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王多禄之死

众人听了，半信半疑，再听林晓往下检验禀呈。

        “死者身上未形成尸斑，尸僵现象微弱，伤口处还有血液淌出，可推断死者大约在今日凌晨丑时至寅时间被杀害。双手手指有划痕，指甲之中含有石屑，生前应该有推抓过某块质地较脆的石头。”

        “鞋子底部泥土湿润，与此地的泥土不大相同，死者应该是在一片潮湿的地方。综上所述，属下认为此地并非凶杀现场，将死者尸体悬高也是为了引人注意。死者死前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可能是地牢之类，死后尸体被移到此地。”

        林晓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这才收手站立一边。

        霍青山望着李善仁尸体，正要说话，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只好让捕快把尸体抬回去，再作推断。

        乡亲们纷纷散去，林晓等人急冲冲返回时，身上的衣裳被打湿了大半，不得不先行更换衣物。

        何泛舟等人还要安置尸体，身上湿得更是严重，都快成落汤鸡了。待他们换了衣服后，众人这才齐聚一堂，斟酌案情。

        霍青山板着一张脸，神色凝重，待众人落座，这才开口道：“吊桥已断，凶手倍思详细，我等如今已成瓮中之鳖。虽不知那凶手何时来犯，但钥匙在本官手中，他迟早要来。只是，守株待兔并非良举，亦无千日防贼之道理。诸位有何良策？”

        范大鹏拱手道：“大人，吊桥虽断，但外界偶尔也有人来断桥村。我们只需守在桥头那边，待有人来了，互相呼应，便可搭成索道。届时，我等便可携带钥匙离开。”

        林晓与其他捕快听了，微微颔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林晓接着说道：“若是我们携带钥匙离开此村，则凶手急于寻回钥匙，固然会跟着离开村子，届时找到机会便可将其捉拿归案。”

        何泛舟等三名捕快点头称是，认为这是好计策，唯独霍青山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林晓看霍青山似乎在犹豫的样子，便问道：“大人认为不妥吗？”

        霍青山色正言辞地扫过众人，说道：“此案扑朔迷离，虽然浮云能蔽日，云霭重重，但总有云散日明之时。若是此时退走他处，不了了之，叫百姓如何看待官府衙门，又要如何相信天理昭昭？”

        他一字一句，如千斤重锤，砸落在铁貼之上，发出铿锵之声，叫人双耳发疼。

        林晓看向了霍青山，只觉得这男子似乎变了些。

        想起第一次见面之时，他虽年少老成，但却无此时这般气势，无这般纠纠傲骨。

        这短短时间内，他无时无刻不在成长，比之初见，已有几分威严。

        范大鹏起身拱手道：“大人，小人知错了。”

        何泛舟等人也起来行礼，愧疚之感表形于色。

        霍青山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柔和几分，道：“本官身为天子臣，一方百姓老父母，若上不能为天子分忧，下不能令百姓安居，又何必戴上这顶乌纱帽？”

        范大鹏等人更是钦佩不已，纳首折节。

        林晓轻声说道：“大人说的句句在理，刚正耿直，我等折服。”

        霍青山摆摆手，道：“你不会说这种哄人的话，还是不说的好。如今此案毫无头绪，凶手未明，本官头大如斗，诸位还是与本官一同想想，如何侦办此案吧。”

        林晓连忙说道：“大人，属下还发现了一条线索。”

        “哦？什么线索？”霍青山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林晓，眼中带着一份期许。

        林晓指了指斜对面的草棚，道：“属下敛尸时，那同来帮忙的老婆婆曾说关守信与丁怀德打过一场恶架，范捕快可还记得？”

        范大鹏连忙点头，说道：“记得，我等不也因此率先怀疑了丁怀德吗？”

        林晓点头道：“不错，老婆婆还说了一句话形容这场恶架。那就是关守信被丁怀德打落了牙齿。”

        范大鹏错愕地看着霍青山，答道：“是有这回事，这又怎么了？”

        林晓躬身对霍青山道：“大人，那烧焦的尸体，牙齿齐全，并未掉落。”

        霍青山整个人跳了起来，深深看了林晓一眼。其他人都惊讶地看向林晓，霍青山率先一步走到门边，打起一把油纸伞，向着草棚走去。

        众人连忙跟上，挤进了草棚之中。

        林晓撑开了焦尸的嘴巴，让众人看个明白，的确牙齿齐全，一个不差。……霍青山看到这一幕，眼中蒙尘尽去。

        “来人！”霍青山撑起油纸伞走入雨中，猛然一个转身，看向众人。

        范大鹏等人愣了一下，随后齐刷刷躬身应道：“在。”

        “随本官缉拿真凶！”霍青山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大吕，将众人惊呆了。

        林晓连忙推了推靠近的何泛舟。

        何泛舟回过神，应道：“是！”

        一群人打着伞，浩浩荡荡地向着深山的方向走去，但霍青山却没有上山的意思，而是带着众人来到了朱平的家。

        朱平，一个毁了容貌的哑巴，看到一大群人涌入他家院子中，愣神了半晌。

        霍青山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是朱平？”

        朱平那阴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点了点头，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似乎是要霍青山进屋子里去。

        天空中还下着雨，简陋的房屋总比在雨中淋着好。

        可霍青山却没有迈动脚步的意思。

        霍青山沉声道：“朱平，你可知罪？”

        朱平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作揖，一副茫然未解的神色又是摇头又是磕头的，似乎在辩驳和喊冤。

        霍青山冷眼看着他，说道：“好，本官料你也不会认罪。范捕快，将他捉拿归案，回李家受审。”

        范大鹏应了一声，和何泛舟上前来抓住朱平双肩。

        朱平只是稍作挣扎，便被范大鹏押走。

        林晓看到这里，眉头紧锁，朱平是凶手？她一点都没想明白啊！

        回到李家，她侍立在霍青山身旁，倒是好奇他能否破案。

        霍青山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平，露出一副沉思的神色，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朱平，本官问你话，你用笔墨答话，可听明白？

        朱平点了点头，霍青山立即让人取了笔墨纸砚给他。

        “朱平，本官问你，你是何方人士？庚年几许？如何毁容？”霍青山厉声说道：“你一一写来。”

        朱平顿了顿，随后提笔在宣纸上慢慢地写着。

        等他写完，林晓便上去看着宣纸念道：“草民本南郡江陵人士，虚长三十三，幼时贪玩，打翻烛火毁容。”

        “好。”霍青山走上前来，目视林晓让开，道：“那你现在取下纱布，让本官亲眼目睹一番。”

        朱平愣了一下，低头写道：“草民容貌丑陋，不堪入目，恐污了大人眼睛，还请大人开恩，留草民一份脸面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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