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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狂澜


牙哈少汗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射靶,听到大胜的消息,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好像早就在预料之中一样,但手中绷断的弓弦却出卖了他的故作深沉。

一旁传信人又走近他身前,低声转述着本奢汗的命令:“少将军,大汗要你死死咬住阿兰娜部,不要让她有机会退回去。等到大汗大军一到,管叫她有来无回。”

牙哈少汗点点头,随即吩咐自己的心腹大将:“通知全军,今晚加伙,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要主动出击!”

咬住的最好方法,就是消灭干净。

心腹领命而去。

牙哈少汗兴奋地舔了一下嘴唇,道:“阿兰娜啊阿兰娜,不知道你这冷若冰霜的美人,在床上是不是也能一直冷若冰霜。”

较牙哈少汗来说,阿兰娜收到消息就要慢上些许,但动作可是不慢,立刻派人回去通知本部,让傅子晨等人务必保持本部的稳定。

大军还不知道大汗大败的消息,一旦军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阿兰娜手握着傅子晨之前送她的地图,望着河对岸的牙哈营帐,铁面具下,一个疯狂的想法正在形成。

牙哈少汗正在自己的帐子里喝酒,每当将有重大作战任务的时候,他总是难免陷入兴奋,只有喝酒才能平静下来。

“小娜!快倒酒!”牙哈少汗嚷道。

一旁站着的女孩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酒壶,给少汗倒了一杯酒。

牙哈少汗看着正倒酒的羊脂般的玉手,不由得心里痒痒,自己的手也不自觉的摸了上去。

倒酒女孩吓得赶忙把手缩了回去,低声道:“少将军,请自重。”

牙哈少汗“啧”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并未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帐外的嘈杂声打破了牙哈少汗的雅兴,弄得他一阵烦躁。

突然闯进来一个亲兵大叫道:“少将军不好了!契丹人来劫营了!”

牙哈少汗打了一个激灵,酒意顿消,赶紧起身出了帐子。心道糟了,这契丹人刚逢大败,怎么有胆量来劫营?他们又是从哪绕过老哈河的?

留下的女孩好奇的饮了一口酒,然后被呛的满脸通红。

牙哈少汗怎么也想不到,在契丹刚逢大败军心不稳的时候,契丹军队竟会突然向自己的军队发起冲击,他们趁着夜色,偷偷绕到一处从未被发现的浅滩处不动声色的渡河,还未准备充分的牙哈大军刹那间就被如潮的火箭淹没。

阿兰娜心知火箭伤害有限,率领骑兵直扑中军。

“快上马!”牙哈营中不知谁在叫喊着,又不知是谁在回应:“不行啊,马棚着火了,马都跑了!”

牙哈少汗大骂一声废物,翻身就骑到了一匹受惊的马上,几下便驾驭住了马,开始组织反击。

阿兰娜一马当先,冲进了乱哄哄的牙哈阵中,千骑随后疾驰而过,将牙哈的大军直接冲散,士兵们在火焰和被追杀中挣扎着,已经几近崩溃。

牙哈少汗见大势已去,当下没有选择去溃逃的军中稳定军心,而是策马直接去了受乱较小的营中,几下便组织起了一支生力军,对着契丹众人反杀过去,试图为乱窜的大军拖延逃命的时间。

可阿兰娜是谁?像杀鸡一样收割才不是她的菜,她就是喜欢这种正面的硬碰硬。刚正面,她什么时候怕过?只见阿兰娜大吼一声,整个契丹全军好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地冲向少汗的反抗。牙哈众人经过一下打击,心理正是脆弱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手,竟是有些发怵得不敢还手。

阿兰娜左握缰绳,长刀在右,骏马飞起一跃,睥睨天下的眼神仿佛君临这个战场的神灵,透过铁面具着身下的蝼蚁。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踏入了牙哈军阵的正中,长刀不断挥舞着,和胯下的马儿融为一体,以最小的挥动收割着最多的生命。

铁骑漫路,天地色变。

这一战可谓酣畅淋漓,能有千人的反抗军队几乎瞬间就被撕开个口子,冲散,进而被淹没在契丹铁蹄之下。

随后的战局完全就是一边倒,契丹大军不断收割着四散奔逃者的生命。鲜血,哀嚎,愤怒,不甘,眼泪,祈祷,人世间的一切在生死的时刻展露,马场的火光宣告着逃跑的破灭,唯有死战!战,和死。直到黎明时分,战场上的喊杀声才慢慢停歇下来。

三千对三千,谁也没想到阿兰娜竟然以这种方式挽狂澜于既倒。唯一可惜的是,牙哈少汗带着亲卫竟杀出重围,跑了。

契丹众人开始清点伤员,收拾战利品。其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偷了一匹马,策马狂奔而去,一时间契丹众人都在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愣在原地,差点就鼓掌叫好了。阿兰娜倒是搭弓瞄准了这个远去的少女,但看清是个女孩之后,这夺命一箭也没有离弦。

不断有前线的散兵回到部落,证实了前方恐有变故。

虽然消息依旧被封锁的严严实实,但傅子晨还是通知了失活,让其早做防备。

一传令兵进来通知,可突于召集所有人到中央马场。傅子晨正和失活两个边缘人正在商讨箭簇之事,听到消息,心道不妙,便结伴同行。

当傅子晨和失活赶到的时候,整个部落所有剩下的守军都已集中在这里,包括那些名义上是守军实际上是囚犯的八百铁牙骑。

傅子晨眯眯眼,发现这些带着兵器的契丹部众正若有若无地呈现出包围之势,把手无寸铁的原铁牙骑围在中间。

只见可突于立于一个临时搭建起的高台上,对着所有人高喊着,仿佛在做战前动员,见傅子尘和失活并肩走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可突于向傅子晨招了招手,示意在前排给他留了位置。不过傅子晨就假装没有看见,鬼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突于心里冷哼一声,但表面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各位大可放心!”可突于高声道,“可汗在前方并没有失利,不知道是哪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军中散布谣言!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好后方,不要让大汗分心!各位眼前都有水酒一碗,我们共饮此杯!”

“慢着!”傅子晨早就看出来这局势不对,可突于怕是要对这铁牙骑降卒下死手了。

“傅兄弟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上来一说。”可突于笑道。

傅子晨走上前,举着酒碗道:“大汗在前浴血奋战,我等在后面却饮酒作乐,这杯酒,我们不如就献给长生天,庇佑我们大汗旗开得胜!夷离堇大人,你说应不应该啊?”

可突于还是笑容满面,看不出心理活动,只是嘴上说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傅子晨微微一笑,将酒洒在地上,十分正式地道:“请长生天庇佑!”下面千人效仿,一时间场面十分壮观,毕竟这搬出长生天来了,谁都得给面子。

“倒酒,倒酒。”可突于在一旁不忘吩咐着,好像是宴请宾客的主家。

傅子晨瞧着,无论是契丹众人还是铁牙骑降卒,都是从同一个坛子出来的,还疑惑着,难道这酒没问题?可突于真就是稳定一下人心?但是看可突于的笑容未减,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傅子晨看着可突于笑眯眯地端着酒碗,突然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碗有问题!

傅子晨眼睛一转,又铿锵有力地说道:“现在,前方是我们的手足兄弟在浴血奋战,可能,他们连再见到我们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碗酒,就寄给我们战死的弟兄!寄给这些英魂!寄给这些打不弯的脊梁!”说罢,满满一碗酒就直接摔在地上,连碗也摔得稀碎。

这番话极其具有煽动性,众人纷纷将酒碗掷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当然,其实契丹众人扔不扔无所谓,主要是让这些铁牙骑降卒不要喝。

来的路上,傅子晨就已经分析过了,如果前线真的败了,那么可突于为了后方的稳定,一定会处理这些铁牙骑降卒,所以他一早就和失活商量好了,而铁牙骑降卒最重军纪,且提前都做了准备,届时一言一行都向着失活看齐,见失活将酒碗掷于地上,便纷纷效仿。

可突于这下脸色终于变了,但是真的要翻脸的话,虽然这些铁牙骑降卒没有武器,自己这些人想杀光这些精悍的铁牙骑降卒也要付出不少伤亡,阿兰娜的人他指望不上,而自己的心腹要是付出如此大的伤亡可就得不偿失了。

本来隐隐剑拔弩张的形势因为可突于的犹豫而有所缓和,而阿兰娜的部众在卡丽的带领下也都默默地后退,确保到时候能确立对局势的掌控。

“咳咳。”傅子晨干咳了两声,吸引了可突于的目光。

这场闹剧因为傅子晨的搅局而告一段落,不过一场大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大秦,郑城,北街。

押着三川郡守王卓的囚车缓缓开进城门之中,肥硕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囚车,木栏硌着他身上的肥肉,像是要出栏的猪一般。

沿街的妇人街坊,商贩走卒纷纷驻足观望这难得一遇的奇景,也不禁议论纷纷这到底是谁,不过,这过于有特点的造型,实在是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三川郡的那位“猪郡守”。

不过此刻,满朝文武的脸色都不好看。

王卓被送到廷尉府衙的大牢之中,由御史台负责审理此案。

御史大夫纪云是个刚正不阿的主,且王卓在被押送的路上就一路喊着常侍张谦的名字,朝堂上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卷入这场地震。

纪云老大人已经快八十的高龄了,依旧亲力亲为,连夜提审了王卓。

王卓倒也干脆,想着自己反正坐实了谋反,那拉张常侍下水就再合适不过了,张谦为了自保,也得保他一手。一来二去,从自己如何买官,到如何鱼肉百姓,到几次入京打通关节,事无巨细地全倒了出来。

老大人纪云还没动静,执笔的书记已经冷汗涔涔,只觉右手拿不住这笔了。自己写下的名字,每一个都可以轻轻松松就捏死自己。

记稿既成,拿给纪大夫过目一遍,便叫了王卓画押,封函,由纪云亲自着漆,这里面的东西想来就算不能让朝堂的泥沼清除干净,也能让那些东西动动筋骨了。

天色已微微泛白,纪老大人身子虚,已回去休息了,只留下书记官手捧着密函,交由专人护送进宫。

“小娃娃,那王卓都交代了嘛?”一声尖细的声音勾去了书记官的视线。

“是……是王公公啊……都交代了。”见是皇宫里的公公,那书记官点头哈腰,陪笑着。

那王公公看着自己如女人般白嫩的手掌,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么?那王卓都交代了点什么啊?”

书记官只觉得脊背发凉,唯唯诺诺地道:“没……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害怕什么嘛!”王公公眉毛一挑,“咱家又不会吃了你。”

“啊……没……没什么,王公公,这是密函,就……就劳烦您递交陛下了……”书记官的语气已经结结巴巴。

王公公轻轻接过密函,凑到书记官的耳边,轻声道:“无中生有的事,可不能乱讲哦。”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书记官从腰间解下了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偷偷塞到了王公公手里。

王公公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明白……明白……王公公慢走,啊不,看我这张破嘴,在下送送王公公。”

“留步吧。”王公公手持着密函,临上车之前又突然停顿了一下,“对了,你老婆可是等着你的消息,一夜都没睡呢。”

漠北,契丹大营。

这日晚,可突于正在自己的营帐里歇息,他有一个习惯,当他认真想事情的时候,总是要一个人在深夜喝点酒,然后才能静下心来想。摆在可突于眼前的难题是,如何解决这些非常容易不稳定的降卒?这些天零零碎碎返回的前线士兵,加上自己的本部人马,已经突破两千,解决这些人虽然会付出一些伤亡,但还是能办到的。

几日前到来的大汗手书,又想让他带兵支援前线。这样一来可突于的小算盘就要仔细算算了,一旦继续征发壮丁,影响最大的就是自己的迭剌部,一旦前线真的彻底大败,自己和迭剌部再想从契丹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况且这阿兰娜的部下和自己都不是一条心……

可突于心烦意乱,把这大汗手书一把火点了,准备压下这件事。这手书还没烧完,外面突然有一阵叮叮当当的嘈杂声音传来。

可突于更加烦躁了,带着怒气起身,快步走出大帐一探究竟。

“吵什么!不知道……”

刚一掀开帘子,可突于只觉脖子一凉,那是两把透着寒气的马刀!

(第一次尝试在高潮处断一下下,不过其实也不算高潮,就是剧情的一点点起伏,搞得稀烂,或许以后有时间再好好弄一下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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