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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储定池和方来谈得很好,回去的路上也是眉开眼笑的,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方才戏台上的小曲儿。

        责初听他哼得走调儿了,忍不住问:“你同那个小神仙瞧着比与平常那些个生意客更为融洽,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储定池难得见她对自己的事好奇,心里迫不及待想说,面上却又要摆摆谱,食指一搭一搭地点着车门扶手,故意弯弯绕绕道:“生意场上八面玲珑些是本事。”

        责初也不恼他这样,反而点头附和说:“我看那方少爷绝对是个聪明人,肯那样出手大方地来巴结你,想必也是笃定能从你这儿讨些别处讨不来的便利,我听那会儿座上几位闲谈,说你也没少送东西给小神仙撑场面,这你来我往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储定池哈哈大笑,刚想开口又听责初自顾苦哈哈地笑起来摇头念道:“是我这个旁人多心,你们呀,都是一个林子里的鸟,谁也不怕谁吃了亏去。”

        “要说他如今生意这么大,旁的便利也未必看得上眼,只是两年前我帮他搭救过一个人,算是你说的,特别的交情。”储定池心平气和地听着她讥讽,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不成文的规矩罢了,钱财用得光,交情用不光。”。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责初早早备好了新年礼,带着储定池回了趟齐府。

        齐家老宅已是一派喜气洋洋,齐老爷见着二人一同登门很是高兴,往前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拿出好酒好茶好笑容招待。

        储定池也一切周到,与老丈人谈笑风生,一点马脚不露,俨然一个十全好丈夫形象。倒是责初不自在些,被问到回苏地过年的事儿还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扯谎说:“明日出发,一家人都在苏地过年。”

        齐夫人听了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说:“也好也好,皎儿是北方孩子,去苏地瞧一瞧也好,听说老夫人家乡风景好。”

        责初怕二人再盘问,又没在厅中见着弟弟,就问:“在严人呢?”

        “在屋里用功呢。”齐夫人提到他笑逐颜开,仿佛这个儿子一向就是乖顺不劳人心,“这些日子格外用功,想是岁除懂事了。”

        齐老爷却在一边端着茶盅哼声说:“哼,我看是假积极,这么大人了,也不晓得来给他额韵额驸请个安,一点规矩都没有。”

        齐夫人听了忙使眼色,叫他当着一屋子人面前给自家儿子留些面子。

        储定池不作声,也端起茶杯低笑着抿了口茶,再抬眼又顺着方才老丈人的话继续闲谈起来。

        责初四下扫了眼,趁他们饮茶的功夫站起来欠身微笑说:“阿玛同令郯好生聊着,我去屋里看看在严。”

        “你们谈你们的,难得见上一面,我去同女儿讲些体己话。”齐夫人后脚也匆忙站起来,在丫头的搀扶下跟上去说,“皎儿,等等额敏。”

        待走到北阁楼的月亮门前,齐夫人一抬手遣跟着的丫头下去,刚开口时还犹犹豫豫,见责初一脸淡然就问题接二连三地抛出来:“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呢?那储家老太太气消了没有?没有再刻薄你吧?令郯他怎么说?到底是你们夫妻不和睦还是那二房作怪呢?”

        责初眼见那丫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叹了口气,草草敷衍道:“都是过去了的事儿了。”

        齐夫人见她缄口不言,也晓得她的脾气,总归这会儿储定池坐在厅中同他们都还是客客气气的,也就不再追究,圆场道:“罢了,这年尾也不好讲不吉利的话,额敏知道你是个不爱诉苦的孩子,便过了除夕另换新岁。”

        责初和齐夫人一同走到在严屋里,却不见他,齐夫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身就要出去喊人,被责初拦道:“别惊动阿玛,许是上哪处猫着了,我先去找。”

        齐在严果真没敢乱跑,一个人坐在南边的延楼上吹风。

        责初松了口气,故意吓唬他说:“一家子着急上火找了你半天,感情你在这儿猫着呢。”

        在严闻声抬头,又侧身往远处风平浪静的庭院眺了眺说:“一家子着急上火巴结着我那位好额驸呢,怎么会有空来管我。”

        责初走过去,瞟了眼那已经被他们姐弟三人坐得蹭掉漆的红栏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上去,转头问:“你这话里有话的,又搓什么火呢?”

        “我搓什么火?”齐在严哼哼一声,微微侧过身赌气似的来了句:“田妈回来和额敏说话,屋外我可都听见了,人前是阿玛嘴上的好额驸,实际叫额韵在那边受尽委屈。”

        责初听了又是欣慰又是担忧,轻拍他的肩膀哄着:“田妈那张嘴你还不知道么,说话都是尺水丈波,也就额敏听得进去,怎么跟你连你也信了呢。”

        齐在严还是一脸不高兴道:“额韵该不是来逮我过去请安的吧。”

        “请安?”责初瞅着他这张苦脸笑话他说,“你这会儿怕不是要过去砸场子的。”

        “额韵还笑得出来?”

        责初侧身帮他理了理衣领,说:“新年不要愁眉苦脸的。”

        齐在严搓了搓手,又回头望了眼中堂的方向,说:“今天那罐子招待额驸的凤凰水仙是阿玛费了好些力气才买来的,就专门来充排场。”

        责初笑道:“那对阿玛来说不是排场,是规矩。”

        齐在严不以为然,鄙夷道:“没钱还讲什么规矩。”

        “这话是什么意思?”责初被风吹得有些发冷,起身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大衣,紧张道,“家里这会儿紧着钱用吗?”

        “那倒不是。”齐在严说,“阿玛那边的生意也有些来钱,只是不比前些时候光景好了。”

        “阿玛额敏抹不开面儿,如果家里用钱吃紧你就告诉我。”责初自顾思忖了一下又说,“带阿玛做生意的那个诵观阿古,你见过没有?”

        “见过啊,上次阿玛还带着我们去他德璀琳街的房子里吃晚餐,一看就是一单生意趁不少银子,房子气派的很。”齐在严说着说着摸了摸下巴笑起来,“阿玛酸溜溜的,出来还笑话说,树小墙新画不古,一看便知内务府。”

        “德璀琳街?”责初问,“德璀琳街几号还记得吗?”

        齐在严点点头,刚想开口答,就听责初说:“你随我下去吧,这儿风口遭不住了。”

        自那次小产之后她就越来越着不了风,进了暖阁好一会儿才热乎了身子,齐在严在边上看着她不忘答道:“记不清楚几号了,但边上就是巴士林饭店,好认的很。”

        责初点点头,端起茶杯自然而然地问:“同盛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齐在严知道她迟早要来关心,早就打好了腹稿,张口就来:“偶尔见面,我功课紧,她工作也忙,前两天还回了趟苏地。”

        “苏地?”责初这会儿对这个地名敏感得很,回忆了一会儿才接着问,“盛小姐之前不是说同苏地老家那边都不联系了吗?”

        “我没细问。”齐在严捧着铜手炉,悄悄瞄了她一眼,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不都有额驸帮忙把关么。”

        责初盯着他细细打量,好一会儿才一副了然的样子说:“你今天看着确实十分想去砸你这个额驸场子。”

        齐在严抬了抬眉,一脸无辜却又故意刻薄地说:“我哪敢,明明额敏着急护短。”

        还没聊两句,中堂间那边的小丫头就过来说督军府来叫人了。

        齐老爷和齐夫人送到大门口还恋恋不舍,责初好说歹说才给两位老人家送进屋里去,刚踱回来准备和储定池一起上车,就看他独自插着兜往路边走去。

        “做什么去呢?”

        储定池一摸大衣口袋,掏出来一包三炮台,指尖捏着抽出来一根同责初示了示说:“抽根烟,解解乏。”

        高鞍立刻伶俐地跑上来,挡着风递了个火。

        责初站得远远的,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转身独自先上了车。

        储定池过了好一会儿才上车,身上已经没有了烟味儿,还是那股这阵子熟悉的雀头香。

        责初面无表情地调侃他说:“才同我阿玛额敏聊了将将一个时辰,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储定池揉了揉眉弓笑起来说:“你当是什么小事儿?这可比打仗要上心。”

        “他们同你说什么了?”

        储定池看她好奇还硬要端着架子,就存心想吊她胃口,故弄玄虚道:“说的可都是要紧事儿。”

        责初半信半疑道:“大过年的有什么要紧事谈的?”

        储定池覆手端坐,满脸笑意地往后一靠,一句话不搭了。

        “说话呀。”责初伸手搡了搡他的肩,恼道,“几句话叫你狐狸尾巴竖得比天还高了。”

        储定池没正经道:“老丈人说了,说旁人见他就夸我们模样登样。”

        责初瞪了他一眼,不再追究这些个没边儿的小事儿,转而问:“盛蕙子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储定池跟着嘟囔了一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想了半天,知道,至于具体知道的多少可能同你差不多。”

        “同我差不多?”责初紧盯着他的眼睛问,“真的同我差不多,还是要再知底那么多一点?”

        储定池没敢回敬她的目光,却也不慌乱,一脸从容地看着前方的后视镜说:“你怀疑我?”

        责初反将他一军,问:“我怀疑你什么?”

        储定池一时哑然,思索间听责初已经自己接上开了口,语气轻松了许多,仿佛换了个人:“我还真不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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