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报仇

“你是不是去白云城找叶孤城算账了？”玉罗刹愉悦的问着，他是躲着西门吹雪来找正在后院一个人写被邀请宾客名单的惊鸿的。

        真是惊喜，当时看她那反应，还以为她会轻拿轻放，就此放过叶孤城，没想到……不知道这两人吵起架来是什么样的场景，有没有动起手来呢？

        唯恐天下不乱的玉罗刹这般疑惑着，得到的只是惊鸿淡淡的回应，“我杀了他的徒弟，他对我重要的人下手，我就对他重要的人下手。”

        叶孤城的徒弟？最近并没有关心叶孤城的玉罗刹，第一反应是有些疑惑，叶孤城会收徒弟？那肯定是很值得欣赏的年轻人啊。

        “那他当时是什么表情？”玉罗刹像是一只被鱼干诱惑的猫一样，双手从背后搭在惊鸿的肩上，弯下腰来，急于听到一个令他感到愉悦的答案。

        “……他很难过，我再也回不去白云城了。”惊鸿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低头，声音带着些许哀伤。

        “你本来就不用回去，这里就是你的家，还想着别处做什么。”玉罗刹温柔的说着，上扬的嘴角表示着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我的家？这里真的是我的家，你又真的是我的家人吗？”惊鸿突然反问道，她的语气少有的流露了脆弱，像是一个突然失去家的孩子面对另一个人的善意有些无措和怀疑。

        玉罗刹点头：“当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要给你很多。”

        纵然一生谎言无数，但此言此句的确发自真心。

        “……我不想再想关于白云城的事了，也好久都有活动了，我们来比试一下吧。”惊鸿反倒挪开了视线，又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转移话题，站起身，快步走到树下，和当初一样折下一节树枝，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你说再比试你会要了我的命，真的吗？”

        玉罗刹稍一迟疑，然后笑道：“自然是假的。”

        言罢，二人过起招来，玉罗刹刚开始还慢条斯理，悠哉悠哉，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却不想惊鸿生性认真，就连面对玉罗刹这样的高手全力以赴，招式速度越来越快，出手越来越狠，手上的树枝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

        玉罗刹也认真起来，二人在过了数十招之后，惊鸿惜败，只见她一张俏脸生冷，带着认真和严肃，看着自己手中折断的树枝，又道了一声再来。

        这一次她拿起了石桌上的长剑，不等玉罗刹拒绝便攻了过去，玉罗刹见此也认真起来，这一次二人缠斗更久，玉罗刹赢得更艰难，待赢了之后，她稍微停歇又说了一声再来，或许她说在发泄在叶孤城那积攒的情绪，或许她是对于胜负之事真的很执着。

        玉罗刹面上的神色早已变得认真起来，心中隐隐察觉了哪里不对，但面对惊鸿越来越猛的攻势，也无心多想，待到第四回，玉罗刹露出个破绽来，只要他输了，这场比试就可以结束，他年纪不小了，对于这种胜负可不如年轻人在意。

        惊鸿也把握住了那破绽，剑锋划过，却不曾看在对方的面子上留手，反而如生死相搏一般全力而击，这次真出乎了玉罗刹意料，但想要防守之时已过了最好的时机，顷刻之间便被一剑穿透左肩，比疼痛袭来更快的是惊鸿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术点中了他身上挤出要穴，叫他不能动弹。

        “你想做什么？”鲜血染红了部分白衣，惊鸿拔剑而出，听着玉罗刹冷声的质问，她的神情比玉罗刹的更冷，她才是被背叛的那一个。

        “为什么要伤害陆小凤他们？”

        玉罗刹神情一变，但又迅速恢复：“你在说什么？”

        “她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西门吹雪自梅林之中缓缓走出，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附近的，也不知他看了多久，玉罗刹在万梅山庄的戒心是不如西方魔教的，毕竟他的儿子从来不会耍阴的，看到了他就跟楞头青一样直直的就冲过来了，哪有什么脑子记得藏一下。

        没想到爱上个女人之后，突然就学聪明了，玉罗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把心中情绪压下，面上依旧是不解与冰冷，仿佛一个被冤枉此刻怒火中烧的可怜人，他看着惊鸿，“无缘无故的怀疑，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朋友要如何对待，惊鸿心中自有定数，她尽可能的尊重每个人，哪怕是对待玉罗刹，她也没和西门吹雪二人合攻，她知道西门吹雪不喜欢以多欺少，也不喜欢搞背后偷袭，这对他的剑来说是种侮辱，虽然如果对象是玉罗刹，西门吹雪可以适当退一步，他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必要的时候自然有足够的脑子来应对。

        但是惊鸿已经见过一个可以接受暗箭伤人的剑客了，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第二个，所以除非逼不得已，惊鸿还是希望能够自己一个人面对面的制服玉罗刹。

        惊鸿希望西门吹雪能够开心点，有这样一个父亲，每个人都需要开心一点。

        “我写信问询过沙曼和薛冰……我知道是你。”没有一个人直接回答是玉罗刹动的手，但是线索都指向他。

        一个让宫九都会忌惮的人，一个能在薛冰未曾看见就直接动手击晕她的人，一个可以在恰好的时机出现的人，如果这其中真有背叛，惊鸿觉得是玉罗刹背叛了她。

        玉罗刹脸上的冰冷消失了，重新勾起了一张笑脸，他明明已经明了自己的罪行被揭开，可他仍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说：“所以你想要怎么对我呢？杀了我吗？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他的眼神看向西门吹雪在用，无声的态度表明他是为了自己儿子怎么做的，所以这个罪恶也该有他儿子一份。

        西门吹雪皱起眉来。

        “你只是把这一切当成游戏而已。”惊鸿不受这种挑拨离间，真要是一心为了儿子，就根本不会干这种事情。

        玉罗刹想干什么？他就好像是抓到了自己喜欢的娃娃，然后把所有觊觎娃娃的人，所有可能抢走娃娃的人全部折腾一遍，他和娃娃是朋友没错的，但他也说过，越亲近的朋友越可能背叛，越可能伤害彼此，他们也是家人，但家人也会互相伤害。

        他无药可救，扭曲傲慢，残忍冷漠，伪装在一幅美丽又爱笑的皮囊之下。

        但他仍是西门吹雪的父亲。

        他知道西门吹雪或许会杀他，但惊鸿不会让西门吹雪做出弑父这种行为，好人嘛。

        是的，惊鸿不会杀他，她只是将玉罗刹重伤，冷漠的砍下了他一只手。

        “我想要的东西不用你给我自己会去拿，我和你从来不是家人，你是西门吹雪人生中的污点，也变成了我的……”

        几天后，江南的百花楼中，并不知道玉罗刹断了一只手的陆小凤看着手中的喜帖，平生第一次对一场亲事产生了无比纠结的感觉。

        “你要是不想去就推说自己在天涯海角去不了，心月虽然遗憾，但是一定会谅解的，至于西门庄主……他并不在乎有没有宾客来参加。”花满楼悠悠的说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有凹凸痕迹的墨字。

        他总是在等惊鸿的信，惊鸿的信上永远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的信总是写着生活里的一些趣事，一些苦恼，一些疑惑，都是很可爱的故事，大多数时候，她只会把这她觉得会让花满楼高兴的东西和信息送了过来。

        这次也一样，她觉得他会很高兴的，至于会不会真的高兴，只有花满楼本人才清楚了。

        “谁说我不想去了，这可是件喜事。”陆小凤死鸭子嘴硬，明明花满楼看不见，可还要故作爽朗一笑，“要是是因为我和惊鸿之前那档子事倒也不必，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今自然是朋友兄妹之谊。”

        “惊鸿不会介意，西门不会介意，我更不会介意，若真计较起来，反倒是小气了。”

        花满楼抬起头，突然笑了一下，只回了一句话终结了陆小凤的死鸭子嘴硬：“你这强调的像极了做贼心虚。”

        一个人在嘴上说一百遍不在乎，那只能证明他心里很在乎。

        陆小凤仿佛迎面被人泼了盆冷水，整个人一下垂头丧气起来，他并不是一个放不下的人，只是放下惊鸿这样的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过去之前，他仍然不能忘怀，事实上哪个人能够忘怀呢，在你决定放弃自由与她携手一生之时，她向你表白，她确定自己所爱的是另一个人，她不止让你体会到了爱的甜蜜，更是让你体会到了爱情的折磨。

        最要命的是你打从心里明白，如果两人之间谁有错的话，那么他的失误更多，她是个好人不是吗？一个不会辜负任何人的好人。

        “就当我是做贼心虚吧。”陆小凤叹息一声，他已经能够预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强颜欢笑到了万梅山庄西门吹雪，肯定直接下逐客令，叫他不开心就不要来了，惊鸿肯定会将他的悲伤当成自己的悲伤，甚至说加倍。

        那两个都是希望他能开心的人，都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他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只不过失去心中所爱这种事并不是很快就能够平复下来的。

        花满楼听得出陆小凤心里面对自己的不满意，忍不住叹了口气，世上的好人大多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对自己要求过严，尤其是具有牺牲精神的好人，他们巴不得自己是个圣人，可偏偏又因为自己无从下手的原因而过多的苛责自己。

        陆小凤有一点这个毛病，惊鸿就有很多这样的毛病，如果惊鸿和陆小凤在一起的话，起码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陆小凤还能带着惊鸿跑，可西门吹雪从来不会跑。

        两人再说了几句，便踏上了去万梅山庄的路，一路上陆小凤免不了想着见到惊鸿之后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他会不会强做着开心被看出来，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会，因为他是真的很高兴见到惊鸿，哪怕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在世上总有一个人让你不管何时何地，见到她总会很开心。

        可还没有到万梅山庄的山脚下，一则全新的震撼的消息就席卷了整个武林。

        白云城主叶孤城要与于大婚在即的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决战！

        日期定在下月十五，恰逢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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