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戏⑩

积水中的你看上去与上个世界的你差别不大，你推测自己大概是16岁左右的年龄。要说这次有什么不同，就是你醒来时这条小巷里只有你一个人，以及你身上说不清的伤痕。

        我该怎么做？

        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跟着谁走。你也不敢轻易的走出这条小巷，夜晚的意大利是你从未接触过的环境。但你不出去，不代表没有人会不进来。来人的样子估摸着是12、3岁的样子，他有着一头银灰色的短发，从他摇摇欲坠的走姿可以看出，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你还好吗？”

        当他路过你时，你忍不住和他搭话了。被搭话的男孩看向了你，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里是对你搭话的警惕。

        “关你什么事。”

        明明说话都很费力气了，可语气里的不善和威慑力没有因他的伤势有丝毫的减弱。

        你未试过与这种类型的人相处，也没学过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的措施。在你思考的时候，男孩继续强撑着往前走，看得你很是糟心。

        “那个、果然很疼吧？我可以帮忙包扎的。”

        被你再度搭话的男孩转过身来，看向你眼神里多了几分怒意。

        “一直缠着我是想死吗？”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你看向他的视线里仍旧是对他伤势的担忧。

        “放着不管的话、会很疼的。”

        他似乎还想呛多你几句，但那双祖母绿的眼底似乎看到了什么，别过头“啧”了一声后，再度看向你时，他的神情放松下来了，还多了几分无奈。

        “关心我之前，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不被提醒你还没有感觉，被男孩这么提醒，你突然觉得自己右手特别疼，眼泪跟着疼痛从眼眶里泛出，男孩被你的反应吓了一跳。

        “喂、你这家伙怎么了！？”

        面对男孩的询问，你捂着作痛的手臂，委屈极的回道：

        “好疼啊——”

        大概是你前后反差太大，男孩一副槽多无口的样子，最后烦躁地挠了把他银灰色的发丝，转头示意你跟上他。可他说出来的话又和举动相矛盾：

        “要不要来你自己决定。”

        男孩往前走了几步，你紧跟着追了上去，跟着走了几步后，你也顾不上男孩会不会拒绝你，率先伸出手将男孩的没有撑墙的那只手搭在你的肩膀上。男孩看了你一眼，似是对你的行为很不悦，但没说什么。

        走了几步后，男孩说出了似乎是认同你的话。

        “我是狱寺隼人，记住对你没害。”

        -

        狱寺带你去的地方是一间算不上很好的出租房，里面有的只有床、一套桌椅和一些书籍，还有必备的药和医药箱。

        “随便找地方坐就行。”

        说是这么说，你能坐得地方也只有椅子而已。被你放在床上的狱寺指挥着你拿出医药箱，你拿着医药箱过去时他不爽的等着你。

        “？”

        看着你一脸迷茫的样子，狱寺不爽的脸色变得更明显。

        “不是说包扎的吗，你别告诉我你不会啊！”

        啊，是的，你是以这个理由和他说话的。惘然大悟后你从医药箱拿出消毒水和创可贴以及棉签，准备工作完成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准备对他的脸进行“医疗”。

        “要是疼的话、就对不起了……”

        “就这些伤，口水涂一下就好，不会疼的。”

        狱寺对于你的话嗤之以鼻，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嘲讽你多余的关心，但在你听来，这是告诉你别担心。

        你点点头，拿起棉签专心地端详着狱寺的脸。那未长开的脸已经有了未来一定的轮廓，美中不足的是不知是利器还是沙子造成的伤痕，深浅不一的伤口很难不怀疑造成这些人在想什么。

        被沾有消毒水的棉签擦拭过的伤口泛起白色的液体，而狱寺眼都没眨一下，习以为常的样子显得你过于大惊小怪。

        看得见地方是处理了，衣服下的那些看不见的伤口也不少。于是你问起狱寺能不能将上衣脱掉，刚才一直不出声的狱寺被你的提议吓得一时失语，最后说出了像是训斥又像是反驳的话语。

        “你的警惕性是被狗吃了吗，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刚见面的人脱衣服吧？”

        “可是不早点处理，会留下疤痕或者引发其他问题的。”

        他还想说什么，你用诚恳的目光注视着他。

        “啧、就不该带你这个麻烦回来。”

        然后狱寺让你背过身去，当他说可以的时候你再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后背。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些地方正泛着血。

        “不会是吓坏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不知是嘲讽你的天真，还是在关心你的情绪。你拭去眼角湿润的液体，仔细分辨医药箱里用于跌打的药物还有止血的药水，上药的过程中狱寺一声不吭的，如果不是他后颈处的冷汗出卖了他，那他说的“不痛”就成立了。

        大体处理的差不多后，你准备收拾药箱，被狱寺伸手制止。

        “你不会忘了自己也有伤吧。”

        你枉然大悟的样子遭到了狱寺的嫌弃。那些被放好的药物又被狱寺拿出来，不过这次的伤者换人了。他的手法很娴熟，下手的动作很快。往往是你刚准备喊疼时他就处理完换下一处处理，你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鱼，被高级厨师料理着。

        两人的伤口处理完后，狱寺发出了赶人的号令。

        “请让我跟着你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哈？！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他抗拒的样子让你羞红了脸，可你确实无法一个人生存下去。不管是在哪里，都是有人照顾你的起居或者是教导你该怎么做，让你一个人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街道上生存，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起初你是真的只想为人处理伤口的，但经过简单的观察，你确认眼前的人是个独自生活也没问题的“大师”。

        所以跟着他对你有害无利。

        “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有什么能让我收留的价值？”

        虽然他年纪比你小，但问起你这些事时，祖母绿的眼睛里泛着黑手党才有的冷漠。于是你开始思考，自己能为他带来什么。

        “我可以做饭、整理房间，帮忙处理伤口。”

        以上说得这些狱寺眼都没眨一下，甚至露出了“就这些”的神情。你有点着急，速度查看起了所在的房间里有什么可以拯救一下的，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这个房间里唯一一张床。

        “我还可以负责暖床！”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在说什么啊！”

        板着脸的狱寺瞬间破功，饶是他再怎么假装成熟也被你说的话吓到了。看他通红的脸就可以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似乎连最终的底牌都无法打动眼前的人将你留下，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你沮丧的低下头。

        是你太天真了。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朝还脸红着的狱寺道谢，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起身那刻被他按住了肩膀，坐回原地。

        “啊烦死了！我让你留下了！”

        你茫然，然后惊喜。

        “真的吗？我一定会不给你添麻烦的！”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你惊喜的样子“啧”了一声不再说话。

        -

        自从离家出走后，狱寺过上了流浪的生活。替人揍人、看到不爽的人揍人，偶尔去酒吧弹钢琴做消遣赚些钱。他向来不去考虑自己会不会死的问题，所以被卷入其他家族内斗弄得一身伤不在他意料中。

        真是麻烦。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出租屋的路上时，在必经的巷子里遇到了算不上很好的你。即使狱寺不关注女色，也很难不注意到你。

        在意大利这个城市有一个东方长相的女人，身上有着像是被虐待过的伤口坐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

        是死了吗？

        想到这条街的混乱程度，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死掉也不是什么罕事。所以他无视了你的存在，准备直接路过回家。就在快要走过你面前时，你主动与他搭话了。

        “你还好吗？”

        原来没有死，意大利语讲得也很好。

        这是狱寺下意识的想法。

        但很快的，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关心你这个未曾谋面的人，先前松散的精神警惕起来了。望向你的同时威慑着你。

        “关你什么事。”

        大概是有用，你被吓得愣在原地不再说话。

        这样就好，没必要理我。

        狱寺继续往前走，却在这时被你搭话。语气里的关心和担忧分毫不减，即使他的语气恶劣，你还是忍着惧意和他搭话。

        什么啊、这个女人脑子是什么构成的啊。

        他还想说些什么来吓你，可对上你那双小心翼翼担忧他的黑眸，那些难听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简单的打量了你一眼，你右手处的伤口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打的，才能像现在这样又青又紫，已经结疤的伤口像被人为撕破一样，渗透出的血里还有些发炎时的脓。

        “关心我之前，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你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不然怎么会被他提醒后才意识到自己受伤，还在他一个陌生人面前用撒娇的口味和他说疼。

        啧、蠢死了。放在这里不管的话，大概明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所以他带你去他所住的地方，被你搀扶时也没有拒绝。走了几步，他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你他的名字。

        还算是顺眼的人。

        “我是狱寺隼人，记住对你没害。”

        到了他住所的你为他上药，你专心端详他伤口的时候，他不得已只能看着你。不管怎么看，你都不是本地人。可你的长相偏幼，让他分不清你真实年龄，只能推测出大概和老姐差不多的年龄。与他姐姐不同的是，你身上散发着需要被保护的氛围。

        谁会想到你让他脱衣服，还很坚决。拗不过你只能让你背过身再脱，后来看到他背后一直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能想到你被人保护的有多好。

        但你身上的伤又解释不清了。

        “不会是吓坏了吧。”

        他的话让你从静止中行动，也不知道你用的药对不对，但他绝对不能让你察觉到他在疼，不然你又会用疼惜的像是看什么至亲之人的眼神看着他。

        看到你处理完他的伤口就收拾东西时，狱寺确定了你脑子不怎么好使。

        “你不会忘了自己也有伤吧。”

        果然，看你一脸才想起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帮你处理完伤口，然后赶人。

        “请让我跟着你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原来你的关心是有目的的，这让他很生气。可你后来的表现和无助的样子，打消了他的怒火，但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问起你的价值，好借此赶你走。你说出了几个没什么用的技能，他都驳回了。可你最后的理由让他对你再次改观。

        “我还可以负责暖床！”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在说什么啊！”

        不仅没有害羞，还一脸“这一定没错”的样子，他都不知道你之前过得是什么生活了。被他拒绝后，你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沮丧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雨天被人遗弃的幼犬。强颜欢笑的和他道谢准备离开的样子，和刚才让他把你留下的时候形成对比。

        真的带了很大的麻烦回来啊！

        “啊烦死了！我让你留下了！”

        即使你说不会给添麻烦，但狱寺也有种预感，今后的日子会变得麻烦起来。

        啧、谁让他自己把“麻烦”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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