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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捕梦网


喻阳找到《长生海》剧组的时候,整个剧组已经乱了。

        “没呼吸,颈动脉也不跳了!”

        “120什么时候到?”

        “救护车也没用了吧,身上都硬了!”

        ……

        喻阳到片场后,看到了人一圈一圈围得水泄不通,他仗着身高优势踮起脚后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立刻大声喊道:“让让,让让,我有办法!”

        大家纷纷回头看看这究竟是哪位勇士,无意间让出一条路。

        喻阳挤到最前面,看清了石床上躺着的人,果然是自家的老祖宗。

        导演激动地抓住喻阳:“快救救这人!”

        喻阳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都在抖,心里都有点同情这个导演了,语气很温和,尽量安抚他:“没事,我能解决,能帮我拿个喇叭吗?”

        “这有喇叭。”立刻有工作人员把喻阳要的喇叭拿过来。

        喻阳打开喇叭,对着乔安的方向喊道:“老祖宗,我捡到了十万块钱!”

        众人:“???”

        这是什么救人方式?

        然而下一秒,已经凉了的某人直挺挺地坐起来:“哪呢?哪呢?”

        众人:“…………”

        导演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这时120的医护人员急吼吼过来:“病人在哪?”

        众人回头,看到“病人”正在和喇叭男说:“睡一觉,我有点饿了。”

        反而是导演伸出手:“把我拉走吧,我这心跳太快了。”

        于是,救护车鸣着笛把导演拉走了。

        喻阳目送救护车远去,特别歉意地和制片以及徐熙他们说:“不好意思啊,把你们都吓到了。”

        副导演依旧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乔安:“你……你们真的没事吗?”

        徐熙也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乔安的手臂,那里有温度,也是软的,和刚才那种触感完全不一样。

        喻阳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解释说:“她会练一种功夫,像是小说里的龟息功,看起来像是死人一样,把人叫醒了就能恢复正常。”

        “真厉害啊,没想到真的有这种功夫!”

        “是啊,但很难练,我学了这么久也不会。”喻阳说。

        徐熙:“可之前我听你管乔安叫老祖宗,这又是因为什么?”

        喻阳:“……”我总不能说她真是我祖宗吧?

        还是乔安开口了:“我们这派,我的辈分比他大。”

        她说的坦然,其他人也信了,似乎这种武学的门派规矩都比较严格。

        乔安:“我看导演气色不太好,他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副导演震惊:“你怎么知道的?今天早上李导还和我说这几天晚上做噩梦被鬼追,每天早上起来浑身都痛。”

        乔安:“这种情况需要放松身体,多喝热水。”

        副导演:“……”怎么听着不太靠谱。

        不过李导进医院,乔安在剧组吃晚饭的事情泡汤了,但临走前,她还是和之前给她零食垫肚子的小演员要了网店的地址。

        离开片场后,喻阳忍不住问乔安:“老祖,李导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之前我跟他接触,在他身上闻到很淡的妖气。”

        乔安:“他住的地方有梦妖。”

        梦妖以梦为食,它能让人陷入梦境中,但梦有美梦有噩梦,梦妖性格也不定,长时间缠着人做噩梦,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比如李导,现在身体都有些虚了。

        “老祖要抓梦妖吗?”

        “嗯。”

        “但我们没有捕梦网。”

        喻阳回想着从《万妖录》中看到关于梦妖的记载,这种妖物很难觉察到他们的踪迹,千沧门针对梦妖设计出了捕梦网,一抓一个准,不过捕梦网的材料太珍贵了。

        支架需要凝神木,凝神木的香气用以稳定精神,防止人陷入梦妖的梦境,编织梦网用的丝需要冰蚕丝,冰蚕丝韧性足够好,喻阳长这么大,这两样东西甚至没见过。

        乔安:“我出棺穿的衣服是冰蚕丝做的,一会你回家帮我拿回来。”

        喻阳已经惊得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好了,怪不得父亲说千沧门以前富得让人眼红,宗门遍地宝,应该就是老祖的时代。

        等喻阳回来的时候,看到乔安手里拿了两截枯枝,她抽了衣服里的冰蚕丝缠在枯枝上,开始编捕梦网。

        喻阳学得很认真:“老祖,这就是凝神木吗?我看它的样子很像街边的香樟。”他吸了吸鼻子:“也有一股樟脑香气。”

        乔安:“啊,这就是,刚才看到有人修树,我要了两截木枝。”

        喻阳:“……”

        乔安动手能力非常强,不出五分钟,一个捕梦网成型。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捞鱼网,不过网兜没有那么深。

        两人直接去了李导入住的酒店,这家酒店被《长生海》剧组包下来,原本外来人不能进入,但喻阳认识一个负责酒店卫生的朋友,给他们也换上酒店的工作服。

        李导房间内的妖气更浓了,但这种气息分布得很均匀,喻阳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梦妖。等他再回到玄关门口的时候,看到乔安用一截短木枝支起捕梦网,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草人放在捕梦网下方。

        小草人和之前喻阳见到的小草人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小草人身上别了一块纸巾,纸巾上写着:我是一个正在睡觉的人。

        喻阳:“……”

        乔安咬破手指,在小草人身上抹上一滴血,然后拉着喻阳后退:“行了。”

        喻阳:“老祖,这么明显,梦妖又不失傻子,它能相信吗?”

        结果这话还没落地上,喻阳就看到前面忽然凭空出现一团模糊的影子,随后那道影子逐渐凝实,化成了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鸟崽子,它的羽毛是蓬松的墨色,足、喙,眼却是红色,迈着小步到了小草人面前,抖动双翅,朝小草人啄下去。

        喻阳只感觉自己都替这只梦妖脸疼。

        乔安屈指把手里的纸团弹出去。纸团如一道白色的子弹,瞬息击中了支撑着捕梦网的木枝,捕梦网也就顺势而倒,结结实实把用喙啄小草人的梦妖扣在了网中。

        “吱!”

        梦妖受惊尖叫。

        刚和乔安一起起身的喻阳只觉得眼前一黑,无边的困意席卷而来,马上要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只感觉身边刮起一道冷风,随后又听到一声更尖锐的鸣叫。

        之前突然袭来的黑暗像是被撕裂,满身的困意也消失无踪。

        喻阳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老祖宗正拿着手指头弹梦妖的头。

        梦妖睁着自己红色的豆豆眼瞪着她,嘴里吱吱乱叫,还没系统学过妖语的喻阳没听清楚它具体说什么,但大致知道它在骂骂咧咧。

        乔安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说人话。”

        梦妖口吐人言:“你连妖也骗,太无耻了!”

        乔安:“你天天让这个屋子里的人做噩梦,人家都去医院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喻阳看着理直气壮的老祖宗,欲言又止,李导去医院也有您一份功劳啊……

        梦妖眨眨绿豆眼:“可我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他说现在的鬼片不刺激,没有感觉,我才让他做梦的。”

        乔安:“你一个当妖的,怎么能相信人的话,人很多时候说的都是反话。”

        梦妖仿佛明白大道理似的点点脑袋:“原来是这样。”

        乔安:“你虽然想靠吃梦长大,但也别逮着一个人薅羊毛,那不是把人薅秃了吗?”

        喻阳心想,老祖宗的书果然没白看,连薅羊毛都知道了。

        梦妖:“主要是有趣的人太少了,很多人不是做梦有钱就是做梦有美女,那种梦我都吃腻了,这个人就很好,梦境非常充实。”

        乔安:“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免费养妖,能保证你有充足的梦来吃。”

        梦妖豆豆眼立刻亮了:“还有这好地方?”

        “有啊!妖物管理局你知道吗?”

        梦妖:“没听说过,那是干什么的?”

        梦妖只有闻到梦的味道才会清醒,还有饿了才会主动觅食,其他时间都在睡觉。消息比乔安这个刚醒过来的人还闭塞。

        乔安:“妖物管理局是个福利机构,专门负责养妖的,给妖发身份证,宗旨是为妖和人的和谐关系服务,还设立专门的助妖基金。啊,基金就是给妖发钱的意思,我听说要是不要钱,还可以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一旁听的喻阳开始怀疑人生,他感觉自己知道的妖物管理局可能和老祖说的不是一个。

        然而梦妖听得心驰神往:“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乔安:“过两天妖物管理局招新人,我打算去面试,我们做搭档?”为了表示诚意,乔安拿起了罩在梦妖身上的捕梦网。

        梦妖眼珠子跟着捕梦网转,又看向乔安:“你是千沧门的人吗?”

        乔安笑了:“眼光不错,要不要合作?”

        梦妖:“你是千沧门的人我就信你。”它把自己的小翅膀搭在乔安的手心上。

        乔安:“合作愉快,给我一点梦尘。”

        梦妖身体一僵,想起千沧门在他们妖界的传说,鸟过拔毛。

        乔安转头吩咐喻阳:“把外套脱下来。”

        喻阳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乔安把他的外套铺在地上,无声看着梦妖。

        梦妖有气无力地扑腾两下翅膀,在它的身上抖落不少红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偶尔闪着光,看起来像是细碎的宝石。

        梦妖用翅膀抱着自己后退:“没了没了。”豆豆眼看着乔安就像是在看一个强盗。

        乔安把这些梦尘拢起来,给了喻阳:“梦尘,是梦妖食梦的时候排出来的杂质。”

        “胡说,是精华!”梦妖不高兴反驳。

        乔安:“都差不多,但是少量就可以让人昏睡,稀释后助眠。你琢磨一下,用这个换点钱花。”

        喻阳的眼睛刷地亮了,紧紧抱住了自己装着梦尘的外套。

        ……

        李导在医院做了一个检查,结果显示没什么大毛病,医生嘱咐他多休息。晚上他从医院回来,剧组其他人还去看望他,话题不免说到了乔安奇特的装死能力。

        徐熙:“我上学的时候看了很多武侠小说,一直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现实里真有人会这种功夫。”

        制片点头:“最神奇地是人家看了李导一面就知道李导睡眠不好常做噩梦。”

        后面的事情李导不知道,好奇问:“她说怎么回事了?”

        结果其他人都笑了:“人家让你多喝热水。”

        李导:“……”

        不过等剧组人走了,临睡前李导躺在床上,又想起乔安留下的话,他又重新起身,喝了一杯热水后盖被躺下来。

        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没想到这天晚上他没有再梦到女鬼、僵尸组团追击他的场景,一夜好眠到天亮。

        从此李导成为了“多喝热水”的坚定拥护者。

        ……

        乔安和喻阳回到家的时候快半夜了,喻阳打开了电脑,看到了上面关于妖物管理局官网的浏览记录,点开一看,果然是招人的公告。

        “你帮我在这家店买点果干。”这时,乔安捏着一个纸条过来,上面是一个网店的名字。

        喻阳拿出手机,搜到乔安要的店铺:“老祖,你真的要去参加妖物管理局的考试?”

        “嗯,你不是说咱们宗门卖给他们了吗?我明天去看看。”而且很多已经失传的资料都在妖物管理局可以找到,但这些资料只有他们内部人员可以看。

        乔安嘴上答着,眼睛还盯着喻阳的手机屏幕:“哎,店铺竟然做活动,满188减20,赶紧凑单!”

        “……”喻阳:“网上食品卫生安全难以保证,老祖想吃我去实体店买吧,我有认识的人。”

        乔安:“不用,这家店食物应该都是妖物自己种出来的,味道好,等东西到了,你也尝尝。”

        喻阳好奇:“老祖怎么知道?”

        乔安:“我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

        当时人和妖物关系恶劣,能吃到这种东西,还有冰蚕丝做的衣服,喻阳能想象乔安那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了,他感叹:“要是生在老祖在的时候就好了,可以见证我们千沧门有多辉煌。”

        “你可别。”乔安毫不留情地打断喻阳幻想:“那时候有多乱你想象不到,现在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

        只有一点不好,就是钱的问题。

        不过乔安自己赚了一回钱后,发现挣钱还挺容易的。

        ……

        第二天一早,梦妖有气无力地从喻阳的房间里飞出来,找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乔安:“庸俗,太庸俗了!做梦怎么能只梦到钱?一点心意都没有!”

        吃了喻阳的梦,梦妖感觉自己都有些消化不良了。

        乔安白了梦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梦中经典,从古至今,时代在变迁,但怎么变,人们追求金钱的心都是坚定不移的。”

        梦妖:“……睡了一觉,感觉你更无耻了。你们千沧门的人都这么爱钱吗?还不如叫千金门。”

        “那多俗气,也显得我们千沧门没水平。你知道我们千沧门为什么叫千沧门吗?”

        “为什么?”梦妖眨着豆豆眼,一脸好奇。

        刚出门的喻阳也看过来,认真等着乔安的答案。

        “因为我们千沧门有上千个仓库,里面装满宝物!但当时长老们觉得‘仓库’这个‘仓’字不太气派,于是改成‘沧海’的‘沧’,希望我们千沧门的财富如沧海辽阔!”

        梦妖:“……”

        喻阳惊叹:“当时的老祖宗们真有才华!”

        梦妖:“………”

        梦妖低着小脑袋,认真思考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不是个错误。

        饭后,喻阳出门去收破烂,乔安一个人在家等快递,昨晚下单没多久网店就发货了,而且选的快递速度很快,今天早上物流信息已经显示到达本市,十点多的时候快递小哥送来了乔安的包裹。

        里面除了乔安买的干果外还有一袋赠品,是不少豆子,乔安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颗粒饱满,水分充足。

        正在乔安拆包裹的时候,老白干果店却乱了套,一个额生横纹的青年男人一巴掌把店老板呼到墙上,气势汹汹地问:“我主人呢?”

        店老板被战战兢兢的店员从墙上抠下来,心虚道:“老王,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正找呢吗?你别着急,妖王他在重生期,气息内敛,不会有人发现。”

        老王瞪着店老板:“你懂个屁,主人破土是虚弱期,没有人保护,他该怎么熬下去……”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店老板撇撇嘴,觉得对方担心太多余了,妖王死亡不过六年,想要再次活过来至少也要十年,还有得是时间。但这心里话他不敢说出来,害怕再被这个凶残的家伙暴打一顿,他这小身板可受不住。

        店老板废了好大的力气安抚好老王,回头去问店员,看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排查一遍后,店老板只能得出结论,妖王被当成赠品被自己送给客户了,但上次见妖王还是一周前,从那天开始,他店里的销量……哎,有时候,生意太火也不是一件好事。

        而这时,店员哆哆嗦嗦地把他们的赠品说明书递过来。

        上面板正清晰的大字写着:

        1,准备种植盆,将种子均匀撒入其中。

        2,盖土喷湿,放置明亮通风的地方。

        3,每两天洒一次水,一个月可以采摘。

        (如果嫌弃麻烦,种子也可以直接烹饪,味道非常不错呢!)

        店老板:“…………”

        吾命休矣!

        ……

        喻阳回家的时候,看到厨房有一碗沥过水的豆子:“老祖,这是什么东西?”

        乔安:“买干果赠的,你切点肉沫再放些红辣椒炒熟了,今天晚上我们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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