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唐圆子从章苏苏出现开始就像只看护幼崽的母鹰，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章苏苏离开才收回视线，轻声告知沈再枝，“枝枝姐，刚刚章苏苏来了，一直盯着你们看。”

        沈再枝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的王落州，心里了然，“没事，她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章苏苏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最多给她泼泼脏水，制造舆论，而且这舆论她也不敢往大了闹，毕竟她比她更需要这部剧。

        沈再枝说不用在意，唐圆子还是想要防患于未然，把这事告诉了奚成金，后者告知她看好沈再枝的饮食，她自己则会留意网上的动静。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无事发生，拍戏也比较顺利，提前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拍摄，以至于一向严苛的张泰山都在这个周末给主演放了一天假。

        王落州自觉已经打入目标内部，相当自信地想沈再枝提出邀请，“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教我台词，明天中午我就请你吃饭吧。”

        沈再枝拒绝得干脆利落，“不了，我有其他安排。”

        王落州懵了懵，下意识带了质问的语气，“什么安排？”

        这次沈再枝没有回答他，带着唐圆子离开了。

        走远了她才听到王落州又震惊又委屈的内心活动，“她居然拒绝我了？我们现在至少也得是朋友啊？”

        他的系统保持着典型机械的冷漠，“不排除你对你们现阶段的关系判断失误的情况。”

        “笑死，”王落州冷着一张脸据理力争，“你根本不懂，沈再枝一定拿我当朋友了，你看嘛，只有我才能跟她对台词，跟她聊天以及投喂！照这样潜移默化下去，说不定过几天她就察觉到她喜欢我要对我告白呢。”

        演技系统第一次在引擎里搜索“如何唤醒一个做梦的宿主”，也得到了一句万能回答。

        它相当学以致用，对王落州说：“你开心就好。”

        王落州念叨着要不要找个玄学软件算一算沈再枝什么时候能跟他告白，一转身就看到了章苏苏，他当即端起架子，“苏苏姐，有什么事吗？”

        章苏苏把头发勾到耳后，对他一笑，“就是问问你晚上有空没，大家一起去吃个夜宵，这几天忙坏了，都没时间好好聊聊天。”

        王落州自然应允，他们剧组氛围还不错，而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就算他话不多，但是听着其他人聊天吃吃瓜，感觉也很不错。

        至于沈再枝？等之后再去刷好感度吧，反正今天的攻略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沈再枝这边也在讨论着明天的安排，唐圆子和沈再枝双双敷着面膜窝在沙发里，前者嘴里叼着棒棒糖，后者身前摆着小桌子，手里握着水彩笔，对着“猫体横陈”在茶几上的系统画肖像。

        “明天奚姐也可以过来了，我们去哪儿吃饭呀？好多家店都在朝我们招手……月食记明天居然开张！靠，预约已经满了……”唐圆子失去灵魂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做生意？不要预约，三百六十五天都营业不可以吗？”

        “这么想吃啊？”

        唐圆子哭丧着脸趴到沈再枝的小桌子上，“我当场就可以表演一个一秒钟流口水来表现我有多想吃。我的余生在吃到月食记之前，已经没有半点欢愉了。”

        “那为了你的欢愉，我们明天去吃月食记。”

        唐圆子猛地坐直身，眼眸晶亮，“陛下！你预约到了？！”

        沈再枝撩了下头发，“那当然，我可是陛下，陛下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我打算把你们秋秋也叫上，可以吗？”

        “当然可以！”唐圆子手速奇快地把这个消息发给奚成金，“我问问奚姐的意见，我们秋最近状态太不好了，把他叫出来透透气，吃顿超级无敌好吃的，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奚姐也说没问题！”

        “那就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准备睡觉了。”

        唐圆子举起手，“陛下，我举报奚将军又酗酒了。”

        唐圆子把手机给沈再枝看，奚成金的朋友圈第一条，赫然写着不醉不归。

        “好，你去洗澡，我来收拾她。”

        唐圆子幸灾乐祸地走了，走之前还提醒一嘴，“别把我供出来嗷。”

        沈再枝失笑，她把画好的猫猫肖像摆在系统面前，“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系统新奇地看了看，这是它第一次拥有自己的“自画像”，虽然不是自己真实的形象，但是它的数据库在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变得相当活跃，这大概就是高兴吧。

        “谢谢老大，”系统用尾巴尖收起画，“我会珍藏的。”

        沈再枝rua了rua它的毛脑袋，给奚成金打了一个语音，几句话就把对面说得瞬间乖巧，当即收拾好东西回家养生了。

        沈再枝解决完这个小刺头，也准备去洗澡了，系统跟在她的身后问：“申请提出询问，你要怎么处理王落州？老大你一直由着他攻略，不拒绝也不回应。”

        “还不到处理的时候。”

        “再次申请询问，为什么？”

        “你这只小猫咪，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我们还没有找到原因。”

        “原因？”

        “王落州愿意绑定系统的原因。”

        系统不明白，在它的理解范畴内，它觉得原因显而易见——王落州想让演技变好。

        它等着沈再枝告诉它答案。

        卫临秋这几天一边丧一边榨取自己以前的灵感，总算是制作出了一首张泰山满意的曲子，他顺道推开了填词的邀请，实在是不想折磨自己第二次了。

        一切解决好之后，他一觉从下午睡到晚上，还是美颜系统看着护肤时间到了催着他起来他才醒的，美颜系统一边催他一边数落，“你最近是越来越敷衍了，到时候变丑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卫临秋睡眼朦胧地打开手机，“丑点就丑点吧……再枝姐找我了！”

        卫临秋认真极了的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她约我明天一起吃饭！”

        美颜系统也高兴起来，“这不就是约会！”

        “当然不是我们两个人了，还有奚姐和圆子。”

        美颜系统更高兴了，“见家长！”

        卫临秋无言，“留点内存给自己普及人类社会关系吧，别成天看你那些皮肤，都傻了。”

        “……你在对我进行统身攻击你知道吗？”

        “……这都是事实，你不愿意面对就算了，来帮我挑挑衣服。”

        美颜系统一开始还不想理他，被哄了几句就开心了，嘟囔着“还是得看我”，开开心心地给卫临秋挑起衣服来。

        第二天傍晚，沈再枝一行人到了月食记，进了定好的位置。

        这里的包厢称作阁，装修雅致古朴，四十平米的区域里，除了就餐区，还设置了品茶区和游戏区，用屏风隔开，古今结合，又好看又有新意。

        他们到了不久之后卫临秋也被服务员带过来了，这里的服务员素质很好，不用担心在吃饭的时候门口站着粉丝。

        门关上，卫临秋摘了帽子口罩和围巾，先是就近跟奚成金和唐圆子打了招呼，再走到沈再枝身边叫她，“再枝姐。”

        他显然是好好打理过自己的，发型随意却有型，衣服也是精心搭配了的，沈再枝已经听到美颜系统的嘟囔了，“我把你打扮得这么好看，沈再枝怎么也不夸一夸？”

        沈再枝就当听不到它说话，“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很早就想吃，”卫临秋在她身边坐下，“但一直没有时间来，这家又很佛，好不容易有时间想吃了，要么是关门了要么就是预约满了，谢谢再枝姐带我来这里吃饭！”

        沈再枝闻言说：“这家饭菜很好吃，昨天我听张导说，曲子已经做好了，他很满意。”

        卫临秋顿了顿，他垂下眼睛，声音也不像之前轻快，“但我不满意，那不是我满意的作品。”

        “那你是不是已经尽力了？”

        卫临秋点点头，“我尽力了，只是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好的，再枝姐，你会有这样的情况吗？”

        沈再枝撑着下巴看窗外，“我没有这样的时候，每件事情我都做得很满意。”

        卫临秋笑，他注视着沈再枝的侧脸，后者表情平静，像是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卫临秋很认同，“我也觉得，再枝姐无论做什么都做得很好。

        如果你不是演员，你也会是机器人大赛上的专业选手，或者模特，或者画家，或者什么也不用是，你本身就足以特别了。而我就是个普通人。”

        “你说这种话会被打的，先吃饭吧，”沈再枝说，“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就不要纠结了，叫你出来吃饭也是让你放松放松，等吃完饭，如果你想聊聊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他们吃的是羊肉暖锅，羊肉配上黄酒，吃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四个人相熟又是同一个圈子的，说话也不用有什么顾忌，聊得也很开心，这顿饭慢慢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之后奚成金跟唐圆子在一起打游戏，沈再枝和卫临秋则坐在被隔出来的茶室里。

        茶室就在窗边，窗外是一处院子，连着长廊，廊上点着古灯，是很不错的景色。

        卫临秋晕乎乎地看着，面前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晃了晃，“喝醉了？”

        卫临秋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点点，有点晕，”他说着看向沈再枝，后者正面色不改地继续喝酒，“再枝姐，你酒量真的好好。”

        “你酒量就比较差了。”

        “嘿嘿，我很少喝酒啦，吃这样一顿饭的机会也很少，吃得真开心，”他傻笑着，在醺醺然的思绪里扒拉一下，又变得丧起来，“再枝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思考之后回答我。”

        沈再枝看他趴在桌子上还要一本正经的样子，扬唇笑了笑，“你问吧。”

        “你的脸和你在演戏方面的天赋，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选什么呢？”

        “嗯……不选脸我的脸会很丑吗？不选演技我的演技会很差吗？”

        “也没有这么严重，就是普通水平。”

        “这样的话，我选择成为一个画家。”

        “……什么，姐姐，你偏题了。”

        卫临秋不满地看她，视线里，沈再枝双手指节相扣，撑着下巴看来，这个角度，她的眼睫尤其长，眼眸也格外深邃，像是洞察世事的智者，“没有偏题，我喜欢画画，所以我两个都不选，带着普通的脸，和普通的演戏天赋，去成为一个画家。”

        卫临秋怔然，听着她问，“那你呢，脸和才华，你选择哪一个？”

        像是被骤然戳破了最深处的秘密，卫临秋被那双眼睛看得羞耻而惶恐，他捂住脸，小声说：“我不知道。”

        “你觉得它们一样重要，难以抉择？”

        “也不算吧，”卫临秋闷声说，“我觉得才华比脸重要，但是我所看到的事实告诉我不是这样。”

        “确实是这样，有脸的人比有才华的人的确好出头。”

        “如果你是我，你肯定会选才华吧。”

        “也不一定，这两个都很好，我会选让我开心的那个，两者兼得是完美，求不了完美，那就要让自己开心。”

        卫临秋放下手，看着桌子，“那只有才华的话，在这样大的一个圈子里，也许会籍籍无名很久。”

        “那这样的情况下，你写歌作曲的时候还是开心的吗？”

        卫临秋没有回答。

        晚上九点多，卫临秋的酒也醒了，一行人在门口告别，不远处一辆车停下，打下车窗，露出王落州冷冰冰的一张脸，他身后的章苏苏也认出人了，她拿着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才装作疑惑的样子，“那个人看得挺像沈再枝的。”

        王落州沉声回她，“就是她。”

        “那她旁边那个是谁？不会是圈外男友吧？”

        “别乱说，那是卫临秋，朋友关系。”

        章苏苏笑了，“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

        沈再枝这种演员谈恋爱没什么，但偶像，还是顶流男团出身，那就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更何况她还知道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加在一起，这都不能让沈再枝吃点亏，那老天爷就真的是只眷顾沈再枝了。

        如此几天过去，这天夜里，“卫临秋疑似有女友”这个词条爬上了微博热搜。

        第二天清晨，它已经挂在热一，词条后面还跟着一个黑红的“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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