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次日一早，董毅明一行人便在朔石山勘察军情。

        旁边的胡辇观朔石山地形崎岖，便瓮声瓮气说道；“朔石山易守难攻，这山贼占了地势不少便宜。依我看，秋冬季枯草烂木更易引燃，咱们先采用火攻之术、再全力进攻。”

        旁边的姜明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枯草易燃，也难扑灭，难免会殃及无辜啊；再者说，两千人浩浩荡荡行来，大规模行军必然早已引起山上盗贼的注意了，把他们逼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到时候就算咱们胜利了，也得损失惨重。”

        董毅明虽没有出声，看脸色也是同意姜明玉所说的话；胡辇也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也懂些谋略，不禁收起了眼底的轻视。

        董毅明弯腰拨开杂草，看了看地面，确实是许久没人经过的模样；又挺直了身子，看着被杂草淹没的路径弯弯绕绕向远处延伸，董毅明沉稳地开口道：

        “想要到达贼寇的老巢，有两条路，一个是顺着我们现在的方向上去，此路是本来是当地牧户放牛的小路，但自从这群盗贼占山为王后，慢慢地没人敢上山了，就废弃了。”

        “而另一条路，是贼人上下山的大路，路旁无遮无掩，极适合大规模行军。”

        胡辇拧了拧眉，补充道：

        “若走这条大路，行至半山腰，凭借地形的优势，贼人很容易进行埋伏。”

        听到这儿，姜明玉也略微颔首，表示赞同。突然胡辇眼睛一亮，脑子终于转过来了，明白董毅明的意思了：

        “参军的意思是说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直捣黄龙、走小路抄了贼人的老巢；另一路、也就是我们的大部队走大路，吸引敌人的火力，到时候再两面夹击，攻他个措手不及！”

        董毅明向胡辇投去赞赏的目光，赞同道：

        “这条路上到处是高大的植被，我们的士兵可以借着地势和周边环境直接绕到贼人老巢的后方，偷偷潜入，找到寇首杜老二，擒贼先擒王。”

        解释完，董毅明不再言语，率先迈开步子，向着小路行进。

        胡辇见此，扯开膀子向后挥了挥手：

        “愣着干嘛，跟上啊。今天咱先探探路，接下来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身后几个士兵听到胡辇的话，忍不住磨了磨拳头，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冲劲十足地答道：“是！”

        驻扎地，营帐。

        “你先下去吧，整顿好军队，明天我们就进攻。”

        听到董毅明的话，胡辇有些奇怪：参领今天竟然不让自己贴身守候了？虽如此想，胡辇也只是乖乖听令，向董毅明抱拳行礼后，便直接退下了。

        见胡辇退出帐篷，董毅明这才回头看姜明玉——只见姜明玉笔直地站在书案旁，眼神直直盯着前方，无意看向自己。董毅明心中略微叹了口气，走进她，轻轻拍了拍姜明玉肩膀：

        “玉儿，明天大军对贼人营寨进行围剿。到时候刀剑无眼，为了你的安全，还是留在这儿吧，就别跟着我们去围剿了。”

        姜明玉张了张口，似有反驳的话要说出来。

        在朔石山探路途中，董毅明就发现贼人寨子丝毫不见警戒，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是否有诈也未知。想到这儿，董毅明直盯盯地看着姜明玉，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

        “玉儿，听话，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地。”

        姜明玉知道此事不容自己争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只乖巧地点了点头，答道：

        “好。”

        董毅明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今天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军队整顿情况。”略一犹豫，还是补充道：“今晚我就不回来了，你安心睡吧。”

        见姜明玉点头后，董毅明心中便安定了，交代好营帐口的士兵看好营帐，便大步向着集合军队的地方去了。

        姜明玉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有些怅然：本以为随董毅明剿匪途中，自己可以大展身手，没想到计划中途便夭折了。姜明玉明白剿匪一事并非儿戏，其中蕴含变数，若因自己轻举妄动坏了大局那就糟了，略一思索，姜明玉决定明天便在营帐等着董毅明凯旋。

        次日，清晨。

        “咚——咚——”的鼓声响起，姜明玉知道大部队开始进军了。姜明玉内心暗暗祈祷：希望董毅明一切顺利吧。

        这头，董毅明将大部队交给胡辇，自己带着百人的精锐抄小路，向着贼人营寨出发。

        “参领，前方就是杜老二他们的寨子了。”听到身旁人的提醒，董毅明微微颔首，向后摆了摆手，暗示大家提高警惕，准备偷袭进寨。

        “诶，你说这次官兵来了这么多，咱们寨子能不能保下来呀？”

        “哼，这官府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依我看呐~这次——”

        “还得向以前一样，打个几下，意思意思就走呗。”说着，这看门的小喽喽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不在意地向自己的同伙摆了摆手。

        “王狗子说的有理儿，大不了咱不会逃嘛，前几个月在朔石山那头造的巢也该派上用场了。”

        “欸！看守的人，干嘛呢，认真点，小心没你们好果子吃！”

        听到远处有人发现了自己偷懒，几个人赶紧挺了挺身子，不敢再说话了。隐约听见有个不服气地嘟哝：“牛什么牛，还不是靠那张脸上去的，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勾当。”

        旁边同伴儿赶紧提醒道：“行了行了，好好站岗吧，别说了！”

        “彭！”

        听到声响，其余几个人赶紧看过来，只见匕首闪着寒光、向自己刺来，待反应过来，匕首已经刺中了心脏，怔怔地瞪大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们，去东面；你们一对，去西面；到时候主厅集合；剩下的，跟我走！”董毅明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液，沉稳发布号令后，便向着北面主屋——杜老二的位置小心移动。

        等董毅明一行人移到杜老二屋外时，觉得有些奇怪：外面敌我两营正打的热火朝天，这杜老二怎么屋门紧锁，只剩两个人看守，莫非…其中有诈？

        董毅明对部下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点头，迅速解决看守的两人，又移到屋门另一侧，董毅明和他猛地将屋门踹开！

        小心，影壁背后有人！董毅明二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向前移动。

        “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子好事，小五怎么看门呢？怎么让人闯进来了？！”

        董毅明此时猛地进入内室，看清屋内场景后，纵是见识颇多，也不由有些傻眼：

        榻上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此时手正放在一个文弱秀气的书生身上，为了扼制书生的挣扎，旁边还有一个面相还算是俊美的男子按着书生的腿。

        此时此刻，董毅明内心的厌恶和震惊难以叙述，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缚住杜老二和那个男子，迅速把被褥盖在颤抖不已的书生身上。

        此时，旁边的部下也回过神来了，讷讷说道：

        “怪不得呢，原来这山贼头头是个变态啊…”

        说完，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悸动：

        “呃~呕~~呕~~”

        就在此时，董毅明听到外面一声巨响，随后就是嘈杂的打斗声：

        “冲啊！”

        “杀——”

        “看来胡辇他们也攻进来了。你，把他们绑起来，丢到议事厅中。”董毅明对身边的部下交代道，随后将两人丢在地板上，又嫌恶地拍了拍手。回头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书生，语气软了软，说：

        “我们是官府的人，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你先休息休息。”

        “参领——”

        胡辇一身盔甲，手持长剑，乌发飞扬，一马当先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憨气，多了几分英气。占山为王的强盗自然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军队，战鼓响，先锋冲，一路战到寨门口，这贼寇此时不过是枯木拉朽罢了。

        “参领！”胡辇翻身下马，走进议事厅，对董毅明抱拳行礼。

        “如何？”

        “不出参领所料，敌军果然在半山腰袭击，我军准备充分，暂无大规模损伤。”

        “好！把杜老二押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进议事堂，这汉子一个踉跄，狠狠跪在了地上。

        “这就是寇首杜老二啊。啧啧啧，这肥头大耳的。”胡辇饶有兴致地绕着杜老二转了几圈，打量的目光扫在杜老二身上。

        杜老二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说：

        “没想到这次朝廷玩真的，你们等着！我三弟不会轻易让你们得手的！”

        “你三弟？哪个三弟？”胡辇追问道。

        杜老二一声暗哼，眼神早已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但是并不多说话了。

        “这杜老二也不是个实在笨的。”董毅明心想，接着又说：

        “他既然不说，就先把他压下去，回去我们再慢~慢~审。”

        见杜老二骂骂咧咧地、被推搡着下去后，董毅明这才好像是刚想起来什么，对部下说：

        “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子呢？把他传过来！”

        片刻，一青衣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还没从刚才的经历中缓过神来，衣衫略有些凌乱，面色苍白地说：

        “谢大人救命之恩。”

        见男子如此模样，董毅明心头划过一丝不忍，轻声问道：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俞，叫俞书林。我是这朔石山脚下村庄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寒窗十年，本就等今年秋闱赢取功名。谁知道…”俞书林说到这儿，脸上是掩不住的痛苦。

        “以前只听说杜老三对男子也有那种心思。没想到这无耻之徒见我势单力薄，直接行强盗行径，抢我上山。”俞书林本就有些难以启齿，又想到自身的悲惨遭遇，情绪越来越激动。

        听此，胡辇这大老汉也感觉出不对来了，叹了一口气，关切地问道：

        “今后你有些什么打算？”

        “唉。这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再等下一年的秋闱了。”

        “幸好杜老三现在也被你们抓走了，我也能安心了。”俞书林说到这儿，递给了董毅明一个感激的目光。

        “不过”看着俞书林欲言又止的模样，董毅明略一颔首：

        “继续，你说吧！”

        “其实对朔石山的盗贼来说，杜老二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杜老二的三弟、也就是这寨子的三当家不是好惹的。”俞书林像是有了倚靠，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董毅明听此，眼神一凛，追问：

        “是谁？！”

        “杜！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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