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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云起


云梦往西三百里,与西周相接的、南北延绵和横贯皆百里的地段,如今仍在重烬门的掌握之中。其中几个重要城镇沿沧河而建,是为连通上下的水路要塞,无论是常住人数还是商业繁荣程度,在西、云两州都排得上号。
  经历了重风的势力霸占云州、曹沅叛变又重新回到云州,这些地方的民生却未受太多影响,依旧是上下两州争夺的要塞。居民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被进驻的重烬门势力管辖,往下游不再有商业来往。
  曹沅重振云泽宗以来,借着乾州和幽州的势力已将云州大部分区域收复,这些地方也逐渐恢复了与从前不二的情状。只是这上下、前后绵延百里的要塞,一直由重烬门顶尖修士把持着。
  要想进一步打击重风势力,这些地方必然是要收复的。
  曹沅两日前便携内门精锐抵达了战线附近的城镇驻点,而主力部队早在五日前就已经集结,算上云泽宗本宗的弟子和朗星宗的弟子,总共近二百人,浩浩荡荡一路明目张胆地聚在了此处。
  此时,曹沅正在临时驻点内听底下的弟子汇报这几日巡查的情况,外面的弟子来报,萧柏萧公子已抵达,正在外面等候。他忙放了卷宗,叫人将萧柏请了进来。
  萧柏和禹梧桐并肩步入堂中。一人白底金云纹箭袖常服,腰间一管白玉洞箫了,通身笼着一层淡金的灵气;另一人云峰白直领大襟宽袖,裙摆和袖间的碧青水纹随着走动间当真如水般荡漾。
  在这议事堂关了许久的曹沅看见这两抹颜色,觉得眼睛都清亮不少,迎上去之时自然带上了别样的光彩。
  曹沅领着两人坐下,也不过多寒暄,将方才弟子汇报的事情也赶紧讲了。
  “边境设了强力结界,底下弟子并不识得其力量来源,不过听描述,应当是风羲和关熠共同所设。间隔五十里一处据点,每点约二十人驻守。探灵力波动,主要力量都集中在竹溪。约百人左右,都是高阶修士,底下办事的也至少是中阶。”
  他不太通这些事,所以只能将这些都记住,尽数复述给萧柏。
  萧柏听完点了点头,道:“此次幽州并蓬莱随我而来的弟子约五十人,加上曹宗主和朗宗主的人,虽不都是中高阶修士,但人数占优,应对起来应当也是旗鼓相当。届时,主要力量还是要集中在竹溪。”
  对于这些安排,曹沅自是答应。萧柏一来,他更显轻松,只需按吩咐分派底下的人即可。点过了头,他才道:“这云州境内其他区域收复起来过于轻松,轮到了这几个地方倒显得格外困难了些。真是辛苦二位相助了。这重风一向对商业、钱财之事不放在心上,没曾想如此看重这几处,还让风羲和关熠亲自设了界。”
  “我等猜想,这些应该是风羲的主意。”萧柏看了一眼禹梧桐,才道,“这几处既是沧河水路要塞,又多繁荣,上通雍、晋两州,东压你云州。此地一卡,既可补给西州,又方便观察几州动向、向外扩张。”
  曹沅点了点头:“恩,难怪几年前风羲就几次试探这几处的通商情况,原是那时就做了打算。”
  萧柏和禹梧桐对视一眼,也没再过多说什么。禹梧桐转而问起另一件重要之事:“曹宗主,不知底下弟子是否已尽数服过丹药。”
  曹沅回他:“刘诚公子研制的预防之药,又得了绿央姑娘亲自炼化,曹沅怎敢怠慢,已吩咐此次前来的所有弟子于五日前就服下了。”
  “兹事体大,曹宗主莫怪梧桐啰嗦。”禹梧桐拱手行了一礼,“此药是取重风那红颈槽蛇幼崽毒源研制,有预防重风邪力入侵的功效。还请曹宗主在行事前务必确认每位修士都已服下。”
  “诶,姑娘何谈怪罪,这是曹某的本分。”说着,他又唤了一名信得过的内门弟子进来,即刻就把这件事吩咐了下去。
  等到那弟子领命退了出去,他才又问道:“怎的不见绿央姑娘,我还以为她会随二位一道前来呢。”
  萧柏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一些,浮现出一抹浅笑:“师妹前些日子动用了不少本源之力替刘公子炼化丹药,正在朗星宗歇着呢。明日才来。”
  “如此,真是辛苦姑娘了。”曹沅心中不免担忧绿央的身体状况,便道,“其实这片地界暂时搁着也不会有大碍,等各宗门休养生息差不多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的。姑娘何苦如此这般消耗自己,唉……”
  “曹宗主不必担心,师妹有她的打算。明烛前辈既已点了头,便是认可此时行事对大局亦有所助力。”萧柏看出他内心的担忧,便如此回道。
  禹梧桐也接话:“况且我们俩在这儿,会尽量不让她出手的。曹宗主没瞧出我俩有啥不一样吗。”
  看禹梧桐冲自己眨了眨眼,曹沅这才仔细感应了一遍面前二人的气息。他修为不高,却也能感觉出来两人通身的修为与上次相见时相比,又淳厚了不少。更不提萧柏那身愈发纯净浓郁的灵气,饶是他这般的修为都能窥见不少。

  “哈哈哈,二位果然非是池中之物。”曹沅是真心高兴,“属实是曹某修为不济,担心绿央姑娘……”
  萧柏笑得又多了几分诚意:“曹宗主无需如此,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修为并不能代表什么。你多与师妹多说些木工、园艺,她会更高兴。”
  说完,几人都笑了起来。只因萧柏此话不假,曹沅心中当真把绿央当作了一个话相当投机的忘年交,两人不聊正事,光说些花花草草和木头的活计都能说上一天一夜。
  又说了会子正事,曹沅吩咐了弟子带两人去厢房后,自己不放心,还是亲自去各处确认弟子服药的情况。
  而禹梧桐和萧柏安置好后也没闲着,亲自去了上下查探那结界的情况。
  两人一人向南一人向北,再次聚在约好的地方时,天地也已换上了墨装。
  落在驻点外的河流中央,瞧漫天星辰落入水泽之中,水波荡漾出更为璀璨的光泽。
  禹梧桐踩到萧如松聚起的灵气上,免了自己的灵力消耗,道:“北边的情况同曹宗主说的一样。从竹溪往北,据点力量中间松,两边紧。风羲这是在给她雍州准备补给‘粮仓’呢。”
  萧如松拉起她的手往前带了带,让她站到灵气的中心,站得更稳了些:“嗯,南边一样。届时只消破开南北几处难点即可。竹溪那边,以你我之力问题也不会太大。只是不知道,风羲能不能遂了师妹的愿,亲自来看一看。”
  “她啊,我猜八成会来,哈哈哈哈。”
  正经的氛围随着她这一句话土崩瓦解。萧如松也一脸笑意,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禹梧桐的额头。
  禹梧桐笑得更开心了,心随着笑声放松下来,跟着星辰一起落入河中。她两步踏出,在星河之中转了两圈,冲萧如松道:“先前说要游云泽,还怕赶不上春光。你瞧,现在不是赶上了。”
  那双笑弯了的眸子里同样盛满了细碎的星子,像另一汪湖泊,引得萧如松一跃而下,笑着回应:“恩,是。果真美不胜收。”
  禹梧桐手指一勾,两股融化了星光的清水便绕着萧柏舞动起来,最后汇在两人头顶,在萧如松反应过来之前,独独给他下了一场星光雨。
  萧如松眼中的情已满意,伸手将禹梧桐也拉入这场雨中。
  终是拥良人入怀,不负美景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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