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祖先与后代

高雨莼见到自己的男朋友以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不过刚才融化的垃圾桶在她脑中一闪而逝，又加上曹伟现在的状态，高雨莼觉得刚才的垃圾桶会是自己的前车之鉴，她理智回笼，看向了乔安。

        乔安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这次开启了录像功能：“我最近在编一本书，记录妖性特征，因为没见过你这种，所以想知道你方不方便介绍一下你自己？”

        曹伟虽然趴在地上，但是下巴抬着：“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乔安认真思索后问：“十桶垃圾可以吗？”

        高雨莼、徐熙、镜姐：“………”

        这是正经谈判的样子吗？

        哪知道曹伟却是脸色一沉：“你小看我，不行，至少二十桶！”

        乔安：“成交！”

        高雨莼、徐熙、镜姐：“…………”

        镜姐：“我还是打电话让人撤回来吧。”

        这智商，派人去简直是浪费人力！

        这边乔安已经选了个角度，给曹伟自我介绍的时间。

        曹伟指了指自己左边：“你照这边，我觉得我这个角度比较帅气。”

        高雨莼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拿出手机，她要把这家伙傻样全录下来，然后把证据摔在他脸上！

        乔安按照曹伟的要求，给他选了一个帅气的角度，听到曹伟开始自述：“我家住在大海里，开始我的地盘不算大，只有百十来平，但随着我勤勤恳恳，努力吃掉周围的垃圾，现在我的地盘已经翻了五倍，大家都叫我海里小霸王！”

        乔安：“你只吃垃圾？”

        曹伟翻了一个白眼：“我告诉你，垃圾还分好多种，塑料、玻璃、金属、橡胶、木头、布料……每种口味都不一样！

        乔安：“你和曹伟怎么有牵扯？他是人。”

        现在曹伟的状态很奇怪，更像是以妖物的口吻在和她对话。

        曹伟歪头想了一下说：“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有一天我家附近落下黑乎乎的大网，把我和那些鱼啊虾啊一起拖走，随后我到了陆地上，再然后……”他紧拧着眉头：“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第一次登陆，身体不舒服，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他说到这里，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乔安：“二十桶垃圾，你别忘了！”

        乔安：“你放心，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这时，镜姐在耳机里说道：“你问问他之前在哪个海域？”

        乔安把问题抛给了曹伟。

        曹伟想了想说道：“我听人说，是东海。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

        在乔安说完，曹伟又开始用身体擦地了。

        高雨莼已经没眼看了，被徐熙重新带回了卧室。乔安吃着刚从茶几上顺来的苹果：“他暂时对你们没有危害，可以继续睡了。”

        高雨莼托着自己的脸：“我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他现在是不是不是我男朋友？”

        乔安：“主要精神像是被妖物控制了，妖物本体我们还没见过，妖物管理局也派人去东海了，明天应该有消息。等你男朋友清醒了，也可以问问他，是不是见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曹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和高雨莼说的一样，他对自己晚上的行为毫无印象，舒舒服服地从床上醒来，一打眼看到了青白着脸色的高雨莼，整个人直接跳起来：“你干什么了？刚醒来我还以为见鬼了！”

        高雨莼一晚上没睡，又受了不小惊吓，后半夜更是光顾着想事情，精力消耗得厉害，脸色能好看到哪去？现在听到曹伟这么说，直接黑着脸拿出手机摔在他身上：“你自己看！”

        曹伟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正好不小心触碰到了屏幕上播放位置，视频直接播放，因为是晚上，灯光不太好，但是自己的身形和声音曹伟还是能认出来的。

        随后曹伟脸上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从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又从震惊变为忐忑。

        视频播完后，他白着脸问高雨莼：“莼莼，我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啊？你今天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屁的精神分裂！”高雨莼气得直接爆粗口，指着他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接触了奇怪的东西？乔安说那东西之前在海边，你去海边了？”

        “我没有！”曹伟觉得自己冤枉：“我哪有时间，谁知道它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缠上我！”

        这时乔安叼着包子进来。

        今早起床，妖物管理局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消息，乔安下楼，看到了妖物管理局特意送来的新物种。

        昨天晚上妖物管理局有专人去东海，妖力和技术双剑合璧，速度高效地搜索起东海，还真的让他们发现这种从来没有被发现的妖物。

        这东西生长在海底，平常的情况下身体呈现乳白色，类似蜗牛等软体动物。然而妖物管理局发现的时候，它刚刚被一种鱼类攻击，身上的触手被咬下一截，但随着它找到了一些垃圾，迅速将这些垃圾融化吞吃后，被咬断的触手又开始生长。有非常强的再生能力。

        只不过这只妖物身上虽然有妖气，但沟通能力微弱，甚至好像还没有意识。

        这东西刚从海里捞过来就被送到乔安手里，用玻璃缸装着，里面干干净净，玻璃锃亮反光，清晨的日光落在上面，璀璨夺目像钻石一样。

        送它来的工作人员笑着说：“之前在里面给它放了一些垃圾，路上都被它吃干净了，然后它又趴在玻璃上一直蹭过去，和它接触过的地方连灰尘都没有，我看比咱们妖物管理局的保洁做得都好！”

        乔安感受了一下：“妖气不算重。”

        “是啊，像是刚诞生。”工作人员说。

        乔安若有所思，又拿出手机，给这个东西拍了一张近景照片，然后问工作人员：“你们是要把它放回东海吗？”

        工作人员摇头：“它现在没办法和我们沟通，要先送回局里，廉组长要检测一下它的身体。”

        乔安和工作人员告别，又从附近的早餐店里买了一袋包子，边吃边往回走，等她回到高雨莼的家时，曹伟也正好醒来，乔安就把照片拿出来给曹伟看：“你见没见过这个东西？”

        曹伟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高雨莼在旁边催促：“你仔细看看。”

        曹伟无奈，又仔细看了两眼，之前笃定的神情变得有些迟疑，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脸逐渐绿了。

        乔安一直注意着曹伟的表情，现在一见到他这样，就有数了。她把手里的小包子塞进嘴里，不紧不慢地问：“在哪见过？”

        曹伟虚弱道：“餐桌上。”

        乔安：“？？？”

        支着耳朵听的高雨莼和徐熙也一脸不可置信，高雨莼直接跳起来要去抓曹伟，被眼疾手快的徐熙按住了，只得大声嚷道：“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你就去吃！你是小孩子吗？”

        曹伟底气不足地说：“我哪知道它活着的时候长成这样？和它被放在盘子里完全不一样。”

        高雨莼要气死了：“你还觉得自己很有理是吧！”

        曹伟连忙服软：“不是不是，也确实是我的错，但……”他看高雨莼怒气冲冲的模样，不敢狡辩，老实把事情说了。

        “半个月前，葛鲁鸣不是来高封了吗？我们几个去下馆子，小郭说吃点新鲜的，带我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我开始以为是新店尝鲜，谁知道他们吃得挺野，第一道菜上了三吱。”

        乔安和徐熙都微微变了脸色，乔安皱着眉，盯着曹伟，如果这样，真是活该。

        只有高雨莼不太明白，茫然问：“三吱？什么三吱？”

        徐熙一脸被恶心得不行的样子：“是一道禁菜，又叫‘三叫’，把刚出生的活的小老鼠装一盘，准备一盘调料，食客用筷子夹住活老鼠，老鼠会‘吱儿’地叫一声，这是第一声吱儿；蘸到调料里，老鼠又会‘吱儿’地叫一声，这是第二声吱儿；到老鼠被送到食客的嘴里，会发出最后一声‘吱儿’，这是第三吱儿，所以叫做三吱。”

        再看高雨莼，脸色由白转绿又转黑，她抄起手边的台灯，直接朝曹伟砸过去。

        曹伟显然早有准备，身子一矮，惊险躲过后连忙辩解：“莼莼，你信我，我还是干净的，我一口都没吃！”

        高雨莼又去丢枕头。

        曹伟把枕头抱在怀里，急声说道：“我和你发誓，我真的没吃，你忘了上一次我们在路边见到老鼠，我吓得跳你身上了？”

        “……”

        乔安深思，原来现在社会对男人已经要求这么低了。

        但高雨莼冷静下来了，按照曹伟对老鼠的厌恶和恐惧，绝对没有勇气把这活的玩意放进自己嘴里。

        曹伟轻呼一口气说：“反正他们吃得东西都很那什么……我听名字就够了，但我不能直接走。”他想开个小公司，还差点钱，小郭介绍了葛鲁鸣，这人手里有闲钱，但就是爱吃，而且吃得都很野。

        “桌上那些东西我都不敢伸筷子，但一直不吃东西也不好，后来上来一盘类似果冻的东西，上面撒了一些香菜，服务员说是海里的鱼，我看着上面的肉雪白透明，没那么恶心，就夹了一小块，还夹点配菜，别的一口没动。”

        他苦着脸说：“但我真没想到是这个东西！”

        要知道它活的模样，他也不敢伸筷子。

        乔安问：“其他人吃了吗？”

        曹伟点头：“吃了，他们还吃了不少，葛鲁鸣还很喜欢，觉得肉质鲜嫩，还想再来一盘，但饭馆的人说只得了这一条。”

        曹伟变成了这样，其他人估计也跑不了，乔安详细问了那天和曹伟吃饭的人都有谁，把名单传给了妖物管理局。

        等妖物管理局核实了这些人的身份，再去找的时候，发现这些人都有渡妖的倾向。正如曹伟所说，他吃得最少，症状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至少还保持着人的形态。而同桌的其他人，都有些妖的特性，部分四肢已经在朝妖物转变，当然，这种转变都在深夜或者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出于妖物自保的本能，他们并没有在人前妖化。

        不过，还有一个人失踪，就是葛鲁鸣，他们并没有在葛鲁鸣常住的居所发现这个人。最后又是调监控，又是向人还有妖物问路，终于追查到了葛鲁鸣的踪迹。

        这条线一直追查到东海，据附近的居民说曾经在海边见到过葛鲁鸣，但这个人什么时候离开，又是怎么离开，再没有人注意到。

        乔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她吃着廉言城新开发出来的辣条三明治，内里有菜、有蛋、营养丰富的同时又压不住辣条的滋味。

        廉言城之前和局里的人推荐自己精心做出来的美食时，大家都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只有乔安真诚加入，美食使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现在乔安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看廉言城关于新妖物的观察报告。

        “我和它沟通过了，它诞生的时候周围只有自己，不过刚醒来就知道吃垃圾它所居住的区域，相比其他的地方更干净。根据我们检测出来的结果，我怀疑它是大海为了谋生催生出来的妖物。而且它的再生能力非常强，身体任何部位缺损都可以通过时间恢复，食用它身体的生物会逐渐被它寄生，从而被它操控身体。”

        乔安转头看向了玻璃缸里的软体生物：“它的本体被吃了，这个是……”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想到这个问题。

        齐齐看向了还在蹭着玻璃壁的生物。

        廉言城露出淡淡的微笑：“不久前比对了它的dna，和葛鲁鸣部分符合，当人性全部消失的时候，证明那个家伙彻底复活了。其他的寄生物体会成为它手底下的工具，继续工作。”

        拔着脑袋听消息的声声草尖声叫道：“我们妖界还有这么牛逼的妖物吗？我要和我姐妹说说！”

        乔安屈指弹了它一下：“这个不能说。”

        声声草抓狂，使劲摇晃着小身体：“啊啊啊，有消息不能分享我要疯了！”

        和它这种表层兴奋不同，办公室里有人想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你确定它真的只吃垃圾？会不会有一天把别的东西当垃圾吃了？”

        廉言城推了推眼镜：“这个暂时还需要继续研究，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生，因为大海里的垃圾真的很多，足够它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镜姐：“曹伟他们怎么办？”

        廉言城皱眉说：“它自己也完全控制不了，这是属于妖物本能。谁让他们乱吃东西！”

        现在那个餐馆已经被封了，妖物管理局还拿到了餐馆的顾客名单，别说，喜欢吃这种奇奇怪怪东西的人还很多，只不过只有这批吃了妖物的最惨。

        乔安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了嘴里，擦了擦手说道：“在渡妖早期，可以把妖气从人体内排出来。”

        大家齐齐看向了乔安，这事完全没听过。

        只有声声草激动地喊道：“这个我知道，有个老姐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妖物界华佗，大家都管他叫绿仙，不过听我老姐说绿仙岁数到了，已经老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子嗣留下。”

        廉言城手最快，立刻拿起平板去资料库里查绿仙的名字，调出了绿仙的资料：“绿仙的后代倒是和他父亲一样行医，不过后来和人相爱，当时禁止人妖恋，他躲了起来，隐居山林。他们的后嗣也喜欢上了人，又继续躲着……”廉言城翻着资料：“现在是第五代，居住在镇上，从事养猪行业。”

        “…………”

        镜姐艰难道：“这才几代啊，至于和祖先差这么多吗？”

        乔安想到他们千沧门第十八代弟子才沦为捡破烂的，顿时有种欣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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