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发芽

声声草扭着身体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乔安屈指弹了一下它的花茎：“快说！”

        声声草哼哼唧唧：“好吧好吧，是因为我们之前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了。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安个家，想听点小话，大家都会把我们拔了丢出去。后来姐妹们就决定，大家一起去整容。果然啊，长得太美丽就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现在整了一张普通的脸，能听到好多有趣的事呢！”

        “…………”

        钱海青：“这么骚的操作是谁想出来的？”

        声声草特别骄傲地挺了挺脑袋：“集思广益，这是我们集体的智慧的结晶！”

        长渊：“我说之前有几次行动为什么那些妖物像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在我们到之前离开了，一定是你们通风报信！”

        声声草拔高声音：“胡说！我是一棵扎根在妖物管理局的声声草，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你们抓恶妖的时候我才没有提前卖消息！”

        乔安直指重点：“你卖过别的消息？”

        声声草嘿嘿笑：“哎呀，都是些小消息，我悄悄告诉你哦，钱海青最近掉毛严重，都在搜植毛医院。”

        钱海青的脸瞬间爆红：“你……我铲了你！”

        长渊笑嘻嘻地拦下他：“海子别生气，先听听……”

        然而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只听到声声草用尖尖细细的声音说：“其实那个长渊好菜的，他游戏的段位都是代打打上去的，人菜瘾大……”

        长渊：“…………”

        这次两人齐扑声声草，声声草敏捷地自己从土里跳出来，凭借着风骚走位躲到了乔安身后。

        乔安拦在它面前，对钱海青和长渊说：“等我以后入职了，就让它当我办公桌的盆栽。”

        钱海青没好气地说：“现在才笔试，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过？”

        乔安：“捐献珍惜妖物不是有加分吗？够面试了。”

        看热闹看够了的镜姐终于开口了：“这要一级珍惜妖物了，你要捐什么？”

        乔安：“梦妖。”

        对声声草虎视眈眈的钱海青和长渊都停下了动作，连声声草也惊呼一声：“哇，这个梦妖竟然还没有灭绝吗？上一个梦妖出现还是在五百年前，因为挑食，没有高质量的梦来吃，把自己饿死了！”

        “…………”

        乔安把梦妖掏出来：“还是幼年期，你们有条件养它吧？”

        钱海青把眼睛瞪得更圆了，盯着面前的小胖鸟，同为鸟类外形，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他猛点头：“可以可以，我们一定会把它当祖宗养着！”

        梦妖睁开豆豆眼，就看到自己身边围了一圈的人，明白过来自己到了妖物管理局：“我不要工资，要梦，好多美味的梦！”

        “有有有，你要什么梦都行，我们安排！”

        “今天晚上可以做个美梦吗？”

        梦妖可以控制人的梦境，但也要依托于这个做梦的人，比如喻阳这样，无论梦妖怎么努力，他的梦境里也只有钱，再努力，是更多的钱……

        现在就不同了，妖物管理局要妖有妖，要人有人，绝对可以满足梦妖想要丰富梦的愿望。

        梦妖开心了，豆豆眼看着几人，记住说想要和自己说要做美梦的人，美梦就是噩梦，了解！

        妖物管理局其他人都沉浸能够有一级珍惜妖物的喜悦中，这件事和妖物管理总局报备，上面会酌情拨款，还会更新高封市妖物管理局的设备，以后真有什么好事也会优先考虑他们……总之好处多多，声声草的事情他们也不在乎了。

        只有廉言城盯着乔安一直没开口，手上的树枝无意识地在地上勾着圈，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了口：“你是怎么抓的梦妖？你有捕梦网？”

        他一出声，其他人也从兴奋中回过神，是哦，梦妖之所以珍惜是因为少有人能发现它们的行踪，而捕捉更是难上加难。迄今为止的记载中，只有千沧门抓住过梦妖，他们研究出了捕梦网，然而捕梦网究竟是什么材料，又是怎么做的，除了千沧门内门弟子，其他人根本不清楚。现在听廉言城这么一问，其余人都看向了乔安。

        乔安特别淡定地说：“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多贵啊。它那时候刚睡醒，撞到了我手里。”毕竟她随手弄出来的东西也不算捕梦网，凝神木这东西她可没有。

        梦妖斜着豆豆眼去看乔安，这个无耻的家伙又在骗人了。

        但众人见到乔安这么坦然，都信了她的说辞。

        乔安把梦妖留下，自己离开了妖物管理局，出了大门，她把兜里的捕梦网拿出来，三两下拆了上面的冰蚕丝，把枯木枝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冰蚕丝则是被她一圈一圈缠在了手腕处。

        回到家的时候，喻阳已经做了满桌子的菜，他给乔安递上了碗筷：“老祖，你不是报名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乔安：“这次妖物管理局报完名后直接笔试。对了，刚才收到消息，妖物管理局让我明天去上班。”

        喻阳刚吃到嘴的饭差点喷了，他咳了两声才问：“不是才参加了笔试吗？我记得还有面试啊？现在取消了？”

        乔安又再自己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笔试满分，捐了梦妖，妖物管理局破格录用，不用再参加面试了。”

        喻阳：“……梦妖知道吗？”

        乔安：“它只当我给它找了一个可以免费吃梦的地方，我回来的时候还和我道谢，我看它挺高兴的。”

        喻阳：“…………”这就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典型吧……

        喻阳心想，老祖还是老祖，自己该学学。他见乔安把筷子夹向豌豆，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祖，你昨天种下的青色豆子我今天去看的时候竟然发了芽！”

        然而喻阳说完才发现乔安一点也不意外，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应该是早有预料。

        “老祖，这不是普通的植物。”

        “嗯，我昨天的时候在它身上发现了一点妖气，长得倒是挺快。”

        吃完饭，乔安去卧室看了新长出来的小芽。花盆里的绿芽大概有半指高，张开两片椭圆形的绿色叶片，稚嫩可爱，乔安到的时候，两片叶子正朝着夕阳的方向肆意舒展。但随着她接近，那两片不及指甲大的叶子无风轻颤，当她手指想要触碰的时候，叶片边缘更是卷曲，微微泛着红。

        乔安轻笑：“这么害羞！”

        只要乔安在房间，这颗小芽都泛着红，到乔安临睡前，叶片也没有舒展开。

        每天睡觉，是乔安最放松的时候，不必调取身上的生气，凭借本能沉睡，只不过过度放松的时候她很难被叫醒，上次在剧组喻阳拿喇叭喊她，也是乔安之前交代过的。

        现在在自己的家里，更不用担心什么。

        乔安睡得沉，也不知道塑料盆栽中卷曲的嫩芽已经舒展开，甚至从其中探出一条长长的藤蔓，藤蔓纤细却异常灵活，悄无声息地顺着地板攀爬到床边，又一路顺着床沿而上，缠住了她的手指，像是找到了安稳的地方，不再动了。

        第二天，乔安起床，站在阳台里补充生气，扫过花盆里的嫩芽，肉眼光看，这家伙经过一夜，又长高了一点。乔安拿喷壶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喷了点水，又拿起干抹布去擦它们叶片上落下的灰尘，轮到那个小妖物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它的两片叶子干干净净，碧绿清透，只不过在她接近的时候，叶片又有些泛红了。

        乔安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

        今天妖物管理局依旧在准备笔试。乔安到的时候，昨天见过的钱海青、长渊、廉言城他们都在，甚至列队迎接她。

        乔安：“这里欢迎新人都这么隆重吗？”

        长渊气势汹汹上前，直指自己的眼下的青黑色：“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

        乔安眨了眨眼睛。

        廉言城补充：“噩梦。”

        乔安：“……”

        钱海青指着头顶上缩着像鹌鹑的梦妖：“它说是你教的。”

        乔安：“这锅我不接，我之前说的是‘人很多时候说的都是反话。”

        梦妖委委屈屈：“要理解他们好难。”以后还是按心情来吧，它把头埋在翅膀下，想睡觉。

        这一晚上，妖物管理局工作人员折腾得不轻，像是找了化妆师集体化过妆，各个乌青着眼睛，没精打采，在妖气监控组报信的时候才稍微打起了精神。

        “高封市发现有新妖物诞生，正在追踪它的位置……”

        乔安办公桌的电脑上发来这样一个消息。

        乔安：“现在妖物诞生已经能被发现了吗？”

        廉言城正好端着保温杯走过来：“这是一种新型技术，已经推进到20版本，当妖物诞生时，身上的妖气会在瞬间暴涨，突破某个限定值，就会被妖气测试系统检测到，我们再根据卫星系统，定位它们的具体位置。”

        乔安：“这么厉害！”她原以为玄学界在倒退，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至少这种东西他们那个时代就没有。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她办公桌盆栽里的声声草晃了晃身体，十分不屑地说：“你听他给你吹！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了这么久，他们也不知道！”

        廉言城黑着脸：“那是你妖气微弱，我已经和上级打报告了，要努力研究30版本！”

        他气哼哼拧开保温杯猛喝了一大口，乔安耳朵鼻子都很灵，嗅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她瞄了一眼廉言城保温杯里的液体，上面飘着的一粒粒红色的东西她认识，那是枸杞，但泡着枸杞的液体是黑色的，让乔安想起了厨房的酱油。

        “这是什么？”

        廉言城挑眉：“可乐啊！”

        乔安记起来自己在电视上看过，不过喻阳说这种东西又贵又对身体不好，家里从来不放。

        乔安：“它在冒泡。”

        廉言城：“当然了，碳酸饮料不冒泡就没了灵魂。”他盯着乔安的模样，吃惊道：“你不是没喝过吧？”

        乔安毫不避讳地点头。

        廉言城昨天听镜姐说了千沧门现在唯一的弟子喻阳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乔安和对方住一起，竟然连可乐都没喝过，看来情况比他想象地还要严重。廉言城心口有些发堵，可乐泡枸杞都不能让他快乐了。

        他黑着脸走到自己办公桌，从下方收纳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另外又抓了一纸袋的红枣，转回身搁在乔安的桌上：“给你，女生配红枣比较好。”

        从此之后，乔安开始了奇奇怪怪的搭配，而喻阳知道后已经为时已晚，甚至多次想来妖物管理局找廉言城这个罪魁祸首决斗。

        在乔安喝上廉言城赠送的可乐配红枣后，妖物管理局的技术部把具体位置发了过来，乔安所在的执行部门直接出动，按照地址去找新诞生的妖物。

        地点是青祈街霞光小区。

        乔安虽然没去过多少地方，但这块地方她太熟悉了。她现在就住在青祈街，在霞光小区对面。

        乔安对技术部还是很服气的，甚至可以查到具体的单元楼。再根据手上罗盘确定具体方位。只不过这边住的人居多，他们又不知道新诞生妖物的性格，所以妖物管理局这次行动做了装扮。

        长渊驾轻就熟，直接敲响了一家住户的门。

        乔安听到脚步声接近，对方很警觉，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在里面喊：“说呀？”

        这声音……乔安的眉毛动了动。

        这时长渊喊道：“查表的！”

        “不是昨天刚查过吗？”

        “复查。”

        两人一来一往，长渊抬起头，选了一个站位，让自己一张正气的脸冲着猫眼的方向。

        来之前，镜姐曾经说过，长渊长得一身正气，他的脸能让人降低警戒心。

        大约是长渊的脸真起作用了，他换了站位没多久，乔安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紧跟着面前的防盗门开了一个半身宽的缝。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身体把缝隙挡了一个严实，她目光在长渊身上转了一圈，又往后瞟，一下子看到了乔安的脸，还有些警惕的脸瞬间被惊讶占据：“是你啊！”

        长渊也看向了乔安：“你们认识？”

        乔安：“买花的时候见过。”这人正是徐惠绢，后来又听王老爷子提起过，徐惠绢又从他这里买过两次花，因为之前的被她养死了。

        徐惠绢听过徐熙说过乔安在剧组的伟大事迹，现在热情招呼乔安和长渊进屋。

        “妈，谁来啦？”

        房间里一个女人穿着拖鞋走过来，视线落在乔安和长渊的身上。

        这时徐惠绢说话了：“是乔安。”

        徐熙转头看向了乔安，笑了起来：“李导现在每天都捧着一个热水杯，到处宣扬多喝热水对身体好。你现在做什么？还演戏吗？”

        乔安摇头：“刚找了一个新工作，查表。”说着看向了长渊。

        却见长渊紧拧着眉头，不着痕迹地看向了手表样式的罗盘，上面的指针停了，妖气不见了。

        徐熙说：“厨房在这边，你们跟我过来吧。”

        徐惠绢不好意思地说：“乔安，一会你帮我看看花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的几盆又要死了。”

        “妈，人家还有工作呢！”

        “没事，不着急。”乔安说。

        徐惠绢乐了：“真是太谢谢了，我听老爷子夸你的本事，哎，就是一直遇不上你。”说着开冰箱，去里面找水果。

        长渊和乔安已经在看燃气表了，乔安当然看不明白，但长渊戏足，演得特别像，问了几个问题，把徐熙都问住了。

        正这时，外面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只听一声轻响，关着的防盗门打开，一个女人背包走进来：“妈，我拖鞋呢？”

        乔安抬起头，发现进来的人和徐熙一模一样。

        刚翻出樱桃正要去洗的徐惠绢愣在原地，看看门口的女儿，又快走几步，看向了厨房的女儿，手一松，一盒樱桃砸在地上，滚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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