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年劫（7）

今天一早洛笙歌就去了镇上赶集，她准备给阿泽买几件新衣服来穿，再过几天就是人间的春节了，仔细算算她已经在人间养了阿泽好几个月了。

        趁着洛笙歌不在，小阿泽今天意外的偷了会儿懒没有练功，而是趴在水缸前面，看着水缸里面倒映着自己这一张小脸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张开嘴巴，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来，可是啊了两声，发出了两个不太好听的气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儿来的，懵懵懂懂地就出现在了人界，等他有记忆以来就已经是被人当成是怪物对待了。

        而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的原因也是在此，他因为有着一双蓝金色的异色瞳，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是周围不认识的人都拿起石头打在他身上，骂他是怪物，尽管没人教他如何说话，可他却还是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不能理解他们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意思。

        后来挨的打多了，他大概还是明白了，怪物说的……就是他吧，而且骂他是怪物的原因大约是因为这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有一次他被打的实在太疼了，就嚎叫了出来，可是发出的声音却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野兽的叫声，倒是吓跑了那几个对他拳打脚踢的凡人。

        当小熙泽听到自己的这个难听又可怕的叫声之后，他就更加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是什么怪物吧。

        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不肯张口说话的原因，他怕……他的声音太难听，姐姐可能会不喜欢，因为姐姐很擅长音律，唱歌也很好听，他不想被姐姐听到自己这样难听的声音。

        所以每次趁着洛笙歌不在神庙的期间，他除了练功以外，还会做一件事，那就是练习发声，他想要练习好了之后，再亲口喊出“姐姐”这两个字，他一定要用自己最好听的声音，将这两个字叫给姐姐听。

        ——

        新春之际，洛笙歌牵着穿着新衣服的小阿泽走在街上，整条街人山人海，都是新春节日里出来放灯祈愿来年好运的老百姓，甚至偶尔会看到一些衣着不凡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们。

        洛笙歌牵着小阿泽来到河畔观看人们放灯，她瞅了一眼小阿泽疑惑的眼神，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洛笙歌已经能够从小阿泽一个字都不说的行为和眼神中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阿泽，你知道放河灯和放天灯的区别吗？”

        小阿泽摇了摇头。

        “河灯又名荷花灯，起初是老百姓为了祭奠逝去的人而放的，这一盏盏荷花灯便是承载着活人对逝去之人的思念随着河水一并流进三途川，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要是每条河流最后都能汇总到三途河的话，那三途川可不得闹洪灾啦。”

        “而天灯呢，又名祈明灯，是向天神祈愿的明灯，在一盏盏小小的天灯里面装着信徒们的心愿。”

        小阿泽听到这里，被洛笙歌牵着的小手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小阿泽指了指夜幕之中漫天飞升的天灯，从他的眼神之中，洛笙歌看出了他也很想要一盏天灯。

        于是洛笙歌便带着小阿泽去买了一盏天灯，教了阿泽写了几个月的字，现在他的字写的还不算好看，几个字写的歪七扭八，充满了小孩子的稚气，但一笔一画却是充满了认真和虔诚。

        “我的阿泽都写了些什么？”

        小阿泽立即捂住信纸，不给洛笙歌看，一张小脸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红润。

        “好吧好吧，姐姐不看，那姐姐帮你拿灯，你自己放灯？”

        小阿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写上了自己心愿的信笺放入了天灯的角落里，然后由洛笙歌点燃了天灯，大手托小手，两个人一起将天灯放了上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放天灯呢，就是跟我们家的阿泽一起的！”毕竟自打出生以来，她就不信鬼怪，也不信神佛，后来成神之后就更加不可能再向神明祈祷了。

        小阿泽的一张小脸从刚才写心愿开始，脸上的热度就一直没有降下来，现在又听见洛笙歌这么说，他心里也在窃喜，他也是第一次放天灯，还是跟自己最喜欢的姐姐一起。

        而且他祈愿的神明和愿望……都是与姐姐有关的。

        现在正值冬天，很多几个月之前还能种出来的蔬果现在就只剩下满园子的大白菜和萝卜了。

        不过好在阿泽不挑食，就算天天吃一样的食物，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而且到了冬天，附近山上的小动物也少了起来，平时洛笙歌还能出去抓些鱼或者野兔野鸡一类的补充肉食，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肉食补充就少了很多，小阿泽又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吃肉！

        于是，洛笙歌就盘算着，“家”里的开支，她决定去镇子上看看找一个赚钱的活儿，不过考虑到自己作为女人，可能不太容易找到好的活儿，反倒是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洛笙歌就只好女扮男装了。

        “我们这儿不招人。”

        “短工？我们只招长工，看到了没？五年起步。”

        “小哥，你这身子看着这么瘦弱，干的了这活儿么？”

        洛笙歌今天走了一上午，基本上都被拒了，尽管她女扮男装出来找活儿，但是长相太出众，让人看了一眼甚至会以为是某家的花魁小倌。

        唉，就当是这也是一种历练吧，本来自己来凡间就是为了渡劫的。

        就在洛笙歌路过一家很大的酒楼门口时，她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琴声和叫好声，似乎是在搞什么活动。

        正所谓来人间一趟，不凑凑热闹，好好体验一番人间诸事，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走这一趟？

        洛笙歌毫不犹豫地朝着人群挤进去了，她拍了拍身边的一个男人，“唉唉，这位兄台，这儿是在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还来挤什么？”

        “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呀。”

        “这里正在进行音律大赛，人气第一名的乐师将会得到二十颗中品灵石。”

        “二十颗中品灵石？”虽然说洛笙歌真的是一个很不缺灵石的人，但是她这次下凡渡劫是一颗灵石都没带的。

        一颗中品灵石差不多是十两银子，那二十颗就是二百两银子，在人间二百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经足够用很长时间了，而她要做的只是渡过这一个冬天而已，那这二十块灵石就是完全足够了。

        “我我我——我也要报名！”

        洛笙歌一嗓子喊了出来，随后就被人领到了一旁报名的地方，询问了她几个问题。

        “姓名。”

        “洛……”等等，笙歌太女孩子了，还是换一个吧，“洛生，我叫洛生。”

        “性别。”

        “难道你看着觉得我长得像女人吗？”洛笙歌理直气壮地说道。

        “是挺像女人的，小兄弟，你长得可比台子上那群女人都还要好看呐。”

        “呃……”洛笙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还有什么要填的？”

        “你一会儿要用什么乐器参加比赛？”

        “笛子吧，你们这儿有笛子么？”

        “你来参加比赛不带自己的乐器？”

        “出……出门急，忘带了。”

        负责报名的男子指了指后面，“那边有可以租借的乐器，你自己去看看吧，不过不是什么好的乐器，要是影响了比赛，你自行负责。”

        “好嘞。”

        洛笙歌走到摆放着各种乐器的柜架前，她拿起其中一只笛子，使了一个洁净术才放上嘴尝试着吹了一下音，音色算不上多么好，但是音准还算可以，将就着用了吧。

        比赛进行得十分顺利，洛笙歌本就在音律方面天赋异禀，加上她这容貌又给了观众视觉上的享受，自然人气就是在场最高的。

        洛笙歌几乎是一赛成名，她刚领了大赛奖励就被酒楼的老板挽留了下来，问她愿不愿意来酒楼吹奏表演，不用每天都来，几天来一次就行，来一次就结算一次工钱。

        这敢情当然好，洛笙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得不承认，她的运气一向都很好。

        将灵石放好之后，洛笙歌先是去了一趟商行，将两颗灵石换成了银钱，然后再又去市场上买菜。

        然而，当洛笙歌买着菜，还拎了一串糖葫芦回到神庙，发现神庙的结界破了一个缺口，四处都寻不到阿泽的身影，定是出事了。

        尽管最近这段时间洛笙歌的法力有些波动，但是维持结界的法力还是拿得出来的，她确信结界破掉不是因为自己法力不足导致的，而是来自外部的破坏，而且因为缺口不大，所以也没有立即引起洛笙歌的警觉。

        洛笙歌立即施展了一个追踪术，一缕蓝色的幽光随即朝着东南方向飘去。

        阿泽，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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