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多久，茉然醒来，发现身上沉了许多。仔细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捆仙索牢牢的捆住了。

        她心中后怕，强行调丹运气。

        再看周围，洞穴无人，寂静幽森。自己整个人悬在空中，似气球般左右飘晃。

        就这样飘晃着，又昏睡过去。

        也不知怎样醒来，过了多久。一日醒后，突然发现仙索的力道有松动。一个激灵，她猛得清醒！仙索像有感知似的，又一点点绕紧她，直至身上勒出血痕，以至她再也发不了力。

        “总不能就这样死了吧！”她暗想。“娘子！娘子一定会派人来的！这么久不回去，她定要派人探看！既使不派人探看，爹爹也会寻的！”想到这，她的心里窜出一缕温暖，心下略微安稳。可当她眯着眼再看四周，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光，没有墙，没有路，灰薄的气息茫茫得，四周全是灰朦朦的……如果说这里还有生命的气息……那便是她的呼息……

        “到底是谁？谁要害我？”茉然想遍了周围所有的人。“米遥吗？这个人讨厌点！但怎么也到不了冤仇和地步！其它……”茉然又想：“仙宫里，属我最是不争，对任何人也造不成威胁……”茉然想了半天，理不出思绪，却被灰薄气息涌来的一股腐朽的气味涌着，没了知觉……

        再醒来，强自睁开的双眼，在一小撮烛火边……“烛火！”她用最大的力迅速睁开眼睛……四壁溜光圆滑，烛火映到的地方，清洁齐整，似被人清理过……

        “不对，这不是原来那个洞！”再往前看，“光的方向也不一样！”茉然心里顿如死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被换了地方！

        “是谁？如此厉害，究竟意欲何为！”茉然在心里狂问。却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任对方玩捏。捆仙索似乎发现她激动的心情，越来越紧的她绷住，茉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真气在体内乱撞，渐渐的，又什么也不知道……

        再醒来，只看到头上一片油腻的顶。不甘心时，像个球一个，使遍全身的劲，看到的是另一片油腻的顶。没什么不同，也没什么不一样。呼吸总会随着心情，被捆仙索时而绷得不协调。什么时候睡，捆仙索说了算。茉然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她木然的看着困她的幽寂之地，突然恨不得分分钟死去，如果注定？那就来个痛快的吧！

        分不清晨昏，醒来睡去，睡去醒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偶而看到洞外飘进来的光，茉然苦笑，原来自己还活着？！她第一次看见这光时，欣喜若狂，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晃到光面前，却发现根本照不到自己身上，她直怀疑自己死了，要不然连光都不照着自己？咬了一口，疼！发现自己还活着，她恨恨的笑！活着有什么用？阳光不能照在身上，不能伸出懒腰，不能打个呵欠，不能对着花笑，不能去饮清泉的水，不能吃新鲜的果子，不能在清新的空气中跑步，不能……她想爹爹，想仙宫里凤舞娘子……

        对！凤舞娘子！她一直对她春风般笑，让她觉得好亲好亲……

        茉然突然哭了！恐惧，彷徨，无助，伤心……五味杂陈的她，发现哭都是多余！“如若我不是仙子，也许早就超脱了吧。哎，以前觉得神仙好，如今，却也到了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地步，连个普通的人都不如！”

        ……

        ……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这一日，茉然醒来，发现自己与往日不同。“我死了吗？”她为自己这个感觉有些轻松，却发现自己可以呼吸，行动……还有，竟然努力一下，还可以坐起来……她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有变化！捆仙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粗又重的藤，黑黢黢的爬在她身上，十分丑陋。“活着？”她瞬间精神起来！她要调息，修为，增强内力，她要恢复体力，她要，她要，对，她要出去！出去，出去，是的，一定要出去！

        茉然一下子感到了希望，她使劲全身气力，强行打坐。

        缓缓的，一股久违的热，有一丝丝从脚底窜向全身，一个回合下来，虽然全身还有些僵硬，但总算恢复点活人气了。是啊，还活着，还可以这样打坐，自由的呼吸……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

        如此，她反复吐故纳新，调整内息，发现身体慢慢变得柔软。

        ……

        这一日，茉然用劲全力猛击树藤，却被树藤本身所具的法力击回，整个人一个哆嗦，在洞里滚了又滚，血映在地上，地变成褐色，褐色沾在藤上，藤突然断了。疼痛难忍的茉然也看到了，她将手按到流血的地方，用手狠劲一抓，又一股殷红的血涌了出来，她将血淋淋的手抓向藤，奇迹出现了，藤应血而断，跌到地上，瞬间成为灰烬……

        又是……茉然冷笑。她抖了抖身上残落的藤，这么多天来，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她感觉眼泪涌得厉害，管它呢，没有人看，谁也没有！

        ……

        往有光的方向走去！茉然在心里喊着，她挪动步子，拼命的走，汗水润湿了头发，腿有些发麻，离光的距离，还是没有半点接近。不行，再走，再走，她对自己说，再走，再走……那束光又和先前一样消失了……

        她只是觉得很困，没关系，睡一会就好。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在一条路上走着，两侧黄金叶铺地，只是，这条路像一个竖着的圆，在她眼里始终是一条线，任她如何走，都会走到最初的地方……醒来，地上满是褐色的土，茉然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抬起腿，一个趔趄让她差点摔倒。

        她对自己说：“哎，再休息一下。”真担心，走出了洞，却没了命。突然，洞里的光不见了，一柄寒剑直向她身边刺来，她起身忍痛躲过……剑又飞了起来，茉然正欲迎，剑却消散不见了，茉然瞪着血红的眼睛，紧张的边看边听……

        “小仙子，莫要再费力了，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茉然刚准备打坐，却听得一个声音从洞顶传来，充盈在整个洞里。

        “你，你是谁？”茉然惊恐地问！

        “哼哼，仙索换成了藤，你不谢我！”那声音苍老有力，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苍老的女人！

        “你是谁？”茉然再问！

        无应答，死寂一片。

        “说啊，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回答！”

        ……

        茉然希望那个声音应答，哪怕是对骂一场！

        太久了，她太想听到声音了，太想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想知道，谁将她囚来，不管不问，不审不刑，只是捆着她，受尽寂寞，无助，悲戚！所为何图！

        ……

        那个声音终究没有再来，茉然腾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落在了地上，整个心似乎也被摔成了七辨八辨，有些残碎……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

        ……

        “小仙子……”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声音又悠悠传来，仿佛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飘飘乎乎。

        “你来了！”茉然一个激灵做起。“你是何人？”她生怕声音再次消失，不愿意再稳起托着，直接开门见山，“所为者何……”

        “哈哈哈……”对方一阵狂笑，又说：“救你！”

        “逗我，你很好玩吗？”茉然有些忿忿，但还是忍不住说话。

        “老身不打逛语！”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茉然有些怕，怕她突然不再言语。她静静地听，听对方继续：“你若愿意，按老身的来；你若不愿，也可拒绝老身。但小仙子，老身是你出洞的唯一希望！”

        “我所在何地！”茉然问！

        “幽洞！”茉然一下子跌在地上，那个声音又传来。“你先想想吧，老身过几日再来！”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茉然喊！她追问！

        无应答。

        洞内又恢复一片死寂。

        ……

        幽洞！幽洞！为什么是幽洞！茉然感觉自己正处在热锅上，随时都可以闻到自己被烤糊的味道……全无头绪！她猛击自己头部，强迫自己静下来，努力想起小时候，爹极玉说起幽洞。他说：幽洞是魔界困敌最难缠的魔洞。此洞绵软清幽，与外界完全隔绝，以精神暴力为主，但凡仙子困在里面，能出来的凤毛鳞角。当时极玉便说过，坠入幽洞中，就像猫捉老鼠，洞里面的人奄奄一息，生无可恋；洞外面人的看得入滋入味，揉捏把玩不在话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茉然回想小时候，和同伴们玩猫捉到老鼠的游戏。如今只觉悲戚无比，自己现在就是所谓的“他们”眼里的老鼠，被揉来搓去，还幻想着一线生机。生机？有吗？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来个痛快的！

        “痛快的？！好，你不来，我来！”想到这，茉然双手横在脖上，心想，“就这样死去也算英勇！”可不知为什么，手在脖子上，硬是使不出半分力气。“是啊，就这样死掉吗？自己还这么年轻！”她实在不甘心起来。

        “啊……到底是谁，如此恨自己！折磨自己至此！”死不了，出不去，茉然不由恨了起来。“此生，凭自己之力，走出幽洞，太难了。可是，走不出……走不出……难道真要老死在这里？”

        茉然又想起极玉告诉过她：幽洞分三六九等，最高可囚大仙，任何法力，在里面可聚可散！仙在里面使得任何力气，不过是自说自话，本以为满满的希望，在外面人吸取修为后，还觉得像个笑话！

        极玉还说：

        “陷入幽洞里，修为被对方吸走，余下的仅可偷生。困在里面的人，最好静气养神，和对方打一个长久的消磨战！否则，所有努力，都会被洞外人趁其休息时，以绵软的墙为过度，把修为作羹汤！”茉爹当时是笑着解说给茉然的，为了加深她的印象，还特别作了一个馋的姿势。茉然当时笑得前俯后仰……现在想起，她想哭！

        茉然也曾问过，如何消磨？茉爹当时不语。后来，娘亲告诉她，消磨就是不再心存出来的幻想，就像在结界，被封印，除了自己知道自己活者，别人只道他已变成了空气。

        ……

        茉然当时听听觉得怕，没敢再听下去。现在回想了很久，愣是没办法完全还原当时所听的关于幽洞的知识，使得她冷汗一滴接一滴，快至虚脱。

        “真是世事轮回，怕什么来什么！”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茫然得看向四周。

        这时，仿佛洞口有一线光！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她自己对自己说！

        ……

        又一下坐在地上，第一次发现，这洞里的地和外面的真有些不同！软软的，似乎一脚下去可以踩一个坑，却被弹簧似的，很快复平。而洞外的地，生硬也会松软，踩上去，那种接地气的温暖还时不时的飘着花香。

        可这洞里的，只有她的血的味道！血！血！她的血！

        愤怒，焦恨，无助，茫然，不知所措撕咬着她，她觉得她的头巨痛，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想，她的修持……是不是……正在被对方作为羹汤在饮用！可恶！愤愤之下，她一头栽了下去，绵软的，却还是疼！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还是醒来了，全身酸酸的痛，睁开又眼，头重得连看一眼洞顶，似乎都有点奢望！是啊，自己活着，本就是奢望！那些囚她的人，看她这个样子，嘴角不知会蹦出怎样的笑！

        不行！不行！一定要出去！

        ……

        ……

        “小仙子，这几日如何？”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不知道吗？”来得正好，只要他救她，只要她能做的，她一定会答应，她要出去，想去看阳光，看风雨，看彩虹，还有真相！

        “有什么条件你说吧！”茉然继续说。

        “呵呵呵……”茉然听到，对方笑了，笑得很开怀。

        “你说吧！”茉然追问！

        “我救你，你帮我一件事！”对方终于说了。茉然长松了一口气！有条件就好，有条件对方会救她的！

        “什么？”茉然还想问一下。

        “怎么，你有要求？”对方反问！

        “不违道义！不违良心！”茉然答。

        “如果不呢？”

        “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我……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现在，还有桥？呵呵呵……”对方又笑了，诡异！“据老身看，是不违道义！不违良心！但你们仙界如何认为，就看你造化了！”

        “那……我愿意！”茉然定定的回答。活着比什么都好，活着可以看到阳光，可以看见花开，还可以将许多错了的事改正。“既便后面真有什么小错，想来也只有活着才可以纠正！”她自己对自己说！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一步走下去，你便回不去了！小仙子，后面的路很难啊！”声音突然有点语重心长。

        “不走出去，我也回不去！”茉然心里想！

        “出去！”她对着外面喊。对着阳光明面厮杀，怎么也好过这自说自斗。她想好了！

        “你在这里已经百年了，是人间斗转星移很多年，你所在的仙宫，百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早已沧海桑田，和你认识的不一样了！”那声音道。

        “你且耐心，时机一到，便是救你之时！”那声音又说！

        “什么时机，还得等多久！”茉然忙问。

        又无应答。

        ……

        茉然的思绪呼拉一下转了几百个圈。“百年？自己被困了已经百年了？一百年了！怎么仙宫也不着人来救？难道放弃了？她们放弃也就算了，爹爹呢？他怎么也不找找自己？这都怎么了？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涌了出来！

        她!可是仙二代呀，在襁褓中自带仙气！娘子那么喜欢她！爹爹那么爱她……

        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不救她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猜？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出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尽管已知自己身处幽洞，她还是盘坐双膝，发起体内仅有的真气，让真气在体内盘旋预热……可能是洞外那只猫睡着了，此次她气息运作的非常成功，一个回合，身上发热；再一个回合，残气顺头顶排出！又一个回合，体内蒸腾中，人也清爽不少！本还想再调整一下，却发现微微有些怕。

        她抬眼上看，用手强拉着眼皮，不能睡！不能睡！否则又白练了！

        终究又没抵过突袭而来的困劲，一不小心又睡了！

        ……

        清醒是最伤人的！茉然绝望地发现，刚刚修得的一点成果，又被对方加了调料。但还有一点希望的是，此次对方并不贪心，只吸食了一点点修为，大部分还都原封不动！但这分外扰乱她的心，她烦燥的翻来滚去，无法排解。

        她又想起父亲的话。“其实在幽洞中，也是分外练心的，洞中人如果能修习得得失不焦，执着初心，一门向善，任外取而内心热，任外笑而内心痴！感化自己，感化别人！也会成功！”

        茉然觉得太难了，她做不到啊！

        真的做不到！可想着自己正被作为一只老鼠，被洞外人无限止的调戏中，心里的沧凉伴着眼泪，顺带着绝望全涌了出来……

        “那个声音呢？快出现吧！”她在内心祈求着！

        正在这时，油滑的洞壁有一丝变化，用手摸，仿佛也并没有之前那么绵软。干燥仿佛外界透过来的风，一点点裂变。果然，起初只是略干，慢慢的，略干的墙壁好像在经火烤，裂纹一点点加深，焦热得整个洞，闷热得连呼吸都得加快！

        裂纹又变了，深痕宽了，大了，哦，最重要的一点，深了！对，越来越深了！看，有一丝光！再看，有一缕光！对，是光，透着微风，不是烛火，是真正的光！是太阳发出的光！

        茉然兴奋极了！她使劲全身的气力，想幻化成一股清烟，麻溜的窜出去！可是，她发现，这么久的困顿，幻化已非易事！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这时，缝里伸进来一只手！

        “拉住我！”是那个声音。茉然不由一阵欣喜！她毫不犹豫的将手伸了出去!

        身体像被烈火焚烧般，撕裂般的痛！她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只火钳夹住，整个手都要熔化，不，是整个身体！

        是不是就这样，自己就永远这样了？

        茉然痛得不能呼吸，她在心里发问？这是怎么了？

        她迷蒙的睁看眼，一缕强光刺向她。阳光吗？好像还有风！只是有点热，热得烫人，她觉得，她仿佛不是她自己，但又分明的有知觉。

        突然，身上，脸上，伴着烈焰焚烧，夹杂利刃剐向她的每寸皮肤！

        “痛啊！”茉然止不住喊。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热辣辣的烫！“这到底怎么了！

        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她想用脚踢一下，却发现四周都是空气！

        只有手，被一只火钳抓住！

        余下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

        ……

        茉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茅屋二楼靠窗的床上躺着，房边有炉，炉上有水，水正冒着热气……茉然发现床边早有一杯水在侧，强撑着微起，端起口杯，水温不冷不热。

        窗外，别有景致：绿草青青，白鹭飞飞，碧湖环山，茅屋靠水，层舍虽寒，张驰有度。一切都像算计好似的，不多不少，不早不晚。

        微微地动，锯齿般痛自周身传来……这才想起……出幽洞时的……

        再看：窗外，有蓝天，有白云，有风，有鸟，有阳光……恍若天堂。

        是啊，终究是出来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出来是怎样一种开心的心情，没想到涌来的却是更多的无奈。

        这时，一霜发银眉，目光如炬，脸色苍白的老者进来，她将一瓷瓶放在桌上。

        茉然看她，她却并不看茉然。

        “我搜便你全身，未发现青丹，想是你爹知你的仙宫，从此顺风顺水，亦用不着此物了！”老者幽幽而言。

        “你竟然知道青丹？你是谁？”茉然有些惊讶。青丹是父亲集各种仙草潜心修得，治伤疗伤，修复修为效果极佳。因为练制不易，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

        茉爹平日里也为几个孩子各装几枚，以防不恻之伤。但这些年，茉然身处仙宫，仙宫的灵草悉数不少，她的本职事务又罕有受伤，便将青丹还给了父亲。对于老者这番话，茉然本想不理，但事及青丹，况且自己此次遇险，所有的一切皆在这老者的掌握之中，掩饰于对方不过是故弄玄虚，不如开门见山。

        “本想待你恢复段时间，可眼下事急，你饮下此药，助你早点恢复，也……”老者不再言语。

        “也什么？”说一半留一半，茉然最不喜这样。但见老者并无解说之意，自己又奈何不了她，话虽问了出来，仍停留在半空，如一股空气瞬间散去。

        老者出去了，茉然忍着痛站了起来。

        玉瓶白纯温润，赫然印着“金风玉露”四字，想必此药效果也佳，不然怎么配上这么好的名字。她心里想，手里把玩着这个瓶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伤，又看看磨掉一层皮的大腿，心下不如暗悔。“都说神仙这好那好，不用受各种各种苦楚！说那话的人定是没做过神仙……”

        她苦笑了下，这么多年，自己算是虚度了！眼下能活着已是奇迹！疗伤？想什么呢？这么多天，一直都是自己鱼肉，别人刀俎，哪由得了自己作半分主！

        想至此，她已将玉瓶打开，一股清香涌鼻而来……玉瓶里的浆液一点点滴进她嘴里，她可以清楚感到脸伤和腿伤，以及体内慢慢升腾的热气，她忙盘坐运息。

        又过几日，茉然正调息，老者看到，道：“你幽洞一劫，修持大损，能恢复如今百得道行，也算神速！你再修持几日，恢复五成后，我有事与你相商。”说完，不待茉然点头，径自出去。茉然尤是苦练，三日后，见门前盘内又放一瓶玉浆，仍是提名“金风玉露！”毫不犹疑将它喝下，顿时，体内热流如注，虚汗爆发不止，茉然暗想，“难道又……”她顾不得多想，忙坐定。

        须臾，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往脑里挤，紧接着裂了一个缝，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也挤了进来……一件事累着一件事……一个人跟着一个人……他们好像都在和自己说话……茉然伸身欲打散这一切，“啪！”水壶应声跌地，茉然的手灼痛，整个人木然的看着这……

        紧接着，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

        恍恍惚惚，一个叫石英子的男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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