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复仇之怒

　　风伯二十一年，都北城一战中，定国惨败。

　　武伯战死，定国骑军死伤三万人，剩余二万残兵树倒猢狲散，节节败退至定国境内。风伯部落合计援兵共五万余人，死伤五千人，可谓大捷。

　　仲冬二十九日，南宫劭受封骠骑将军，解英受封扬威神武大将军。后风伯接受解英征战天下的上书，又封解英为征战大将军。

　　仲冬三十日，解英立马向定国发起进攻。

　　此时的定国士兵彻底傻眼了。他们刚退回自己国家的境内，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又受到解英军队的进攻。

　　军队疾如风，将领动如雷霆。

　　定国军队且战且退，解英带队步步为营，丝毫没有打算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时间。

　　定国已然支撑不住，无论是朝中还是军队中，主张投降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国君鲜于广云也萌生了投降的主意。

　　可是此时，朝中一名将军起身，铿锵有力地大喊道：“朝中各位主降人士，当斩！”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震得所有人颤栗。

　　“如今武伯已死，难道我们想要的不是为其报仇，而是想要投降于我们的敌人吗？如若做此等下下策，武伯的在天之灵将会如何看待我们？”

　　这个在朝中愤然发声的年轻人正是新武伯，郁武的儿子郁廷善。从他后来的英勇事迹来看，他也并没有辱没武伯的称号。

　　郁廷善生的阔面重颐，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一脸浩然正气，颇有他父亲年轻时的风范。他自小便和父亲习武学兵法。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他也习得一身文武艺。

　　郁廷善的话惊醒了鲜于广云，他连忙任命郁廷善为定国军队总兵，命其抵抗解英的入侵。鲜于广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带头主降的大臣们斩首示众。

　　当晚，郁廷善来到定国军队的军帐中，将郁家世代储存的粮仓大开，如数分给每一位定国士兵。

　　他的母亲想要劝他不要将自家辛辛苦苦获得的粮食分掉，而他却义正言辞地对她说：“如果现在不将粮食下发给我的士兵，这些将来就会成为杀父仇人的粮食。”

　　在下发粮食的时候，郁廷善清点了军队剩余的准确人数：士兵一万七千八百九十九名。

　　士兵们看到将领将自家的粮食慷慨地下发，不由心生感动。

　　郁廷善还站到军营的高处，向士兵们发表激扬的演讲。

　　士兵们嘴里嚼着郁家的粮食，耳边听着郁廷善的演讲。在此等渲染下，他们心中的复仇之心逐渐燃起。

　　在郁廷善的演讲结束后，他又为几乎每一位士兵下发了全新锻造的铁胸甲。

　　可是定国已经如此退败，物资匮乏，这些新装甲又是哪里来的呢？

　　当定国士兵还在对新装备疑惑和惊讶时，郁廷善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些是定国百姓砸锅卖铁换来的铁甲，穿上这样的胸甲，大家一定要打一个大胜仗给我们的百姓瞧瞧。”

　　原来在郁武被解英拦在泽洛郡的时候，郁廷善就命人打造装备。事与愿违的是，这些铁胸甲本来是要为武伯所用，现在自己竟成为了武伯。

　　武伯，就应该负起武伯的责任。而郁廷善更胜于郁武的地方是他爱兵如子。而更为讽刺的是，他对自己士兵的仁慈竟然师从他残暴的父亲。

　　在郁廷善五岁时，郁武带着他逛街游玩。父子间关系和睦，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

　　可是街上一副颇令人不快的场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个嚣张跋扈的农场主正在殴打他的奴隶。

　　郁武见状，向郁廷善问道：“儿子，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那奴隶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口中不断地吐出鲜血。而那农场主仍然对着奴隶的胸口猛踢，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应该把那农场主抓起来打一顿。”年幼的郁廷善挥舞着自己双拳，气愤道。

　　郁武摇了摇头，他走到那名农场主的面前，自掏腰包为那名可怜的奴隶赎了身。农场主握着钱扬长而去，奴隶则感激涕零地对着郁武叩拜。

　　“老爷有什么吩咐？”奴隶虽已口齿不清，却还是坚持说出了这句话。

　　“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我又怎么能对你有什么吩咐？”郁武笑道。

　　这一幕在郁廷善的心中留下来无比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农场主的残忍，还是奴隶的感恩。从此，一颗仁爱的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最后繁茂成荫。

　　可是他的父亲郁武却将这颗仁慈之心愈埋愈深，最终以残忍而闻名于世。

　　不同于朝堂上强硬的态度，郁廷善和善地看着这些隶属于自己的士兵，欣慰地笑了起来。他明白，复仇与仁慈本是不能共存的事物，可是在他的带领下，此二者却形成了和谐的共生体。

　　杀声还未消弭，战斗仍未结束。

　　“来吧，解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腊月一日，郁廷善竟然率先向解英发起了进攻。

　　首当其冲的便是骠骑将军南宫劭的队伍。

　　南宫将军习惯了之前定国军队的无力，所以起先并没有重视这次进攻。

　　南宫劭根据之前的经验，总结道：“敌人志气萎靡，不必担心。”

　　可是南宫将军的判断是错误的。

　　这次的敌人仿佛完全换了人一般，兵强将勇，如狼似虎，直接冲进南宫劭的军队中大肆杀戮。

　　不过骠骑将军南宫劭也不是吃素的，他连忙整顿队形，迎接敌人疯狂的进攻。可惜为时已晚，半个时辰后，南宫劭只得命令军队撤退。

　　这一战是解英军团在定国的第一次受挫，史称“腊月之变”。

　　南宫劭连忙到解英处请罪。解英连忙将其扶起，随后和领队们一同分析起局势。

　　“敌人用了一种很强大的武器，导致我军受挫溃败。”

　　“什么武器？”

　　“是愤怒，复仇的愤怒。”

　　“那我们该如何打败他们？”

　　解英莞尔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愤怒既然是定国军队的优势，而我们就从他们的优势下手。只要从敌人的优势处一举击败，从此定会一蹶不振。”

　　可是解英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新武伯将会比他想象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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