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苞

廉言城皱着眉：“扇子，在某个时期，千沧门很多弟子都喜欢用，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却不知道。”

        长渊：“连你都不知道？咱们资料室里关于千沧门的文献你不是都会背了吗？”

        廉言城：“但是里面的资料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说到这里，忽然起身：“我去问问乔安。”

        ……

        乔安正在吃饭，左手拿着食堂给她发的打卡单，不过打卡的地点却不是食堂，而是妖物管理局外的面馆。为了照顾白老板的生意，妖物管理局所有成员每周必须要去店内吃一次面。然后凭借打卡单来食堂，否则食堂不供给食物。

        乔安是新人，上面还没有安排她吃面的时间，今天能吃上食堂的饭是妖物管理局给新人的优惠。

        白老板清水面的味道不需要尝就知道，但妖物管理局还把她养得这么精神，可见这里的妖物日子过得确实很滋润。

        乔安把卡片塞进了包里，这东西可是她免费吃饭的饭票，绝对要保护好了。

        再拿起筷子的时候，乔安看见门口快速朝她这个方向走来的廉言城和长渊。

        廉言城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到地方的时候微微有些喘：“乔安，你……“

        结果他的话没说完，乔安就顺手从兜里把那片扇骨掏出来放在桌上。

        “谢……谢谢。”廉言城说着，赶紧从身上扯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用手帕把手擦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把那片扇骨托起来。

        乔安：“……”

        相比乔安的目瞪口呆，长渊则一屁股坐下来，安慰乔安：“见多了就习惯了，他就这样。”

        廉言城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摸着扇骨，眉眼肃穆，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乔安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太不称职了，记得有一次她嫌弃石凳太凉，把它垫在了屁股底下……

        扇骨触手冰凉，质地细腻，廉言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东西的材质，他转头问乔安：“你知道这是什么玉吗？”

        乔安：“不是玉。是竹，沉山竹。竹色深似墨玉，竹皮光滑又坚硬，且弹性、韧性都非常好。”

        廉言城调动了自己脑内的知识库：“我没听说过有这种竹子。”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世界上只有一株，比金丝黑玉还要珍惜。”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廉言城狭长的眼睛直直看向了乔安。

        往常这么被他注视的人多少都会感受到压迫，但这次的对象该吃吃该喝喝，还拿勺子舀了一口汤才说：“因为我是千沧门的弟子呗，这可是我们本门的秘密！”

        廉言城没问到答案也不失望，反而郑重地对乔安说道：“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乔安：“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对千沧门这么……”

        “狂热？”

        乔安原本打算想个词来形容，没想到廉言城自己说了，她点头：“对，你不是千沧门的弟子。”

        廉言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千年之前，玄门和恶妖有一场大战，很多妖物都被妖王控制要参战，我姥姥那时候只是一个刚诞生没多久的小妖物，根本无法反抗，去征召后也会是战场的炮灰。然而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千沧门弟子服饰的人出现，她截断了妖王对我姥姥的控制，送我姥姥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姥姥才能在那次大战中活下来。而我，是姥姥养大的，可以说，没有千沧门就没有我。”

        “那你怎么不入千沧门？”乔安问。

        廉言城：“就算我加入，也挽救不了千沧门的颓势。我姥姥也不让我和千沧门有牵扯。”

        长渊诧异地看了一眼廉言城，他们之前都以为廉言城是看不上现在的千沧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他再去看乔安的脸色，发现这位筷子都没停一下，完全不受影响。

        他有些忍不住，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知道这个扇子的主人是谁吗？”

        乔安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都认出这是那个什么沉山竹吗？这么珍贵的东西肯定不是人人都用吧？”

        乔安：“所以我肯定这东西是我们千沧门的，谁用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千沧门颠沛流离，《万妖录》也只剩下了半册，宗门也卖了，你们还指望我能凭一片扇骨认出这个扇子是谁的？”

        她擦擦嘴道：“我吃好了，你们还有问题吗？”

        廉言城把手上的扇骨还给了乔安。

        他和托宝贝似的，结果乔安拿到手随便揣进了兜里，又从食堂点心师傅那里包了几块芡实糕，开开心心地走了。

        廉言城望着乔安哼着歌走远，笃定地和长渊道：“她没说实话。”

        长渊看乔安吃饭都看饿了，正想自己也点两道菜，听到这话停了下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廉言城：“你之前说一片扇骨可以隐藏妖气，这种东西即使在过去也没有几件。”他说这话时一点也没有被骗的不高兴，反而有种老父亲的欣慰：“千沧门有望了啊。”

        “………”长渊：“千沧门应该聘你当掌门，看你这心操的。”

        廉言城哼了一声，“我去千沧门还需要他们掏钱吗？我是主动奉献，你不要用金钱去侮辱我们的关系！”

        长渊：“…………”

        ……

        从食堂带回来的芡实糕清香软糯，口感厚实，乔安本想回家前给喻阳也带一些尝尝，却没想到打包到外面就需要付钱了，而且特别贵，乔安两口能吃一块的芡实糕，六块糕就需要三十块钱。

        乔安回家后和喻阳抱怨了这个价格。

        喻阳大松一口气地说：“老祖，幸好你没买，太不划算了。虽然现在芡实的市场价格三十块一斤，但是他们放在里面的芡实就算加上手工费，这个价格也是暴利了。有这些钱，我们不如自己做。”

        乔安对独苗苗这点很满意，非常务实节省，符合现在千沧门的发展情况。

        晚饭后，喻阳拿着手提袋去找乔安：“老祖，这是我给你选的新手机。”

        乔安从里面掏出一个纸盒，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下方黑色烫金的印着一个看不出来的图案，随后就是生产日期，日期非常新鲜，竟然是上个月的产品。

        喻阳见乔安盯着包装盒没说话，连忙解释：“老祖，这个手机虽然不是名牌，但是材料都是非常好的，不比那些大厂的差。”

        乔安之前装死赚了一万块钱，她还以为很多，想给自己买个智能的手机，结果和喻阳去商场里逛了一圈，乔安被智能手机的价格震惊到了。

        中等价格三四千，再好一点的她这一万块钱根本不够，至于低价一千多的手机，乔安看了一下，发现他们的材质还不如自己手上的核桃机，所以也就没买，打算工作几个月再说，没想到喻阳今天把手机带过来了。

        乔安只关心一件事：“贵吗？”

        喻阳：“还行，性价比很高，都是我朋友自己找材料做的。续航方面视频播放二十四小时没问题，像素和音质也能达到一般的要求，还有一点防水的效果，能满足基本的需要。”

        新手机也是黑色的，后背壳有一种磨砂的质感，入手很舒服，没有那种一两千元廉价的塑料感，有点重量，她用手指弹了弹，还挺结实的。

        喻阳：“只是有一点，这个手机的卡槽和你的核桃机不太匹配，你要用小卡，老祖，我新给你办了一张卡，你给你的联系人发消息，让他们打你的新号码。”

        乔安迫不及待地开了机，开始捣鼓自己的新手机，临睡觉前也在玩，离床不远的盆栽里的小嫩芽抖了抖，也没人来看它，它拔高身体，两片叶子尽力舒展开，乔安那边已经打开了小游戏，全身心地开始戳屏幕。

        这一晚上，阳台上的众花草谁也没得到乔安的一个眼神，好在第二天早上乔安照旧去补充身体里的生气，一打眼就看到了不同的地方。

        小妖物结了一个花苞！

        虽然它只有小小的一点，但是乔安凭着自己的好视力还是发现了。

        不过开花这么早的妖物，她也没见过，兴许是这千年来诞生的新品种。

        乔安想起自己的新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对准花苞位置，随手拍下一张照片。手机像素确实很好，自动对焦还有微距，乔安挺满意，揣着手机离开了卧室，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她走后，小妖物身体僵硬，足足五分钟，一动不动，随后猛地蜷起叶子，藏住自己的小花苞，整个身体由绿转红。

        ……

        乔安到了妖物管理局前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女人正站在路边，歪头打量前面的建筑，其中一个长头发的还问另一个：“你确定是这里？没有你说的地方啊！”

        “确定，地址上就是这么写的。”短发女人说着，目光还是无意识地扫向四周，在看到乔安的时候，她眼睛一亮。

        乔安走过去，朝她们招手：“你们跟我来。”

        这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才见到的徐熙，另一个大约是她口中的朋友了。

        三人推开了面店的玻璃门，伴随着头顶的风铃响声，白老板开开心心地从里面走出来：“吃面吗？”

        乔安原本没这个打算，但想着包里面的打卡单，又改了主意：“行，给我一碗。”

        “这两位呢？”白老板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徐熙和她的朋友。

        “我们就不用了。”徐熙说。

        白老板：“哎呀，别不好意思啊，我请客免费的。”

        白老板是很有气质的美人，乌发雪肤，一双眼睛晶莹明亮，她这么看着人的时候，真的很难拒绝，徐熙又是有点颜控的，没受住美□□惑同意了。于是拉着好友高雨莼一起和乔安坐在一张桌，等着白老板上面条。

        这功夫，店门又开了，有人进来，看到桌上坐着的三人，纷纷瞪大眼睛，一脸同情地从过道离开了，虽然他们眼神中的情绪很丰富，但一点也不耽误他们脚下的速度。

        徐熙和高雨莼都有些不太明白，直到白老板捧着一个木制的托盘，随后丝毫不知道内情的两人看到被摆到面前的清水煮面。

        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呆。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人间该出现的面条吗？

        连葱花都没有！

        最后还是徐熙灵光一闪：“老板你家配料是不是自己调啊？”

        白老板挑眉：“配料，那是什么？我们店里没有那种东西。”

        徐熙：“……”

        白老板笑眯眯地说：“快吃啊！面条就是要趁热吃，凉了就坨了。”

        徐熙和高雨莼面面相觑，艰难地拿起了筷子，还没等她们去夹面条，旁边就有人嗦起面来，丝毫不觉得痛苦，几大口就吃了半碗面，然后捧起面碗喝了几口面汤。

        徐熙看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问：“好吃吗？”

        乔安笑着舔了舔嘴唇：“你自己尝尝。”

        徐熙和高雨莼被乔安鼓励了，夹起面条送入口中，然而舌头告诉她们，这就是清水煮面，不要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在她们吃了几口面的时候，乔安已经把自己的那碗面吃完，而且碗内剩下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白老板心花怒放，在乔安递过来的打卡单上，开心地用自己的戳盖上了三朵小红花！

        乔安收起打卡单：“白老板的面条是纯手工制作，面条粗细适中，劲道弹爽，汤也很好，入口清新不油腻。”

        旁边徐熙面无表情地想：当然了，因为是纯清水煮的嘛。

        白老板很开心：“说实话，我开面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乔安笑笑：“那是因为他们不会欣赏。”

        白老板激动地握住了乔安的手：“知音啊！”

        乔安：“知音给你提个小小的意见你听不听？”

        白老板大气道：“你说。”

        乔安：“你的面已经很好了，但是要达到完美的程度，还缺少一点点灵魂。”

        白老板好奇：“什么灵魂？”

        乔安正色道：“一颗蛋。”

        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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