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热恋篇我是幺，你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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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张飞在众人的推搡下与阿秀进了洞房，姜卫星看起来可开心了，搂着旁边几个一连的弟兄互相傻笑着。张飞口袋里的东西落在了外头，想开门出去取，谁知那一大堆人就挡在门前，还以为张飞怂了，一个劲给人家往里推，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他与阿秀二人都没想到这帮兄弟竟会如此热情，只得羞涩地各坐床的一头，陷入了静默。
牛满仓这人虽然看着老实巴交，但凭借当兵这几年的经验让他很快便发现高粱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吃席的时候他与顾一野二人单独出去过一趟，从他身边经过时，牛满仓就觉得高粱浑身低气压，脸色阴郁。谁知回来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二人有说有笑，尤其是姓高的，谈话间连眼睛里都闪着喜悦的光芒。
上次见他这表情，还是新兵蛋子去偷摘香蕉的时候。
张飞与阿秀进了同一间屋，今天最重要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在座诸位纷纷告别离场，开车回了部队。
——
一辆迷彩车稳稳停靠在九连队的大门口。皎白的月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渗进车厢，顾一野轻轻熄了火，双手搭在方向盘边静静凝望着副驾熟睡的高粱。看他睡得如此深沉，顾一野的嘴角不自禁往上扬了扬。
“……”
静谧的车厢内，高粱均匀的呼吸声夹杂一股浓浓酒精味弥散开来。今天顾一野正式向他表白还成了他正牌男友，高粱回去之后如释重负，一个劲帮顾一野挡酒。虽然没到醉的程度但也开不了车了，顾一野索性就将他送了回来。
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久，高粱觉得口渴，便在车窗缝隙飘来的一阵凉风中动了动眼珠，睁开惺忪的双眼，随后噌得精神起来。
“到了？！”
月色中的顾一野望着他，缓缓眨眼道：“到了三十分钟了。”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哎呦——”
高粱在顾一野注视下懒洋洋伸个懒腰，觉得适才涌上脑袋的醉意减轻了许多。
“下车吧，回去洗洗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什么啊？”高粱解开安全带，不乐意了：“合着我一睡醒你就赶我走啊。那我再睡会！”
看这样子，说是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叛逆小孩还差不多，哪里像个带兵上战场的连长。顾一野嘴上劈里啪啦一阵无奈，心中却觉得他这反差萌竟有些可爱。这样想着，顾一野搭在腿上的右手忽然一热，很快那躁动的心跳便涌了上来。
“让我再待二十分钟。”
“行了还二十分钟呢，你看现在几点了。我还要开车回夜老虎连。”
高粱嘴边的笑意收敛几分，意犹未尽地将对方右手攥进自己手心。
时间确实晚了，但他不想顾一野就这么走。
“那……路上注意安全，一周后再见。”
“去吧。”顾一野的声音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动听，“我看你进去之后再走。”
二人热涔涔的手掌在月光照不见的阴影中轻轻揉搓着，律动的脉搏融进窗外静谧的夜色中。高粱嘴上不说，却不舍得让他离开。刚刚下定决心打开车门，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缩了回来。
“问你一件事。”他琢磨着：“现在我是幺，你是洞吧？”
顾一野惊呼：“什么说什么呢？！”
“你看，你自愿成为我的战俘，也就是我掌握了主动权。”
“这分明是两回事！高粱我告诉你，我是幺。”
高粱心底早把顾一野摸熟了，他这性子就是狂，傲，干什么都不服输，干什么都要争。只是依照高粱对他的理解，顾一野只会与自己过不去，怎么在这件事上也开始和别人攀上了？
“不行，这事儿不能这么草率。”高粱聊到这个话题，才勉强有些连长该有的样子。“这么着吧，这个位置咱们公平竞争。至于怎么个竞争法，你这个超能指挥官给出主意。”
这件事事关男人的荣誉，再加上两人性格中都有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只靠耍嘴皮子功夫很难定论。要想让对方心服口服，就必须拿出点看家本事比试才行。
顾一野讪讪说：“行，反正不管怎样，你都赢不了我。”
——
是1是0这不明摆着么？！
顾一野驾车，独自一人行驶在夜间没有路灯的土路上，脑子里依旧是刚才高粱挑衅自己的画面。一想到这，他便盯着前方树木投下的阴影扑哧一笑，自觉在确定关系之前，这个结果早早便有了定论。但高粱这货毕竟也今非昔比，死活不承认也在情理之中，且看这次怎么让他心服口服。
寂静的树林早已陷入了微凉睡梦，黑暗降临的林叶深处沙沙作响，仿若梦中喃喃呓语般轻柔飘渺。
漆黑的树林窄路里驶过一声轰隆的发动机，部队越野车煞白的车灯在黑暗中照出两道笔直光柱，在坑坑洼洼之中上下起伏成一条蜿蜒的光路。
“——老大，有人！”
“别大惊小怪的，不就是辆车么，他看不见咱们。”
隐秘在树林里的八个人猫腰隐蔽着，其中蹲在最前的身着一个牛仔衣，梳着一个大背头，胳膊上纹着一只老虎，典型的不友好人士。
“老六，相思寨的事确定没问题了？”
“都办妥了老大。”
这条路顾一野曾走过几次，虽然不是正式走车的土路，却是通向目的地的一条捷径。现在天也晚了，能多回去二十分钟便觉得非常满足了。最重要的是，顾一野记得这路的两边长满了果子，现在又正值春季，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高粱第一次给他采果子的场景历历在目，好像也就是从那时起，一番别样的思绪便与甘甜的汁水一起，荡进了他的血液。
即刻顾一野临时起意，刹车停下，迈出车门靠在车前引擎安静了些许。
当兵之后，他便极少能在午夜时分像这样仰望星空了。其实，他不止一次想要约高粱出来，在这样一个无人打扰的夜晚一起聊天，聊他小时候的故事，他的喜好，不管什么，只要是关于他的一切，顾一野都想知道。
“……从迷彩车上下来，这人不友好啊。”
“他就一个人，没带武器。”一旁有人掂起枪小声问。“要不毙了他？”
“别急，听我安排。”掩藏在树后的老大恶狠狠盯着前方道。
今天临别时，高粱给了他一个小盒子，顾一野本想当面打开，但高粱看起来有些紧张，还特地嘱咐要等他回到营队之后，独自一人的时候再看。能把高粱弄得这般不好意思，顾一野实在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本想先打开看看，在手心里握了一会儿索性又放回了兜里。
他莞尔一笑，在月色下懒洋洋地叉起腰，朝路边抽出绿叶的树丛中走去。
八人心惊胆战，本也没想着真要了他的命，可谁料那人非要下车，非要往路的这边走。既然他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只有对他动手了。
掩在树后的几人冷嗖嗖掏出了武器，凶戾冰冷的眸光如一群恶狼般蓄势待发。
顾一野悠悠然停下脚步，半蹲下身轻捻着路边抽出枝芽的植物，想着到了秋天，沿路都是果子的时候带高粱过来一定很美。
……
忽然，手指间触碰到的一块软物激起顾一野一阵警惕，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由枝杈间摘下，离进一看竟是一片被树枝挂下的小块衣角布料！
……这不是军装的料子。
在这一刻，万千推断在脑中交错缠绕，瞬间凝聚为一种更加可靠的直觉。细细揣测的瞬间，顾一野忽地抬头，下一秒便在黑暗掩饰中的正前方看到一双恶狠的亮眸直勾勾盯着自己！
“……！”
刹时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只见顾一野本能一般朝那人健步冲去，低姿擒拿的同时用膝盖撞倒了架在地上的枪支！几乎同时，树林里窜出几道惨黄的亮光，砰砰的枪声夹杂子弹穿过树叶的沙沙摩擦让顾一野后脊一紧！
砰！
席卷着火光的子弹擦过肩膀，深深打进前方坚硬的树干。顾一野打了个滚，比对方抢先一步拿走了武器。
“娘了个腿！！！老子的枪！！”
砰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静谧树林，一时间周围的草丛及树叶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掩藏在里面的七个人全都跑了出来，转移到另一处障碍物下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顾一野反应倒是迅速，但他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潜藏着这么多人！而这些人出现在此处绝不是偶然，他现在最先想到的，便是离此处最近的相思寨。
“老六，接着！”
顾一野躲在一块石头后，顺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砰得一枪，那人便倒在地上。
“老二！”
“日了他娘！打死他！”
顾一野自知位置已经暴露，冒着枪林弹雨跑向右侧一个更加隐蔽的树丛。
“在那！打死他！”
砰砰砰砰砰！
顾一野不愧是凭实力当上了夜老虎连连长，在双方力量如此悬殊的黑夜树林中，他依然可以做到在两分钟之内击毙三个敌人。
“追！别让他跑了！”
黑影掠过草丛带起一阵冷风，斑驳的树影将这片茂密的树林笼罩在漆黑与危机之中。
身后几人身手矫捷出手狠毒凶辣，从身后穷追不舍的枪林弹雨中便能想到他们绝非善类。顾一野经过一棵又粗又大的树干时侧身靠了上去，上下起伏的胸腔与微喘鼻息让他浑身都燥热起来。目前，这里算是最好的射击点。
顾一野探出身子扣动扳机，刹时却后颈一凉眉头紧蹙，浑身血液犹如一筐重石般压上了心口。
——弹夹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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