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杀猪啦

莫致之不顾莫敞之痛苦的低嚎，在屋中信步。摸摸这个，摆弄摆弄那个，时不时回头看看气到双眼通红的莫敞之，今日的所有不满顿觉烟消云散。

        “都说千里送鹅毛，这荨麻叶是我特意捎给二哥的，可以算得上应和这句俗语了。”莫致之愉快地坐定，欣赏着眼前莫敞之艰难挣扎的模样。

        “莫致之……你……”莫敞之努力伸直双手，奈何根本无法控制。他想要骂人，出口却成了“嗷……嗷……”的怪叫。

        “我知道二哥最重体面，所以一定寻了此物带来。”莫致之启唇展笑，似顽童一般。

        相较莫敞之林林总总的恶行，莫致之自觉所做不过万分之一。且不说自少年起要不断应对莫敞之各式各样的明枪暗箭，就是在孩提时，莫敞之也从未放过他一次。

        条几上釉青水纹盏光洁温润，看得出保管的十分精细。

        莫致之踱步近前，拿起水纹盏晃了晃后，在掌心中上下颠了起来。视线移向莫敞之，眼见着对方面上的恼恨逐渐放大，莫致之大声笑了。

        “莫致之！”莫敞之发狠地咬着牙，双手的奇痒令他几欲蜷缩起身体，但凡想要有所动作，奇痒便抓肝挠心似的席卷全身。

        水纹盏被莫致之被抛越高，每次去接都显得漫不经心，“我知道二哥想说什么，可是我不在乎。”

        “啪——”水纹盏应声落地，摔成了碎片，在莫致之的愉快笑声中，莫敞之双目几乎喷火。

        这青柚水纹盏是陛下赐给父亲的，父亲将此物予他保存便是寄予厚望之意，而此刻……此刻竟然被莫致之故意摔成了碎片。

        “二哥也太不小心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怎好日日把玩在手，该找个神龛供奉才对。”莫致之负手调侃。

        莫敞之忍无可忍，正打算拼着一口气冲向莫致之时，院中忽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莫敬之从仆役处得知两个弟弟又闹了起来，心急如焚之下又顾虑要不要告诉父亲。好一番思量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先行来看看。

        还未进屋，地上釉青水纹盏竟碎片便是异常醒目，莫敬之心大骇，险些绊倒在门槛上。

        “这……”莫敬之无措地看着地上狼藉，一边是幸灾乐祸的幼弟，一边是鬼哭狼嚎的二弟，他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大哥……大哥……”莫敞之顾不上水纹盏，使劲挥动起一双肿似熊掌的手。

        莫敬之惊骇异常，忙命仆役去请府医，仆役正要转身，莫敬之一把拽过他，“去请太医，太医。”

        “什么医都不需要，”莫致之闲闲地摆弄着博山炉上的仙鹤，轻松的笑道：“疼一天一夜自然就好了。”

        “莫致之，你还是不是人……”莫敞之怒声大吼，奇痒令他几欲崩溃。

        “四弟，快将药拿出来，不要再捉弄二弟了。”莫敬之一面吩咐仆役赶紧去请大夫，一面急切地劝说幼弟。

        “有药岂不无趣。”莫致之狡黠一笑，眸光在莫敬之着急无措的面上稍停刹那，昂首出了屋门。

        耳后是莫敞之的愤怒叫声，莫致之只觉身轻体健，心感二哥叫的简直比杀猪还难听，真是难堪。

        “嗷——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吸引了街上众人的目光。

        怀袖闻声看去，见是一户店铺正忙着杀猪，大家觉得有趣都拥挤过去看。

        旁边放着三两个装满菜蔬的箩筐，鲜嫩欲滴的青菜和惹人喜爱的绛色鲜果高高地堆成小山，还未细看究竟都在卖些什么，一阵香甜的气息顺风飘来，原来是前面转角处的烧饼店新烤制的芝麻饼出了锅。

        怀袖想起那句人间烟火，不禁莞尔一笑，但对于说此话的人，却是一点也不想记起了。

        “真是辛苦你了。”寒烟见怀袖进了门，忙笑着走了过去。

        早上要忙于教导琴技，实在脱不开身，幸而有皎皎帮忙。

        “不妨事，只是在附近。”怀袖将一串细心修补好的轸穗递给寒烟。

        寒烟细细看了看手心中的轸穗，目光变得温柔遥远，这是楚浔还在世时，她亲手做给他的，如今便只余下睹物思人了。

        “我这些日子总烦你做些事情，今日亲自下厨，只当是犒劳吧。”将思念埋于心底，寒烟重绽笑容，岁月留给她的除了回忆，更多的是坚强。

        “那要吃姑姑最拿手的竹笋焖腊肉。”怀袖似小孩一般牵起寒烟的手，与她朝屋中走去。

        寒烟亲昵的拍了拍怀袖手背道了声好，笑容欣慰。

        初来时总会独自坐在廊下怔看花木的女孩，终于可以慢慢放下过去。于人于己，都是一件好事。

        “夫人，门外有位公子要见大小姐。”小丫鬟进屋一礼。

        寒烟疑惑地看向怀袖，见对方摇头，更是茫然，“什么公子，可问清楚是哪一家的？”

        “说是姓莫，来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小丫鬟将来人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你只说找错地方了，或者说我已经不在这里住了……”怀袖忙出言，不断思索着用什么理由回绝最佳。

        女孩紧张的神情一览无余，寒烟掩口而笑，“请这位姓莫的公子进来。”

        “哎……”怀袖想要阻止，奈何小丫鬟动作太快，根本不待她继续说下去。怀袖无奈极了，嘟起嘴，“姑姑！”

        “来者是客，没有不见的道理，况且这救命之恩非同一般，不好不让人家进来的。”寒烟好言相劝。

        她虽不知这救命之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也是过来人，女孩子的心思自然十分清楚。分分明明写在脸上，赖不掉的。若真是一桩姻缘，她也可以对怀袖放心了。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莫致之步入屋内，先时看了看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怀袖，才向寒烟施礼。

        “听闻姑姑是青鸾阁数一数二的琴师，又做的一手好菜。”

        楚今安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娘亲，莫致之心中感慨，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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