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违章】

“你发梢怎么还是湿的？”陆曜扭过身系好安全带，离近了才看到陈清和发梢没完全干透，“外面下雨了吗？”

        “没下……吹头发很麻烦，懒得吹干。”陈清和等她坐直，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陆曜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吧，别感冒了。”

        等着他擦头发，陆曜扭开电台，电台里放着热热闹闹的《恭喜你发财》。

        “我们去哪里？”她侧过头问。

        “大概半个小时路程吧，一个老商场，人比较少。”陈清和放下纸巾，启动车子开出地下车库。

        陆曜把窗子打开一点，让冷风吹进来刮过脸颊，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出门真好。”

        “今天温度有点低，零下了吧又，晚上说不定又要下雪。”

        “不好说。”

        陆曜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把窗户关起来，“你和叔叔阿姨过年就在北京吗？”

        陈清和摇摇头，“我爸要去美国看望生病的老师，我妈妈陪他一起，明晚的飞机，我一个人在北京过。”

        “你一个人？”

        “还有小白，我年后不久要开新的连载，过年期间要把分镜草稿画一下，工作量有点大，没空出去。”

        车子开上了高架桥，竟然没什么车，一路顺畅。

        “那你明天要跑两趟机场，早上送我，晚上送叔叔阿姨？”陆曜看着窗外倒带的高楼大厦，竟然有点不舍。

        陈清和点点头：“是，要把你们都送走。”

        电台里放到了《常回家看看》，陆曜支支吾吾道：“我过完年初五回来。”

        “初五，需要去接你吗？”

        “不用了，到时候我经纪人也回来了，我脚踝回复得没问题的话，年后就要开工。”

        陈清和沉默了一下，陆曜以为他要继续沉默下去，他看了一眼右边的后视镜，开口说：“你回家后抽空再去一趟医院吧，看看脚踝恢复得怎么样。”

        “好，我会去的。”

        陆曜一时找不到其他话题，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电台继续放着春节金曲。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一辆紧闭着车窗的黑色奥迪停在角落，车里有人在小声说话，也不知道是怕谁听见。

        陆曜先喝了一口可乐，挑了挑眉：“把窗户打开一点吧，等下车里一股味道。”

        陈清和打开后座的车窗和天窗，把一个鸡肉卷递给她；“先吃这个，最后再吃冰淇淋。”

        “我要先吃冰淇淋，等一下化了。”陆曜摇头没接，舀起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她好久没有吃过冰淇淋了，感受着奶香味一点点在口中划开，眯了眯眼睛。

        “这是什么口味，为什么上面还有珍珠，现在冰淇淋都这么多花样，冰淇淋也卷起来了吗？”

        她舀起一勺珍珠酱放进嘴里，“好吃！”

        陈清和掏出手机看一眼订单，把商品名念出来：“黑糖珍珠酱口味的原味圣代。”

        “有一次意外吃到，觉得很好吃，就一直买这个口味。”

        “你不是每个星期四都来吃肯德基吧？”陆曜吃着冰淇淋眼睛都笑弯了。

        陈清和咽下口里的汉堡：“也不是，只是想起来了就会来，出来走走感受下人气。”

        “我就说真实世界很好吧，虚拟世界里可没有这么好吃的冰淇淋。”

        陆曜连着吃了几勺冰淇淋，放在一旁，拿起鸡肉卷，把包装纸往下拉了拉，“车里有纸巾吗？我包里的用完了。”

        陈清和弯下身，手探过去拉开陆曜前面的储物箱，拿出抽纸递给她：“这里。”

        陆曜伸手去拿，膝盖擦过他的手，抽出一张包住鸡肉卷，又抽出几张递给他，“小心掉渣在车里，打扫起来特别麻烦。”

        陈清和收回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没事，我今晚开去洗一下。”另一只手接着拿起汉堡放进嘴里。

        “你为什么喜欢吃汉堡，我好讨厌里面那个酱的味道。”陆曜咽下一口鸡肉卷，鄙视着陈清和的口味。

        他俩怎么吃快餐口味都合不到一起。

        “很好吃啊。”陈清和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个汉堡，团一团包装纸放进带来的垃圾袋里。

        陆曜又递给他一张纸，笑他：“擦擦嘴吧，你怎么像个小孩吃得酱满嘴都是。”

        “谢谢。”

        陈清和擦完嘴，把番茄酱挤出来，跟陆曜一起分吃一盒薯条。

        “我都不记得我上次吃炸薯条是什么时候。”

        陆曜一根薯条嚼了五口才往下咽，端起可乐喝一口，“可乐也是，下次再喝可能得明年了。”

        “一直需要控制体重到这个地步吗？”陈清和上下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你已经很瘦了。”

        “没办法，就靠这个吃饭。”

        “吃的时候珍惜每一口就好了。”

        陆曜没多抱怨，吃完了鸡肉卷接着吃剩下的冰淇淋。

        最后，陈清和收拾了一遍车里，找出湿纸巾给陆曜擦手，陆曜看着湿纸巾上的狗狗图案问：“不会是小白的吧。”

        “先将就一下，回去再洗。”

        陆曜抢了过来，“我又没说不用。”

        陈清和丢完垃圾，关上车窗问陆曜：“直接回去吗？”

        她重新系上安全带，“走吧，你下午不有事吗，我这脚踝也去不了哪里。”

        “回去换一条路走吧，换个风景看看。”陆曜拿过陈清和放在支架上的手机，点出导航换了一条路线。

        来的时候走的是高架，回去的时候导航走了一条全是红绿灯的路线，陆曜数着，已经第十个红灯了，“这么多红灯？”

        陈清和按照导航拐进一条小路，也疑惑了，“这条路走得通吗？”

        陆曜伸手来拍他手臂，“慢点慢点！前面有卖糖葫芦的。”

        前面人行道上一个老大爷推着一张小推车，推车上放着一个玻璃柜子，身后的喇叭喊道：“冰糖葫芦嘞！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嘞！”

        陈清和慢慢踩下刹车，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停车位，但陆曜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他，他一犹豫，停下车，嘱咐陆曜：“这里不能停车，我马上回来。”

        说完打开车门就跑了下去，他身高腿长，几步路就冲到大爷身边，摸了摸口袋，又冲了回来，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

        “有纸币吗？大爷只收现金，还有葡萄和草莓，要什么？”

        陆曜怕耽误到后面的来车，更怕因为违停被罚款，急匆匆掏出钱包递给他，“草莓！”，说完伸手拉上车门。

        陈清和一边大步急行一边打开钱包，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大爷：“一串糖葫芦一串草莓！”

        大爷慢悠悠找完钱递给他，陈清和急得不断回过头看，大爷拉开玻璃柜用袋子装好，他一把抢过来就往回冲，“谢谢大爷！”

        赶在后面的来车按喇叭前，他把糖葫芦和钱包一把塞给陆曜，一手拉过安全带系好，踩下油门就走。

        陆曜看他差点急出一头汗，低声笑道：“不好意思啊。”

        陈清和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后车，“没事，但愿没有耽误到后面的车。”加速驶离了这条小路。

        陆曜把钱包放好，“你吃糖葫芦我吃草莓？”

        “不用，你吃不完的回去放冰箱，晚上慢慢吃。”

        按照导航，他们终于回到了大路上，这次还算顺利，没遇到几个红灯，眼见马上拐过弯就到了，陆曜电话响了。

        “喂，你好？”

        “……他跟你这么说的？”陆曜深吸了一口气，“行，我把地址发你，你放物业就行。”

        “没事，嗯，好，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曜伸手狠狠暗灭手机，低声骂一句：“有病！”

        陈清和看一眼后视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用了点力，“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让人无语的人干了一件发神经的事。”陆曜摇摇头，继续低下头吃她的冰糖草莓，“等下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去物业拿点东西。”

        陈清和又看了一眼右后视镜，“没事。”

        陆曜拄着拐跟在拿东西的陈清和身后回了家，进门的时候等陈清和推来轮椅坐下，让他先推她去洗手，“刚才有糖黏到手上了，还有一串没有吃完，你帮我放冰箱吧。”

        “好。”陈清和推着陆曜来到洗手间，顾不上热情围着他俩转圈的小白，“小白，等一下。”

        陆曜擦干手才去抱小白，“好啦好啦，来，小白。”

        陈清和把剩下的一串糖葫芦放到冰箱，转过头洗了手出来，“你下午还看漫画吗？”

        陆曜叹气：“我好像没别的事情可以干。”

        “要不要涂色？我给你描一个小白出来，你可以填自己喜欢的颜色。”陈清和把陆曜脱下来的外套挂好，跟着脱下外套整理一下。

        “彩色铅笔吗？可以啊，给我找点事做就可以。”陆曜摸着小白，“不过会不会很麻烦你？”

        “没事，很快就好了。”

        陆曜发现今天陈清和总是在说“没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绝对想不到，这个人原来这么好说话。

        陆曜抱着小白坐到飘窗，小白已经习惯和她分享这个位置，等她一坐好就依偎到她腿边。

        陈清和很熟练地几笔描出一个小狗的形状，又顺带画了几朵花在旁边，翻出一盒彩色铅笔递给陆曜，“涂吧，就当浪费时间了。”

        陆曜笑嘻嘻地接过来，“谢谢你。”

        他伸手轻轻抓了一把头发，“没什么。”

        陆曜心想，没什么和没事应该是一个意思，反正陈清和的人情债一下是还不清了，天平已经失衡，只有等她脚踝恢复，到时候带他出去玩。

        她一边比较着彩色铅笔的颜色，一边把自己可以带陈清和玩的项目想了一遍，好像，她也只有带他去剧组会比较新鲜。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低头专心画画的陈清和，他会对剧组感兴趣吗？

        手机来了短信，是“无语3号”姜无双的助理发来的。

        【朝朝姐，东西我放物业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陆曜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心为难一个无辜的工作人员，回过去【没事，新年快乐。】

        “陈清和，你能帮我去趟物业吗？”

        “行，那你跟小白待着，我下去一趟。”陈清和站起来整理一下书桌，“我马上就回来了。”

        十分钟后，陈清和从物业手里接过一盒车厘子，上面还用袋子装了一张贺卡，他忍下了好奇心没打开看。

        都要出物业大门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又冲出来，“陈先生，不好意思啊，正好麻烦您把1702的快递带上去，周二就到了，我们这几天人手紧张，忘了送了。”

        他接过来一看，只是小小的一个袋子，上面写着物品信息：【羊毛袜l号】

        “周二……就到了吗？”

        “是啊，我忙忘了，体积小放角落就没看到，麻烦您了。”

        陈清和团了团把袋子塞进大衣口袋，“没什么，我带上去吧。”

        他一路走一路回想，想到陆曜周二说还在揽送，他心里有种微妙的高兴，想到也可能是物流信息错误，那隐隐冒头的高兴又缩了回去。

        停下脚步，余光里闪过贺卡的影子，那微微冒头的高兴挥着邪恶的旗子，让他打开贺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朝朝，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不是什么特别的内容，但是飞扬的字体明显来自于一位男性。

        他停在垃圾桶面前，看看垃圾桶又看看贺卡，自言自语告诫了自己一句：“陈清和，人最起码要做一个磊落的人。”

        没再看垃圾桶，他走进楼里，按下电梯上行键，电梯没一分钟就打开了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走进去，合上了。

        陈清和反身折回垃圾桶，把贺卡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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