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探祭坛

章玉莲点头道：“我自小体弱，因而吃了不少药，读了几本医书。这油的成分不对劲，应该是药油，具体泡了哪些药不能分辨，单能分出来的里面就有一样是剧毒的，天仙子。”

        “天仙子和传说中用的蛇毒是一个功效，能使人头脑昏昏，不善思考，剩下我认出的几种，无论小毒剧毒，也都是类似的作用。任游又说我们是陷入阵法之中，想来，在毫无防备地踏进甬道，点上灯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一脚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这个陷阱只有一个目的：和困住祭品一样，把闯入者困在祭坛之中。”

        她看了眼张甫生，意味声长道：“对方应该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自己收集祭品的行为已经被发现，早晚有人会查到这里来，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摆下这个迷魂阵，索性把我们也一同祭祀了。”

        “这条路就是一条死路。”

        童心提问道：“可他们要把祭品运到祭坛里，之后还要再来进行祭祀，只有这一条路，那他们自己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江凭舟和章玉莲对视一眼，点头。

        江凭舟道：“想要破阵，先找阵眼，甬道是困住我们的障眼法，那么，无论是幕后黑手出入之路，还是阵法之中的生路，都只剩下一处。”

        他转过身，看向背后的甬道深处，正是陆青方已经走入的地方。

        “祭坛洞窟。”

        ·

        众人回到洞窟中时，陆青方已经把这个虽高却不算宽敞，且空空荡荡的地方摸索了一遍，开始研究那五个头颅。

        见到他们回来，他也不惊讶，只道：“石壁上没有机关。”

        若是石壁上没有机关，那么显然，只剩下祭坛和神像了。

        几人商量之后，分开进行探查，童心、秦骁风和淮山婆婆再去确认一下石壁，章玉莲、江凭舟和尤红香径直向祭坛来。

        陆青方问道：“你们得出结论来了？”

        章玉莲三人都不是受情绪影响之人。现在大家一起被困在这山洞之中，目标一致，利害相系，陆青方又是经验老道的朝廷捕快，分享彼此的情报，利益远超过隐患。

        她大大方方地把几人的推测告知了对方。

        陆青方摸着下巴，盯着面前头颅，好像在与其对视，良久伫立深思。

        忽而，他摸到腰间配的玉牌，一把扯了一下，开始在头颅脖颈切面上刮弄，而后将刮下的一层豆腐渣样的深红色血泥涂抹在头颅原先所摆的位置上。

        无事发生。

        浓重的血腥气随着他的举动逸散开，另外三人却没有任何嫌弃，眼中精光练练，似乎也有所得。

        尤红香试探道：“你在找祭文？”

        祭祀之时，为了告诉祖神，这些是献上的祭品，还要说明祭品的来历，是需要唱词的。刚刚结束的天水‘回魂日’祭祀，不单有唱词还有舞蹈，仪式齐全。面前这场淫祀以死者为祭，这说明之词就成了祭文，又任死者为巫祝，死者无法起舞，祭文就必不可缺少。这是供奉祭品属于被供奉神的证明。

        幕后黑手既然以祭坛洞窟为阵眼，这其中含有秘密的就只有祭品和神像，神像太过巨大，背景又缥缈而不可捉摸，当然先从祭品入手。

        祭文是重要的情报。

        陆青方爽快承认道：“是。但可惜，我想错了。”

        天水祖神的传说中，血脉、心脏和精魂是不可丢弃的核心部分，尤其是血脉，是重要的循迹线索。陆青方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作出了尝试。

        但是，抹了血泥的石台安安静静，毫无变故，似乎说明此路不通。

        就在几人苦思冥想之时，章玉莲灵光一现，道：“是否因为，是残缺的？”

        另外三人齐齐看来。

        她说明道：“天水传说除了血脉是重要线索，不是还有‘伽牙’的存在吗？线索和引导者，两个条件组合起来……嗯，如果说，我们的目的是祭文，说白了就是祭品之所以成为祭品的理由，血脉是线索，引导者的作用就是，让巫祝，即让祭品自己开口……”

        “灯油！”

        四人异口同声道。

        尤红香迫不及待，当即去挖灯油。她早已经摸过许多次，又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没什么忌讳，动作极快的，直接用手连带着灯绳挖了满满一大块跑回来。她分出一部分灯油，涂抹在陆青方先前铺开的血泥上，连边角都小心补全了，。

        既是要“开口说话”，待尤红香抹好了，插上灯芯，江凭舟自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掰开吹起火苗，去点祭坛上的灯油。

        随着灯芯染上焰火，瘦长的火苗跃动起来，仿佛是从血泥里生长出的奇诡灯火，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浑浊发乌的灯油，冰冷的血腥气味似乎也变得沸腾不止。似甜似腥的暖香变得浓郁，将所有闻到这味道的人都拉入温热流淌的热血中去，包裹、浸没、窒息。

        章玉莲捂住口鼻，后退了两步，抑制住反呕的欲望。

        多撑了一会儿，尤红香和江凭舟也开始承受不住，后退开来。

        只有陆青方，极享受似的，深深呼吸着。

        随着灯油烧干，火苗慢慢趴伏下去，挣扎了两下，熄灭了。

        陆青方离得最近，应该是看见了什么，一边眉毛挑起，用玉牌剐蹭了两下，道：“有了。”

        浓郁的腥香味萦绕不散，他索性读了出来。

        “雉镇马氏，女，年二十。嫁雉镇丁家长子，三年无所出，杀夫通奸，是为不贞。”

        “祭。”

        在他们点燃灯火时，其余人已确认完其他地方的确没有机关，渐渐围拢过来，将陆青方所念内容都纳入耳中。

        “这……。”

        张甫生也不知何时白着一张脸，靠在秦骁风身边，面露迟疑。

        秦骁风问道：“张知县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张甫生支支吾吾，几度张口，最后长叹一声，对着丁马氏的头颅揖拜，而后才说道。

        “君子不应道人长短，但这可能会有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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