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悦律师

方悦回归当天甚至没有空闲时间，飞机刚落地她立刻前往那家黑心医院，直奔主任办公室。

        医院主任早有准备，甩出一张卫生行政部门的签字和《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还有很多合格的证件，你要什么，我有什么。”主任眼里的蔑视外溢，他好笑地问，“方律师，还有什么疑问吗？”

        方悦低头看向许可证，二话没说递给一同前来的助理，助理便会意地联系了相关部门确认。

        方悦瞥见主任悄悄吞了吞口水，她淡淡地声音划过：“没有疑问，只是需要确认。既然主任你不慌，那就把所有的证都给我看看。”

        随后方悦用最朴实的方法直接寄给当地卫生行政部门确认，审批的纸仅落到一人手上，方悦调查后确认是卫生行政部门的人，并且那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就是自己签的字。

        看似毫无头绪，方悦反而找到了突破口。

        她一边联系孩子的父亲，一边调查这家医院，又花费三天时间查找各种证据。

        方悦转着笔，语气沉着：“胡先生，其实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你们的聊天记录。”

        大叔姓胡，他也顺着方悦的话将截图发送。

        方悦靠在椅子上，她望着电脑，指尖有意无意地点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毫无疑问胜者是她们。

        最后开庭的日子，坐在旁观席的人只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胸有成竹”四个张扬的大字。

        胡大叔却浑身不自在，方悦余光中自然注意到这一点，她明白胡大叔在害怕什么。

        在原告提起诉讼后，被告医院果然不改当初地展示了他们的合规性，并且再次甩出那些看似合格的证明。

        方悦作为原告律师发言，她则拿出一张截图表示：“这是卫生行政部门陈xx和医院创办申请人吴xx的私下转账记录，大额且多次，疑似存在贿赂行为，我方质疑医院创办的合规性。”

        主任瞬间慌了神，他暴跳如雷地大吼：“这截图你从哪弄来的？简直胡说八道！”

        很快在法官一句话后，激动的吴主任便被拦下，而被告方代理人果然放出了胡大叔的身份——一名劳改犯，以及配上一张黑夜里的照片，主角正是胡大叔和另一个不知名字的人。

        对方代理律师说道：“根据《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x此前因参与销售假药罪判有期徒刑六年。而他出狱仍不知悔改，与同样被判有期徒刑十年的张xx联系，企图再次犯罪，所以□□x极有可能污蔑此医院以此获得钱财。”

        很显然胡大叔惧怕的正是这个瞬间，他身体微微颤抖，不敢抬头直视任何人。

        他是一个劳改犯，这个身份让他在社会上饱受歧视，让他的孩子也饱受歧视，他后悔了，上天却不给机会！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方悦把目光转向他，胡大叔越发颤抖，方悦只是无言地注视着他，留时间让他去思考。

        大叔在一番心里纠结终于抬头，他颤抖的声音却格外有力：“我与张xx见面只是为了寻求工作来给我的儿子治病，工作是邮递员，仅仅是运送东西，并不存在你们所说的企图犯罪。”

        胡大叔话落，方悦不紧不慢地顺着说道：“还请被告正面回答我方提出的问题。”

        提起这个话题，医院主任明显极度慌张，他喊道：“你们那几张转账截图纯属捏造，随便找人p个图就好了，根本不存在真实性！”

        方悦觉得好笑，最终她叫出了一位证人出台，点明了医院吴主任的话语多么可笑。

        见到来人，吴主任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正是和为他批准经营医院的卫生行政部门陈xx，受贿者竟然作为了对方的证人！

        并且，方悦将最为重要的吴主任和胡大叔的聊天记录截图放在最后，完完全全占据了优势。

        吴主任的天在一瞬间塌了。这一切他没有预料，没有再做其它准备，认罪是最终结果。

        林散自然是从手机热搜里看见黑心医院被一网打尽的消息，她的脸上呈现出淡淡的笑容，好像灰蒙蒙的天终于放晴。

        令林散意外的是舒盛清竟然在日落前到家，平日里林散虽然不常见她，但这次她也发觉母亲面色十分难看。

        一进门的舒盛清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立在茶几旁紧紧盯着女儿，林散闻声抬眸，发现母亲果然心事重重。

        “妈？”林散试探地问。

        舒盛清皱着眉头，眼里的情绪不定，她把一份报纸抛在茶几上，冷声质问林散：“你不应该问我，自己看看，小散，你真的比我有能耐得多。”

        林散越发觉得气氛僵硬，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报纸，大标题便是“□□x感谢舒家千金林散的帮助”，林散往小字看，内容指向都是正面。

        林散纳闷地回答：“这是上次我和您提过的儿子生病的大叔，我是征得您同意了的。”

        “是，那我有没有问过你你能确定他不是坏人吗？你当初没有告诉过我他坐过牢，你是好心了，你知道其他人怎么评价你的吗？”舒盛清厉声说道，眼眶里仿佛有泪光。

        “他是坐过牢，可是为什么坏人就不能改过呢？”林散反驳，情绪也不稳定。

        舒盛清却没有再争吵，她只问：“小散，你觉得是妈妈在胡闹吗？”

        “没有，但您为什么生气？”林散也降低语调。

        舒盛清无奈地摇摇头，在转入房间最后一秒告诉林散：“你还是看看网上怎么说吧，你应该要懂，世界还是很复杂的。”

        在点击网友的评价前，林散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当弹出数千条网友观点后，她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深色。

        做好事自然有人称赞，有人会说是你自己整天看那些负面的东西，可是面对好坏交融的外界声音，谁会整日只沉浸在好话中呢？林散大致阅览过普通的称赞，转而看见的是更多无事生非的言论。

        “我纯属有个疑问：舒氏集团不是很有钱吗？怎么没有爆出来过林散做慈善捐款，反而尽给这种犯过罪的人？我也就是问问。”

        “听说那些上流社会的人都不认识她，可能她就是和这些罪犯整天混在一起，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玩一起，我不用多说吧？”

        “你们不会真觉得林散人美心善吧？其实这些好人好事都是她们想让你看见的，就是为了好洗白自己的丑事。（我也只是猜测）”

        他们打着好人的牌子，说着最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多了，世界就分为两派。

        反驳的人一直在，却一直看着希望渺茫。

        一方吃力地维护着：“有些人说话是真的难听，别的不说，起码她帮助了人，而且让黑心医院倒闭不是能让更多人受利吗？你们随便评价一个不认识的人就能彰显自己很有能耐吗？”

        一方轻松地动着键盘：“我们在说她的人品问题，如果说错了，林散怎么自己不出来澄清呢？”

        “真的不能理解你们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总在纠结如何诋毁他人，而不是如何提升自己的素质。”

        “哈哈哈原来是护主狗。”

        林散看着一条条评论发言，只觉得心口抵着石头，她帮助人，她有错吗？

        她的立场，她的做法，为的是一个生命能得到保障，为的是大众能逃离黑心商业，为的是人们能健康快乐的生活，就这一点而论她就没有被抨击的理由。

        胡大叔同样看见不堪入耳的话语，他痛苦地吸了一口凉气，竟然会后悔自己说出的感谢的话语，最后只好请求方悦把报纸停产，让话题被压下。

        可是风声没有降，有人的新观点被无限放大：“为什么选择降热度而不是澄清？”

        无止境的跟风在人世间上演。

        林散倒是有身边好友安慰没有那么悲观，她不再看关于自己的话题，转而点进“黎烬”的搜索界面——网友又是怎么看待他的问题呢？

        网络上自始至终没有爆出黎烬的真实身份信息，而是以化名李小井来警示人民。

        林散查看一番网站，案件的很多细节都已经透露，尤其是知名侦探任协南的大名显赫地挂在此事件相关人物里，仿佛不惧后果的严重。

        而网络中的“李小井”已经确认性别、身高、年龄等信息，并且牢牢坐实了犯罪，可是林散搜集的证据和录音并未发放。

        林散将鼠标简单滑动了两下，热评里果不其然弹出数条不堪入耳的谩骂语。

        “这是人性的扭曲，是道德的沦丧啊！李小井，杀了那么多人你拿什么还？下地狱都不足惜，一定会受到苍天的惩罚！”

        同时也有人关切地询问：“透露任侦探的信息很危险吧？万一李小井背后谋杀他怎么办？”

        林散却没有过多情绪，五味杂陈的心境无人能体会。

        她明白，如果没有接近黎烬的机会，她自然也会和众人一样想法，所以她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谁。

        可是，黎烬好像还有很多秘密，他还有最后一层迷雾还不曾揭开。

        林散否定他的犯罪，但不能否定他残留的道德。

        林散是唯一靠近过黎烬的人，她最有解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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