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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白宇


  几人都很兴奋,吴天浩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就说道:“大家赶快休息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等吴天浩站起身,发现其他三人都没有动,而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吴天浩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身上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说道:“你们干嘛?没见过帅哥?”

  李途道:“耗子,你不觉得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吴天浩一寻思,猜到了李途讲的是毕节书的事情,于是坐下来道:“这件事本来是不打算跟你们讲的,”说到这,他抬起头看了看柯倩倩,继续道:“但我要是不说,你们肯定会担心。”

  李途道:“耗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担。”

  柯倩倩没说什么,不过看样子,心里一定是为吴天浩担忧不已。

  吴天浩道:“我的父亲叫吴刚,他以前也是毕业于华科大机器人专业﹒﹒﹒。”

  等吴天浩将自己的父亲跟毕节书的恩怨讲完,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吴天浩父亲吴刚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十分诡异,要说这个毕节书因爱生恨,那为什么吴天浩的母亲会在这个节骨眼抛夫弃子消失不见,这说不通。

  要说是两人合谋,那么为什么吴天浩的母亲会在生下他后才移情别恋?

  尤其是吴天浩母亲的身份,一个人从生下来到消失,所有的档案都是假的,并且能堂而皇之的在华科大读到博士阶段,在大数据横行的今天,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最好解释就是这里面别有隐情,可这些都是猜测,还涉及到吴天浩的母亲,三人都不好表态。

  李途打了个哈欠道:“耗子,那什么,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柯倩倩站起来,走到吴天浩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后,也离开了会客厅。

  亏得柯霞又给了一个套间,让吴天浩和李途避免了睡地板的窘境。

  吴天浩心中思绪万千,百转千回,一晚都没有睡着,早早就起了床,今天他还要上班,柯倩倩和王一朵两人要去太湖边游玩,李途自然扮演了跟班的角色。

  李途几人还没起床,吴天浩也昨晚过于兴奋,忘了设定厨房机器人准备早餐,于是准备去外面吃一点。

  手腕上一阵震动传来,吴天浩一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他打开了通话键,对面传来一个十分有力的声音:“请问是吴天浩,吴工吗?”

  吴天浩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吴工,一般只有拥有了一定资历的技术人员才会被称作某工,这让他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他道:“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吴工你好!我是北方集团的总裁白宇,很冒昧打电话给你,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白宇的话很客气,他的声音很干脆,让吴天浩心生好感。

  吴天浩脑袋一激灵,北方集团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忙道:“白总你好,有什么事吗?”

  白宇道:“吴工你现在有空吗?不如我们见面聊吧?”

  北方集团是扎根在华北一带的巨无霸,资产跟齐盛相差不大。北方集团属于半军半民性质的企业,它所生产的坦克和枪械在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出口到世界各地,各大军区也均有列装,是华国军工的一个典型代表。

  但是进入二十年代以来,由于战争方式的改变,坦克和枪械的应用日益减少,这使得当年风光的北方集团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不过穷则思变,况且集团背后站着的是国家,经过了一系列的改革,北方集团成功转型为半民营半国有性质的股份制企业。

  白宇就是新北方集团的掌门人,红色背景,又在民企打拼了十几年,熟悉政治,又对企业的精细化管理相当拿手。

  白宇能力非凡,一上任就让北方集团这个巨无霸摆脱了亏损的状态,实现盈利,并且在两年后成为机器人配件的最大供应企业,抓住了时代的机遇。

  但只做机器人产业的配套企业已经满足不了白宇的野心,这几年他加大了对机器人的研发投入,誓要让北方集团拥有自己的机器人产品,一举赶上齐盛。

  作为供货商,白宇经常跟齐盛打交道,对齐盛的一举一动也特别关注。

  这届机器人搏击赛在网上已经炒得沸沸扬扬,埃及艳后和小黑两个机器人的出现炸响了整个机器人发烧圈,昨天的比赛白宇也亲临现场。

  小黑在比赛中的表现深深地吸引了白宇,博秋白比赛后同吴天浩的交谈也没有逃过他的耳目,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这个电话,他不想被别人占了先。

  两天约在了齐盛工业园商业街的一间早餐店,吴天浩离得近,等早餐上来,才看见外面进来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没有随从,单独一个人。

  走近吴天浩,来人摘下羽绒服的帽子道:“吴工是吧?我是白宇。”

  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十多,头发鬓角花白,方脸的男人,吴天浩站起身,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道:“白总,你好,我就是吴天浩。”

  白宇笑了笑,脱掉羽绒服后坐在了吴天浩的对面,他说道:“真不好意思,是我约的你,却让你等我,失礼之处,还请吴工不要在意。”

  看到白宇姿态放得很低,吴天浩已经猜到他的目的,说道:“白总叫我小吴就行,有话请直说。”

  白宇道:“吴工,你对我们北方集团了不了解?”

  吴天浩对北方集团不陌生,华科大不少毕业生都选择了去那里,他说道:“知道一些,北方集团在长江以北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这些年在白总的带领下,更是日新月异,齐盛生产的机器人用的外甲和结构件基本上都是出自你们。”

  白宇苦涩一笑道:“吴工,你不用这么吹捧,刚刚你都说了是长江以北,北方集团要是过了长江,那可就排不上号喽。南北失衡,你们南方的跨国企业多如牛毛,我们北方集团只能算个土大爷,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看着还算风光,可还不是得到齐盛讨饭吃?”

  吴天浩笑了笑没说话,这话不好接,白宇虽然有些故作可怜的嫌疑,但事实真是如此。北方本来就是重工业基地较多,高科技发展不快,进入三十年代,随着粤、浙、苏三省的高科技企业突飞猛进地发展,北方的工业渐渐被甩在后面。好点的抱住大腿,就像北方集团一样,成为齐盛的供应商。可也有不少企业如今都挣扎在生死的边缘,指不定哪一天就消失不见。

  白宇继续道:“我就直说了吧,今天来我是代表北方集团,想跟吴工谈一下小黑这套技术方案的收购,不知吴工有没有出售的意向?要是你觉得我们北方集团还说得过去,那条件你随便开,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全部满足。”

  吴天浩心道果然如此,他说道:“白总,小黑的技术我并没有打算出售,不过可以合作。我想知道北方集团现在机器人研发这方面实力如何?”

  现在利益不是吴天浩特别关心的事情,他最想知道的是北方集团能不能让他的设计更加完善。

  白宇道:“这个方面请吴工放心,这几年我们对机器人的研发投入很大。做个比较,北方集团原来就是搞军工的,材料这一块齐盛肯定不如我们,芯片方面虽然不是我们的强项,但可以采购,据我所知齐盛采用的芯片也是找人代工。制造工艺的成熟度方面我们不如齐盛,甚至还有很大差距,我承认这一点是我们最大的短板,但这可以摸索,只要给我们一定的时间,那我们绝对能赶上齐盛。”

  吴天浩喝了一口咖啡,在等待这白宇的下文。

  白宇继续道:“至于其它方面,我们这些年的突破不大,但我可以保证,齐盛所有的供应商都会以相同的品质给我们供货。”

  吴天浩有些失望,看来北方集团在机器人方面是从零开始,就算投入再大,想要追上齐盛至少也得十年八年,况且齐盛不会原地不动,这几年人家齐盛的研发投入也不少。

  看见吴天浩的面色,白宇知道北方集团目前的情况很难打动他,于是说道:“要是我们成立一个集团直属的分公司,这个分公司由你全权负责,集团除了每年拨款,其它任何事情都由你做主,我们只要一个承诺,你看这样如何?”

  吴天浩有些被白宇的魄力吓到,直接将一个公司扔给一个陌生人,换做是他,绝对办不到。不过这也许就是白宇的独特之处吧,他想要的承诺无非是多久能为他造出赶上或者超越齐盛的机器人。

  “白总,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你让我去管理什么公司,恐怕我做不到。我想要的是尽快拿到专利,我敢肯定现在有不少人在研究小黑,我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完成这个设计。”

  白宇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今天他来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小黑的技术,他心里完全明白北方集团的斤两,他说道:“今天来我就是想试试,有没有跟吴工合作的机会。既然我们北方集团无法满足吴工的要求,那也没什么。我想这不妨碍我们先交个朋友,能认识你这样的年轻才俊,实在是我这个满身铜臭气的老家伙的幸运。”

  白宇从进来后,姿态就放得很低,这样一个大集团的老总能轻车简从来见自己,说明这个人是个务实的人,是个好管理者。

  吴天浩伸出手郑重地道:“白总,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

  白宇见吴天浩好说话,犹豫了一下将自己今天真正的目的抛出:“小吴,别的老哥我也不想奢求,有一个要求还请你答应我。”

  吴天浩看着白宇一张刚毅的脸庞,从他的眼里可以看见一种渴望,一种执着,他有些被打动,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他能感觉到这位企业家的那份敢于拼搏的精神。

  “有话请讲,只要我能做到,小弟绝不推辞,”吴天浩从内心里想帮帮白宇,即使他能做的也不多。

  白宇道:“昨晚我一夜没睡,我就做了一件事。”

  看了看吴天浩,白宇继续道:“我在调查你,从你的小学到今天,能查到的我都查了,我得出个结论。”

  吴天浩静静地看着白宇,在等着他的下文,他并没有因为被人调查而生气,白宇能如此坦诚,证明没有恶意。

  见吴天浩没有表示什么,白宇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调查你吗?我无法理解一个本科毕业生怎么能造出如此优秀的机器人,你的小黑已经被国际机器人论坛评为五星,那个战斗力强悍的埃及艳后也不过是四星,现在外面很多人在说机器人这个行业要跨入一个新纪元。”

  吴天浩倒是没有关注什么机器人论坛,小黑能有如此评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白宇道:“昨天比完赛后,我就开始用我的关系对你进行调查,你知道我们北方集团有军方背景,想要查一个人还不费劲。我发现了几个特别之处,这些应该是你能造出小黑的原因。”

  吴天浩很好奇白宇究竟查出了自己的什么特别之处,看见白宇的嘴唇有些干,将豆浆推给他道:“老哥,你润一下嘴。”

  白宇笑了笑,喝了一口道:“第一,你从小就对机械和电路有特别的天赋,这个可能来自你长辈的遗传,也有可能是你父亲从小的培养,但你在十岁就能造出拥有简单智能的机械狗,这一点我想无人能及。”

  吴天浩笑了起来,能把这点都调查出来,证明白宇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那个机械狗的事就是他的同学和老师都不清楚,知情的可能只有他家的邻居,他发现能够交上这个朋友不是什么坏事。

  “我查出的第二点可能有些…,”说到这里白宇又喝了一口豆浆,他想组织一下语言,接下来的这个消息对这个年轻人有些沉重,很可能会把他心底的伤疤揭开。

  “第二点是什么?”吴天浩心底有些期待,他隐约猜到这个消息是什么,白宇能查到他小时候的事,肯定也能查到他父母的事。

  “你从没见过的你的母亲,是吗?”

  吴天浩点点头,果然如此,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两个拳头在桌下逐渐攥紧,父亲在病重时只告诉了他母亲的不辞而别,其它的事什么也没说。

  白宇道:“你的母亲叫颜师若,这个你知道吗?”

  吴天浩点点头道:“我从小就是跟着父亲长大的,我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就离开了我们。”

  这个事实已经折磨了吴天浩太久,他伤痕累累的心已经有些麻木,他的话很平静,只是他的双手赚得更紧,紧得开始有些抖动。

  “我想你的母亲应该不姓颜,而是颜师,它真正的读音应该是偃师,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的族人隐藏了他们真正的姓氏。”

  “偃师?”吴天浩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一时想不到在哪里看过。

  “没错,偃师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西周,《列子·汤问》中记载,在周穆王时期,一个能工巧匠献上了一个木人,这个木人能歌善舞,书中讲‘剖木人以示王,皆革木胶漆丹青为之’,后人都觉书中写得过于夸大,这个巧匠就是叫做偃师。”

  “还有一个传说,秦始皇的陵墓里有一件东西叫金飞雁。据说这个金飞雁的材质是黄金,会飞,最奇特的是它不会落地,一直飞在空中。制造它的机关大师也叫做偃师。”

  “不可能吧?这西周距离秦朝相隔七百年,这个偃师怎么活这么长时间?”吴天浩觉得这些传说有点扯,他抓住了这两个故事里的漏洞。

  白宇没有解释,继续道:“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你一定听说过吧?《三国志》中当时是这样记载:亮性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你不觉得奇怪吗?诸葛亮学的是治国之策,什么时候学过机关学?一句长于巧思来解释诸葛连弩和木牛流马有些过于牵强,后来有人在《后汉纪》中找到了蛛丝马迹,那里面提到了一个名字偃师,他出现的时期正好能跟诸葛亮研制出连弩和木牛流马相同。”

  吴天浩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个偃师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姓氏?”

  白宇笑道:“也许刚开始它还不是姓氏,但现在肯定是。”

  “我母亲就是这个姓氏吗?”

  白宇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猜测,还不确定。”

  吴天浩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内心深处对于母爱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从小除了父亲忙碌的身影,就是那些冷冰冰的钢铁,他多么想拥有同龄人一样的温暖和怀抱。这个念头无数次刺穿过他的内心,但最后留下的只会是潮湿的枕头和难以自愈的伤痕。

  再一次失望,吴天浩被拨开的伤疤已经血淋淋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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