，何况是凌驾其上的暴风龙王。

        格雷斯低着头任由海啸逼近，没人能看清他脸上表情，是恐惧亦或后悔。

        浪潮翻过悬崖壁垒，即将吞噬地面。格雷斯终于有了动作，慢慢抬起右手臂铠。

        “我叫格雷斯，”他开口回答，“这是马上要把你送入地狱的名字。”

        刹那间臂铠上涡轮轰鸣，抽入大量空气。梁雨设计的机械臂铠能够制造低温冻结水汽产生冰雾。

        冰屑产生瞬间，令人颤栗的极低温散布于空中，排山之势的海啸眨眼间冰封，倾盆暴雨化作漫天雪花，洒落冰面。

        “哼…召唤冰的能力，有趣。”西泽尔驱动暴风龙俯冲，将冻结的冰墙撞碎。

        见到对方重新创造冰块防御，他不屑地说道，“连海啸形成的冰川都无法阻挡暴风龙王，你还妄图用那种东西螳臂当车！”

        黑龙没有停顿撞向格雷斯，可它触及到冰墙的瞬间刺骨寒流重新袭来并沿着接触部位扩散，百米冰山都撼动不得的巨龙化作冰雕，在格雷斯的攻击下硬生生破碎。

        西泽尔略微皱眉，后空翻躲过寒气，跳到格雷斯百米开外的距离站定，与此同时召唤系能力暴风龙王再度发动。

        召唤物强度越大，再次召唤同等规模所需要的间隔就越久。西泽尔短时间内无法召唤百米级龙王，只能用小型暴风龙作战。

        他需要确认某件事。

        数只十米体长的黑龙现身，紧贴冰面疾驰，速度之快重新扬起了雪花。

        然而结果依旧，它们全部在相距格雷斯几十米处冻结，低温甚至肉眼可见的凝结住空气。

        “这并非简单的创造寒冰。”以牺牲十几条召唤物为代价，西泽尔分析出了敌人能力的真面目。

        掌控系永冬极寒，规则是操纵冰之温度，据说足够强大的使用者能够使冰无限趋近绝对零度。

        既然如此，他决定远程进攻，旋即掷出背后长枪，带着千钧之力的尖锋轻易洞穿了寒冰领域，直指对方面门。

        钢铁撞击声响起，臂铠拦截长枪。

        西泽尔微微一笑，被挡下的长枪扭曲膨胀变作两条黑龙，鼓动着膜翼挥爪扑击。

        那是源石长枪，突破了极寒封锁区后响应西泽尔的精神力转换为暴风龙显形。

        格雷斯刚要抵挡，对方已经凭借精神力强化的肉体爆发高速闪至身后。

        “将军了，”发布胜利宣言，西泽尔同时出手，把力量凝聚于右臂，“距离太近低温会影响到能力者自身，而这就是永冬极寒的死角。”

        利爪与长枪前后夹击，格雷斯发动能力，将水蒸气冻结成寒冰铠甲附体，令西泽尔的右臂在即将击碎格雷斯心脏的前一个瞬间冻僵坏死，他强忍剧痛挣扎着后撤拉开距离。

        “一般人即便想同归于尽也需要短暂犹豫，而这家伙竟然毫不思考就做出决断。”西泽尔震惊，“为废掉我右手把自己心脏一并”

        话音未落，他看到安然无恙的格雷斯，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那家伙贴身发动能力却不会波及自身，这可是瞬间冻结整条手臂的低温。

        格雷斯单手轻描淡写抓住暴风龙颈部，稍微用力了便如同捏死蚂蚁般将之消灭：“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么，我只要在遭受攻击刹那在敌人触碰的外侧发动极寒，就可以免除我能力的弱点。“

        西泽尔认清了自己严重低估对方实力这一事实，神情逐渐凝重。眼前的黑发男人是将能力运用到极致且战斗经验丰富的高手。虽然西泽尔从不屑于打听其它种族的强者，但他明白此刻与他为敌的一定是立于人类顶点屈指可数的存在。

        “呐，需要帮忙么。”安奈利特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

        “我收回最初的话，”西泽尔兴奋起来，全然忘记手臂重伤，“分开行动，你去追另外两人。”

        “哦，可以，”安奈利特点头，准备动身离开。

        “我记住你了格雷斯，我会和你一对一战斗，然后亲自杀了你。”

        “因为你是魔族大将么，还是说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再或者对能力的自信？”格雷斯忽然说着毫无来由的话。

        “什么意思，不敢和我单挑？”

        “不不不，你误会了。”格雷斯目光凌厉起来，“我是在问你，究竟什么东西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一对一？”

        “下等种族，少得寸进尺！”受此挑衅西泽尔勃然大怒能力全开，无数暴风龙自空中现身。他带着千军万马，冲向了格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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