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世子和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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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下辖十二州,被横亘东西的天川山脉分为南北两部,山北九州,山南三州。
山北九州多数时候是中原王朝版图,是读书人口中引以为傲的神州,山南三州在他们眼里是化外之地,天高皇帝远,无礼粗蛮,称之为天南。
战国乱战八百年,最终风起西北的大秦定鼎天下,南北十二州皆为大秦疆土。
秦亡后,三股势力入主天南,从此对中原王朝奉朔不奉诏,和山北走动不多,几千年一直如此。
大盛立国后,这种情况有所改观。
天南有三大宗门——天门、地府、惊月宫,传承数千年,是堪比一品宗门的庞然大物。
大盛得以立国,天南三宗功不可没,太祖皇帝对三宗各有封赏,天门剑圣陶玉被封为护国剑圣,地府圣女漪光被封为护国圣女,惊月宫宫主秦问天被封为镇南王,三位兄弟皆被封侯。
自此之后,山北和天南的走动多了起来。
五百年里,世袭钦差钦白大人代替皇帝十三次巡视天南,对各宗门多有封赏。
近年来,南北合流的呼声越来越高。
天已黑尽。
天南最南端海岸天涯海角,一处山崖之上,惊月宫宫主、镇南王秦问天迎风而立,目光落在海面起起伏伏的波涛上,满脸愁容。
秦问天五百岁有余,九品巅峰修为,穿着一身华服,看起来像个养尊处优的中年人。
没过多久,同样身穿华服的中年人走上山崖,眉目和秦问天有点相似。
“大哥,二哥正找你呢,怎么又来这边吹风?”
来人是秦问天的四弟,河内侯秦知重。
秦问天依旧看海,不急不慢道:“老二几百岁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能自己决断?还以为是小时候,什么事都要找我拿主意。”
秦知重笑着说道:“谁让你是大哥呢?二哥这是尊重你。”
秦问天微笑道:“那也不能事事都要我给他拿主意,那时候他看中个姑娘,不知道怎么引起人家主意也来问我。”
想起小时候的事,秦问天心情好了不少,满面愁容消失不见。
秦知重说道:“这事我也记得,二哥送给那姑娘的信物还是让我送去的。”
秦问天的脸上又染上愁容,说道:“那姑娘命薄,没能跟着老二享福。”
秦知重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秦问天正色道:“老二何事找我?”
秦知重笑着说道:“子英婚期要到了,山北的人要不要请,请哪些人二哥不好自作主张,请大哥拿个主意。”
秦子英是秦问天的小儿子,最得父亲看重,未及冠便被立为镇南王府世子,和地府这一代圣女漪文有婚约,婚期定在半年后。
秦问天皱眉道:“子英还没回来吗?”
秦知重道:“还在山北游历,回来恐怕就能破境了。”
突然间,二人全都变了脸色,一前一后冲天而起,直奔山北而去。
二人都是圣域,御风便是百里,很快便越过天川,最终落在黄鹤郡的安陆州城外。
城外官道边的树林里躺着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死人,一人年轻,一人年老。
秦问天落在年轻人边上,不顾亲王之尊跪在地上,扶起年轻人上身,伸手抚在年轻人头顶,脸色迅速颓败。
生机已绝,神仙难救。
另一边的秦知重脸色同样难看,右手抚在老者头顶,度入真元后老者艰难的睁开眼睛。
“侯爷,是独……孤……”
老者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脑袋便歪到一边,气绝身亡。
秦问天站了起来,一脸果决道:“四弟,送子英回天南,我去一趟盘水郡。”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话刚说完,秦问天已经御空而去。
盘水郡有位圣域高手,姓独孤,名拜寿。
接天楼三楼,一身儒服的梁王八都站在一副舆图前,怔怔出神。
身后的文臣武将,无一人敢出声,生怕惹恼了王爷思考引来一顿狂骂。
八都的骂人功夫,在场众人都是领教过的,泼妇骂街一般,污言秽语层出不穷,时不时蹦出两个自创的新词,杀伤力巨大。
突然间,八都转头看向窗外,然后越窗而出。
八都御空向东北飞去,没过多久便到了盘水郡边界,然后悬停在空中。
秦问天御空而来,手持长枪,满脸愁容。
八都不认识来人,问道:“阁下是?”
“天南秦问天。”
“原来是秦王爷,失敬。”
秦问天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说道:“独孤拜寿杀我王府世子,本王为他而来,还请梁王不要插手。”
八都说道:“独孤先生是本王的朋友,这事本王要管一管,还请秦王爷给了面子。”
话说得无比客气,在秦问天听来却是欺人太甚。
不与他啰嗦,秦问天直接动手。
八都号称九品战力第一人,却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没过多久,盘水郡三位圣域高手齐至。
四打一,结果可想而知。
剑阁诸人和谢连城赶来,这才救下受伤的秦问天。
等到天南众高手赶到,战局已经结束。
…………
地水是条大河,发源于天川东部一座高峰,流经天南全境,奔流不息直奔南海。
地水源头向南不远,河水两边有两座高峰,是天南三宗之一地府山门所在,半山处有悬桥相连。
夜已深。
西面半山悬桥边一座亭子里,一位年轻女子正在抚琴,琴声悲怆。
女子美艳不可方物,柔柔弱弱惹人怜爱,正是地府这一代圣女漪文。
片刻后,琴弦绷断,琴声戛然而止。
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美妇落在亭子里,满身风尘,伸手轻抚漪文头顶,眼中尽是宠溺。
“文儿,你的心还是静不下来。”
漪文轻声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怪不得我。”
白衣女子名叫漪蔚,是地府府主,漪文的姑姑。
她轻叹一声,然后说道:“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漪文咬了咬嘴唇,脑海中出现那个人的模样,说道:“姑姑放心,嫁到惊月宫文儿会持节守礼,不会堕了咱们地府的脸面。”
女人守礼固然重要,可为什么不能随心呢?
嫁给不爱之人,几百年时光里相敬如宾,心事向谁说?
当初惊月宫过来求亲,漪蔚征求侄女意见,待她答应了才回复秦家。
从丫鬟口中得知侄女心有所属之后,漪蔚派人去山北找寻那人,收到的消息是那人已经死于传说中的破云谷。
自那之后,漪文再没笑过。
两大宗门联姻,并非寻常嫁娶那么简单,从此利益捆绑,荣辱并存。
漪蔚知道,侄女愿意嫁人惊月宫是为宗门考虑。
可她不想看到侄女嫁给不爱之人,一直等她开口,只要她说不愿意,立马退婚,哪怕得罪秦家。
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因为镇南王府世子死了。
漪蔚坐在侄女边上,摸着她的光洁额头,说道:“文儿,你不用嫁去秦家了。”
漪文转头看着姑姑,一脸不解。
漪蔚说道:“秦子英死了。”
漪文一脸震惊看着姑姑,希望她是在开玩笑,可姑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真的,姑姑刚从盘水郡而来,秦子英为独孤拜寿所杀,镇南王去了盘水郡,和梁王八都动了手,盘水郡几位圣域随后赶到,伤了镇南王。”
漪文说道:“秦叔叔九品巅峰修为,还有人伤得了他?”
漪蔚道:“梁王八都号称九品战力第一人,所言非虚,还有其他高手在侧,若非剑阁的高手及时赶到,镇南王有陨落的风险,等咱们赶过去,八都几人已经离去。”
“子英哥哥死了。”漪文低着头小声嘀咕,声音里透着伤感。
虽然他不喜欢秦子英,但自幼便相识,知道他是个好人,待她如兄长一般,不然那时也不会答应那桩婚事。
若是那人不死,她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可那人偏偏死在破云谷。
看到侄女落泪,漪蔚爱怜的把她搂入怀里,轻声道:“文儿,那人没死。”
漪文挣脱姑姑怀抱,瞪大眼睛看着姑姑,问道:“真的?姑姑找到他了?”
林先生没死?
漪蔚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种事姑姑怎么会骗你?姑姑收到消息,那人真实身份是甲阳谢家的公子,现在在剑阁修行。”
漪文抱着姑姑的胳膊,一脸开心道:“姑姑,那人可好了,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还会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
漪蔚笑了笑,说道:“不管好不好,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漪文开心的笑了。
漪蔚轻叹道:“造化弄人,子英年纪轻轻就死了,到时候你去送他一程。”
漪文点了点头,脸上染上伤感神色,说道:“嗯,我会以秦家儿媳妇身份送他。”
漪蔚立马说道:“不可,那样你在世人眼中就成了寡妇。”
“我不在意的。”
“你不怕那人在意?”
漪文坚定说道:“他也不会在意的。”
漪蔚又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说道:“文儿,剑阁十年一度的君山论剑半年后举行,待秦家的事了,你就启程去山北,就当历练了,会有人暗中保护你。”
漪文钻进姑姑的怀里,开心道:“姑姑最好了。”
漪蔚说道:“说不准那人已经娶妻生子,早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是你这个傻丫头一厢情愿想着人家。”
“他敢,打不死他。”
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好。
漪蔚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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