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除奸佞

樊渊连连叹气，似不忍心继续细表。

        莫致之声色不动，淡言道：“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樊渊面上不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四公子伤重，鄙人本不该与四公子多言，只是实在不忍见将士们伤痛苦挨，又闻得治愈四公子的药材缺少，不知能否坚持到冰雪消融。”

        莫致之面容平静，“属下自来边塞之时，便早已将身家性命看淡，一副身躯，挺到哪日算哪日。将军且将节省下来的药材留给其他将士，不必为我费心多忧。”

        “四公子心坚且善，怪道被众人交口称赞。”樊渊抚掌赞叹，语重心长道：“只是鄙人以为蛮狄未除终是祸患，四公子当以大局为重，养好身体以备日后。”

        莫致之微一蹙眉，直言道：“将军的意思是？”

        樊渊谦虚的笑了笑，“鄙人已经详细问过大夫了，四公子的身体最好回江州修养，那里药材齐备，又有太医可为公子问诊调养，四公子可以好的更快些。”

        莫四公子在边塞的声势太高了，若是他一直留在这里，自己这个大将军该如何自处。

        莫致之垂眸，“这法子自然不错，只是一来一回白白耽误很多时日。”

        樊渊心下不满，脸上的笑却像开了花似的，“四公子大可宽心，且不说我们打退了夜袭的邱林王，震慑了漠北诸位部。只说此次鄙人领来精兵镇守边塞，那些蛮狄知道后，定然也会望而却步。”

        领来精兵不假，但他们最大的作用是保护他这个大将军。不然为何在邱林王夜袭当晚，他执意命精兵和此地防守的兵士互换。精兵宝贵，不可损伤，他的安危可全系于此。

        虽说当时他并未最先到达，但他可是发现了自营地中逃出的刘参军，正因为收复了此人，才计划了当晚的援兵，救了莫四公子。

        樊渊见莫致之静默不语，担心对方又起继续驻留的念头，忙说道：“鄙人敬重信远侯府，又适逢才到边塞便遇四公子受伤，若是四公子不安被府上知晓，岂非鄙人之过。”

        莫致之微一叹，点头答应，闭上了双眼。此次受伤比他能感受到的更为严重，也不知何时才能好。

        樊渊惊喜万分，又安慰了莫致之几句细心养伤的话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日光晴暖，鸟语阵阵。

        修养多日的莫致之终于可以披衣下榻，只是行动缓慢，尚不算完全恢复。

        顾黔自营帐外走入，见好友正在查看舆图，走了过去，“喝药吧，只当歇一会。”

        对于好友争分夺秒的举动，顾黔已经劝说过很多次了，只是对方永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因此他也就不再劝说，任由好友了。

        莫致之接过药碗，将苦涩发色的汤汁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继续看起舆图。

        “奸细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莫致之提起笔，勾画了几处重点标明的地方。

        顾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一拍桌子道：“说起这件事我便气愤，若非不是有奸人陷害，我们就不会种邱林灼延的奸计，你也不至于中毒。”

        “所以呐，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意欲何为？”莫致之丢掉手中的毛笔，随便觑了一眼顾黔。

        顾黔撇撇嘴，意识到自己离题太远，忙打着哈哈，，将眼前乱糟糟地头发拢了拢。

        “你还记得邱林卓越夜袭当晚握射杀到那个兵卒吗？”

        莫致之略一思索，随后点了点头，虽说当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如何对付邱林灼延身上，但是当那箭羽飞速袭击自己的时候，还是略微看到了那兵卒一眼，只是当时他所在位置不甚分明，并未十分看清对方样貌。

        “只是个最平常不过到兵卒，并没有什么令人难忘的特征。”莫致之回忆过一番后，说的恨平静。

        顾黔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的说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那兵卒太过普通，普通到淹没人海绝对找他不到，因此才被选择为暗放冷箭的人。”

        “此话怎讲？”莫致之出口询问道。

        一个寻常不过的兵卒，并不能知道营中的重大决定，更不会参与日常商讨的事宜，邱林灼延不会傻到浪费时间买通一个几乎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兵卒也是被人收买的，而收买他对人菜蔬真正的奸细。

        莫致之将当晚的情况细细回忆了一遍，“营地中现在的参军知事们可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吗？”

        顾黔愣了愣，这是自然，莫致之的问题实在莫名其妙。

        “是他们啊，除了邱林卓言夜袭当晚不巧伤重的两人，其他人都好端端的，有什么问题吗？”

        莫致之眸光冷淡，好端端的这些人中恐怕就藏着奸细，平日里他们都参与大事讨论，知道一些营地种部署到事情实在正常，但若是执意葱这些人中调查，很可能打草惊蛇。

        “你好好想想，这些日子有谁出过营地，都去了哪里？”莫致之一把抓住顾黔，问的十分郑重。

        顾黔苦思冥想的半天，将这些日子巡查时见到的事和人都好好回忆了一番，好半天后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刘参军。

        “此人多半便是奸细，你想想他日常的做派，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实则都是为他自己谋私利，盛阳秋大将军在的时候他总是拉拢讨好盛阳秋大将军，现在又对樊将军如此。”

        莫致之冷笑，果然不错，刘参军看似忠心，实则最为奸诈  前番与邱林部会面正是此人前去，恐怕那时便被邱林灼延收买，这才有了邱林灼延轻易能通过小路攻入营地，轻而易举的得知他们的布防情况。

        负责小路防守的不正是刘参军嘛，h只是他为了躲避嫌疑，早早的换做他人。

        “竟是此人，我们定然不能放过他。”顾黔气的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一把桌面，似乎那桌子就是刘参军本人一样。

        莫致之摆了摆手，示意顾黔千万不可打草惊蛇，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第二卷  落花时节又逢君

        ###第七十四卷  故人归

        层云舒卷，山路迢迢，暮春的风温柔缱绻，伴着一声声幽谷而来的山歌，马蹄声渐近。

        莫致之端坐马上，漫看曾经走过的路，只觉岁月不居，恍若隔世。

        莫名解下腰间竹筒晃了晃，眼中神色复杂，“四公子，前方有岔路口，咱们走小路去打点水吧。”

        莫致之神情依旧，略略点头。

        山林葱郁，曲径通幽，远远可闻泉水叮咚。

        莫名率先下马，随意扫视着四周。树林静谧，甚至连风声都止住一般。

        莫致之眼无波澜，侧耳细听林中响动，见那竹筒中的水徐徐流出，搭在佩剑上的手轻松的敲了敲。

        “哗啦——”藏匿在梢头的群鸟骤然飞向天际，同一时刻，一道利箭破空而来。

        莫致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纵身躲过，长剑顺势出鞘，一阵铮铮响过，再次袭向他的箭羽纷纷落地。

        “四公子小心！”莫名大喊着跑来相助，竹筒掉落溪流，飞溅起大片水花。

        “出来吧。”莫致之不耐烦地说道。他只是才到城外的北山，消息灵通者便按耐不住了。

        高大的榉榆茂密蓊郁，树丛下的南天竹忽然逆风而动，莫名手中匕首飞过，一声人影惨叫着倒了下来。

        杀手头领见已被发现，一挥手，与众杀手一同现身，“多年不见，四公子别来无恙。”

        莫致之扬眉，“多年不见，还是曾经的手段  不觉得蠢吗？”

        领头杀手顿生愤恨，握紧佩刀的手青筋暴露现。自己的亲兄弟，多年前死于莫四公子公子之手，他等报仇已经等了许多年了，今日便趁着莫四公子负伤之际，将他结果于此。

        “四公子休说大话，纵你能耐大过天，也别想活着离开。”领头杀手恨意满满的看着莫致之，大手一挥，身后的杀手如蜂群般急涌而来。

        “四公子，卑职在此抵挡，您速速离开。”莫名急急的说道。

        莫致之神情平淡，展剑挑开最新冲向自己的一名杀手，“这么多的人，你确定我可以离开？”

        莫名语塞，尴尬地张了张嘴，越来越近的杀手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踟躇。

        不远处寺庙内的钟声响起，一声声惨叫过后，清澈的溪流染得嫣红。

        莫致之挥剑挡掉围攻而至的杀手，渐觉体力不支，他能感觉到，身体上的几处伤口已经崩裂。

        “啊——”莫名一声大叫，手臂被一名杀手砍重，长剑脱落地面。

        领头杀手哈哈大笑，指着莫名大喝一声，“区区随从，竟敢伤我手下，真是不知好歹。”

        “你回去找人。”莫致之匆匆一语，没有功夫去看莫名。

        莫名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面露惭愧，狠了狠心后转身离开。

        众杀手见莫致之形单影只，越发气焰嚣张，在领头杀手的带领下，冲向莫致之。

        莫致之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神情一丝不紊，几番进攻的杀手们全部倒地后。

        “果然是四公子，名不虚传。”领头杀手钦佩的说了一句，眼见莫致之被三名杀手围攻，目光骤然暗，侧身一转，意欲从背后出手。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响起，领头杀手紧紧盯住脸上从天而降的蝎子，想要用手拿掉，麻痛感随着蝎子蛰过的伤口迅速传遍全身，立时便动弹不得。

        其余杀手顿时慌作一团，莫致之趁机将周围的杀手斩退。

        “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人，太可恶了。”怀袖拍拍手上的泥土，从溪流边的碎石旁跳过来，义愤填膺地看着一众杀手。

        今日来双亲墓前祭奠，心情沉郁，便想去寺庙中上香，不曾想竟听到这里有喊杀声。思忖一二后，怀袖还是决定冒险来看看。

        那被众杀手围攻的年轻男子显然力竭，既然有缘遇见，她自然是要出手相帮。

        领头杀手没料到缜密的计划竟然毁于一个单弱的女孩子手中，想要指挥众杀手报复，却已经被蝎子毒液麻痹到无法言语，为顾及性命，只得命剩余杀手带着自己离开。

        莫致之以剑抵地，看到杀手们走远了，方才安心。

        “你还好吗？”怀袖快步走到莫致之身边，扶住面色惨白的莫致之。

        四目相对的瞬间，心仿佛停止了跳动。清幽的兰香萦绕鼻端，莫致之目光灼灼定看着女孩，任由她扶着自己前行。

        “前面有寺庙，那里的住职懂得一些岐黄之术，我带你过去。”怀袖低下头，心跳快了几分。若非见对方有伤在身，她是不会这么近的接触一个陌生人的。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女孩的气息那么熟悉，莫致之稍怔，淡然开口，“你如何知晓我有伤在身？”

        怀袖仰起头，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看莫致之，然后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云山蓝的衣袍上多处渗出血迹，心口一处尤其瞩目，衣襟已经染成了暗紫一片。

        “呵，”莫致之自嘲的笑笑，方才全力拼杀，不得空查看旧伤，竟大多崩裂开来，“姑娘不知我来历便敢出手相助，不怕我是坏人吗？”

        虽然刚刚经历过生死厮杀，身体也疼痛不抑，心情却出奇的好。好到，竟然愿意和一个初次相识的女孩子说话。

        怀袖笑靥如花，她也是有身手的，即便不算太好，但总是可以对付一个受伤之人的，“我既然能救你，自然能收拾你，与其担心我怕你是坏人，你不如担心我是坏人才对。”

        女孩声音清脆，一番话说的像绕口令，却是十成十的有把握，莫致之被逗笑了。

        一个敢抓毒蝎的女孩子已属罕见，将毒蝎准确甩在杀手脸上的女孩子就更令人好奇，并且她还生的格外惊艳。

        “不管怎么说，姑娘都救了在下，可请教姑娘芳名，好日后感谢。”莫致之看着女孩的发顶，默默记住了簪花的样式。

        怀袖微微摇头，“不必感谢。”

        救人只是出于本心，她不在意谢不谢的。

        莫致之语塞一霎，连忙再语，“对姑娘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在下便是大恩。若不感谢，岂不是忘恩负义，姑娘莫让在下做不记恩义之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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