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子弹的渊源

林散感叹黎烬的外貌英俊，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黎烬眼中的她更是一个精巧的瓷娃娃。

        这一晚，林散第一次有了安稳的睡眠。

        黎烬扶着林散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并为她盖上一条丝绒材质的被子，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让林散安心睡去。

        黎烬看着安睡的少女，此刻，林散确实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可是黎烬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和自己不能做什么。

        黎烬最后也没有过分的动作，他将林散抱进她自己的卧室，然后离开房间一个人呆在客厅。

        黎烬随意滑动两下手机，查看时间，回复消息，然后便靠在沙发上闭眼不去思考问题，他已经疲惫不堪，在闭眼后漆黑的空间里，世界又重归寂静。

        第二天早晨六点，出乎意料地，林散是被任协南在迷你对讲机中的叫唤吵醒。

        “林小姐，黎烬还在你身边吗？”

        林散揉着朦胧的睡眼，声音绵绵：“嗯，在的。”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任协南语气急切。

        林散起身，忍着脚痛走出房间，她扫视四周被窗帘阻隔了阳光的客厅格外昏暗，黎烬正靠着沙发一侧睡得还算安稳，呼吸很浅。

        林散习惯性地沿着沙发坐下，回应任协南：“他在睡觉。”

        “那就好，……你的伤怎么样了？”林散听出任协南慰问的话中似乎藏着计谋。

        “没什么大碍。”

        任协南得到答案后便说道：“那跟我说的去做。”

        “真吵。”一旁的男人懒懒地发声，林散惊吓地一颤。

        黎烬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他凑近林散的左耳，接过任协南的话：“任协南，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就别利用其他人帮助你破案。”

        话落，黎烬抬手将林散右耳的小型对讲机取下，林散能感受到他动作的力度格外轻。当对讲机取下，林散的世界瞬间只剩黎烬的声音，但安静带来的是新的紧张。

        “那个东西，你早就发现了吗？”林散低着头，心虚得不敢直视黎烬的眼睛。

        黎烬没有正面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林散辨别不出他是否因为自己的欺骗感到生气。

        正思考时，黎烬侧过头很突然地对林散道出一句：“对不起。”

        三个字让林散突然怔住，她从来没有听过黎烬说出此类肉麻的话来表示歉意，黎烬也不适用这类用语，所以语速极快，如风般带过。

        林散抬眸，她听清了，但仍茫然着，她不确定地询问：“为什么要道歉？”

        “很多事都把你牵连了，”黎烬望着窗帘缝隙隐约照进的亮光，时间流逝变得缓慢，“或许我们真的不该遇见。”

        “黎烬，这不像你。你想想，既然都遇见了，就不要怀旧伤今，而应该珍惜现在，去规划将来。”林散脸上晕染开似春阳般温柔和煦的笑容。

        黎烬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林散的笑颜上。

        可惜，他已经错过现在，并且没有将来了。

        他也不想，但他只配怀旧伤今。

        由于腿伤，林散只好发送微信向班主任请假休养几天，她原本还在纠结如何阐述请假原因和受伤经过时，班主任竟毫不犹豫地批准了她的假条。

        李老师：“小散，受伤了就需要好好休息，改天让你妈妈来学校补假条就可以了。”

        林散浏览一遍信息，回复：“李老师，不好意思，我妈妈可能没空。”

        “没关系，没关系，你妈妈忙是正常的，什么时候有时间都行，你病好了自己来也可以。”李老师信息回复得飞快，好像林散还没答话消息就已经在输入框备好了。

        李老师是个诲人不倦的好老师，但仍然逃不开金钱权势。

        林散一直喜爱李老师这样的人民教师，所以这一点林散自己感受不到，但学校里其它学生能深刻体会。

        那件时候没隔几日，任协南提着大袋小袋的水果、花卉和礼品，怀着愧疚登门拜访了。

        林散好像本就不在乎对与错，见他时表现出意料之外的平静，而任协南开口便是询问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林散不愿和他在此浪费功夫，敷衍说：“没发生什么，吃完午饭他回家了，我在家里待了一天，晚饭是他帮我叫的外卖。”

        “那就好……”任协南表情凝重，眉头拧成麻花，他问，“对不起，林小姐，你会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林散转过头问。

        “恨我让你闯这个风险，让你受伤，我知道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任协南降低往日里高傲的气焰。

        “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去挡的子弹。”也许是怕他自责，林散笑着回应。

        不知任协南心理的那道坎他自己是否过得去，但他的面部神情确实舒缓了许多，随之声音突然变得有力：“我们已经找出前晚开枪的人了，他叫范鑫，是个功绩很高的年轻狙击手，没想到他会鲁莽行事，现在已经在严肃处理了。”

        “嗯，”林散后知后觉地一震，皱紧眉头又问，“范鑫？哪个范鑫？”

        “‘模范’的‘范’，三个金的‘鑫’。”任协南一字一顿地阐述。

        林散记忆里浮现一个男孩的模样，高一那年夏天，范鑫作为了她人生里幕后的一个配角。

        许多校园时代的暗恋里，范鑫对林散的喜欢最为痴狂和热烈。

        虽说是暗恋，但只有林散自己被蒙在鼓里，他把对她的喜欢弄得人尽皆知，唯她不知。

        林散这样的白月光怎会无人追求呢？这个问题林散进入高中以来还真从未思考过。

        直到她高一下学期临近那年高考时，一个高三学姐找她谈话：“学妹，你好，我是高三的孟欣然。”

        面对陌生人，林散很是生疏，她只是简单回应一个招呼。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不喜欢范鑫，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果断的拒绝？”孟欣然说，“他都要高考了，不应该在你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林散露出尴尬的笑容，这番话她听得云里雾里，“我并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范鑫。”

        林散不过是道出了实话，但辗转几周传入范鑫本人耳朵中时还是像一根利刺。

        他表现得很淡然地笑着说：“我本来也没向她表示过自己喜欢她，她不认识我很正常啊。”

        他掩盖内心的失望，其实一点也不正常，明明学校里所有学生都知道他喜欢她。

        孟欣然也告诫范鑫说：“说实话，不就是一张好看的脸吗？你啊，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看她没有想谈恋爱的意思。”

        “本来就是我单方面喜欢她，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范鑫对劝告一字都没听进心里。

        孟欣然摇头，像是嘲笑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最后没说什么无奈地离开。

        高考前几天，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要为高三哥哥姐姐写下“金榜题名”一类的祝福语，那是林散第一次见范鑫。

        范鑫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在放学途中主动找上林散。

        “你好，我叫范鑫。”

        男孩右肩挂着书包，伸手打招呼。

        林散抬头看他，这个男孩身上呈现了少年的模样，积极阳光，热情勇敢。

        “林散。”她礼貌回应。

        “我知道，你进一中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了。今天我找你，是想你为我写一张‘高考加油’的题词，可以吗？”范鑫笑着问。

        “嗯？好……就‘高考加油’四个字吗？”林散犹犹豫豫地答应，抬眸看向他问。

        林散确实是校园中的女神人物了，范鑫不敢和她星辰般的眼睛对视，他转过目光，右手抓着脑袋回答：“高考加油只是主题，你能多写点当然是最好，还有记得写上我的名字，末尾注明你的名字，谢谢了。”

        “不用客气，那个……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林散又问。

        “姓氏的‘范’，三个金的‘鑫’。”范鑫为此特意在空气里比划了一番，然后他怕林散还是不能准确辨认，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草稿纸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林散。

        林散伸手接过草稿纸，看过名字后表示理解地点头。

        “我们好像不认识，你为什么找我写啊？”林散抬眸问。

        范鑫还在愣神，他忙着感慨林散的手好看，柔嫩纤细，白里透粉。

        “嗯？”见他没有回答，林散又用语气词强调。

        这下才扯回范鑫的思绪，他后知后觉回答：“大概是……”我喜欢你。

        范鑫又自顾自摇摇头，说：“大概高三的学长都想得到漂亮的高一学妹的鼓励吧。”

        这番话让林散忍俊不禁。

        于是林散用下午的时间为他在红色卡纸上写下祝贺语，短短几个字范鑫记了很久。

        听说林散已经为他写下加油语后，范鑫总是拉着兄弟们在木栏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卡纸上寻找林散为他写下的那一份。

        朋友总会在卡纸上找到其它女生写给范鑫的加油语，他们便会大声叫他：“范哥，这也是写给你的，署名的这姑娘还是学校里的大美女呢，过来看看呗！”

        “不感兴趣，帮我找林散写的就行。”

        那会儿范鑫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多喜欢林散那姑娘。

        某个暖暖的早晨，范鑫终于在千百片卡纸中找到林散为他作的那一份，他把那几个字记在心里，印象比背语文古诗词更深刻。

        卡纸上为他这么写：“范鑫学长，高考将至，祝你鹏程万里，高考加油。

        ——林散”

        那个早晨甚至把范鑫连续一周的好心情一同捎来了，见他的样子，朋友们都不住会开玩笑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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