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茉然站在湖边，有一点失落，还有些无趣。她悻悻的顺着小道，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些奇怪。明明好好的一条路，自己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似乎都被挡着。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眼前一个剑眉鹰鼻，嘴角斜挑的男子在她面前，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是？”茉然不由后退好几步，不由又环顾四周，并无人。

        “在下石英子！对方行礼，眼神却在她身上飘乎，邪邪的笑让茉然莫名的有些惧。

        她并不答他，欠欠的行了个礼，便一路小跑似的从他身边溜过。

        见与他越隔越远，她的步子放慢，暗忖：“这是哪家的亲戚，自己在这村里数千年，却是第一次见！”想至此，不由回头看，却看到他正自不远处，定定的望向自己。顿感脸烫得厉害，步子也快了起来。

        可是越急越出错，一脚踩到弹起来的带泥的小石子上，衣服有些污浊，整个人却一股子斜了下去，她忙引指发力，想来一个顿弹，却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拽着，再一回头，却被对方稳稳的环着。她不由再看，又是刚才那个男子！

        “放开我！”茉然强挣，奈何使不上力，微微有些恼火。

        “哈哈……”对方松开手，看茉然一个趔趄似得差点摔倒，不由笑了起来。

        “你！”茉然看着他露出的整齐的牙齿，恨不得一拳头过去。临到发力时，还是强自忍住，扭头便走。“登徒子！自己这回可算见识了！”

        不对？走了没多久，茉然便觉出奇怪。自己似乎被人设障，明明走了许多路，却仍似在原地，转来转去，不过是在转一个又一个圈圈。“可恶！”茉然回头，不远处，石英子正悠悠的望向她这里！

        “是他，一定是他！”茉然恨恨的对自己说。

        “小仙子何必目中无人，我舍力免你摔跤，你却一声谢都没有？”对方兀自开口。“在下不过想和你交个朋友，你也不必如此拒之千里！”在茉然听来，起初语气还有几分真诚，可是越到后来，那戏耍的口气，几分调侃，几分玩弄，唯独少了认真，这让茉然十分不受用。

        “朋友？”茉然生硬答道：“那你的待友之道都是这般不可思议吗？”她才不愿意这么诡异的人做她的朋友，那岂不是在他面前，自己分分钟都是未知，只有对方拿捏把玩的可能。

        “你若愿意，我便献诚意！”对方笑眯眯望向她，双袖一挥，茉然的眼前出现一片山清气朗，又是她经常看到的模样。

        好高的法力！茉然心中愕然。这是仙村，此人如此无畏无惧，又不露痕迹，真不知是什么来历。但见他身上，仙气腾腾，想来也非一日之功。

        “仙子……”见茉然不语，对方浅浅的，似乎又有话语要来。

        “……”茉然无心听他叨，满脑子思索着如何摆脱他。这时，一股清风徐徐吹来，“爹爹来了！”茉然心中一喜，却见对方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消失得和花草树木同色。

        ……

        “茉然！”茉爹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茉然回头，只见爹爹一脸凝重，嘴角的胡须略有些颤，额头上竟然有着细细的汗。“你怎么样？”

        “我，不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吗？”茉然惊讶爹爹这么问，只见他一脸疑惑，便说“刚才碰到一个轻薄之徒，看到你来，跑了！”

        “你可知什么来历！”极玉的脸□□加严肃起来。“谁让你出来的！

        “不知道。娘让我走走，我想走走，自然自家院里可以，院外也可以！”茉然嘻笑看爹，没想到极玉一脸凝重，全不似刚见他的样子。

        “那厮确定是一仙，周身仙气升腾。”茉然又道，想叉开极玉的思绪。

        茉爹仍不言语，茉然跟着他，努力蹦蹦跳跳显得轻松些。小路蜿蜒曲折，平日里没有多长的路，今日走来分外的累。极玉一声不吭，茉然紧紧得跟着，时不时的睨向他，爹爹一直向前看，她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和莲姐戏耍时的情景。

        并没有什么奇怪，就是那朵被注入修为的莲，像是中魔般飞向那塔。

        对了，那塔，那塔是妖塔！妖塔！妖塔锁妖锁仙，听说，自已出生后几年里，妖塔才建好，当时便锁进一批心术不正，妄图成魔的仙，这些仙，个个法力高强，以一抵百。这许多年，在里面日久积深，心向阳光的或魔或仙，也被释出几个。但大多数，还是被镇在塔里，深不见月，密不见风，终日魔与魔斗，心与心争……

        可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三个月来……太奇怪了！

        极玉一如既往的沉默，这是他一贯的招牌。可是今天，她心里却有些怕。有点像三个月她受罚的那天的感觉。自她记事来，爹爹从来不是这样。

        受罚后，爹爹又像以前一样，她傻傻的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今天，她只不过出了一趟门……又这表情。

        看样子，这才刚刚开始。

        她静静的跟的他后面，低着头，仿佛一个犯错的小姑娘。而爹爹，无视似的，任她尾随在后。

        一夜无眠。

        第二日，母亲进屋，看她有些略带黑眼圈的眼，笑侃说“这下不用粉妆了！”这让她的心情多少有些平静……

        但是好端端一个人，又不能出去了。

        她在屋里，站起，躺下，发呆，坐好，盘腿，吸气……这些在三个月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今日显得格外无聊索味。茉然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日在山路间碰到的那个人，心中一紧，急收神纳气。这才发现，不收还不打紧，越是想收住，越是控制不住思维，那个说“在下石英子！”的男子，一次次冒了出来。

        母亲再来屋时，天上繁星点点，银河正璀璨非凡……

        只见她苍白略有些伤感的嘴角，猜疑的眼神在看到她时定了定，揉搓了半天，终还是开口道：

        “紫峰山里，你爹那里有个仙族兄弟，此人有三子，你年少时，与他们曾经有诺，约定你年华正好时，与他们家幼子相看一下，或许可成全美意。如今，你已至芳龄，你爹欲带你过去……好为未来打算！”

        母亲这番话说得拿捏，听得茉然十分别扭。

        说不清什么感觉，她没想到，自已还那么小，还没有经过情爱那些桥段，相看这事便被母亲轻飘飘的提上议程。一种不甘涌上茉然心头，斜看母亲，母亲正望着她，她旋即低头，又猛然回头，娇笑道：“可不可以不去呀！女儿……”

        “不行！”门外极玉走了进来。

        “爹，你那么愿意，要不然你去相看！”茉然负气答道。她本想，毕竟是自己的大事，爹爹不会这么专权。她要娇横一下，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加几股清泉似的泪，极玉这个唯自己是宝的爹，自然忍不住心软，这事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谁料话说了出来，眼泪挤了半天也没有挤出来，她不尴不尬得坐在椅上半天。

        “这不是和你商量！收拾一下，明早动身！”茉爹说完这句，便出去了。

        这事就被这样一锤定音，茉然瞪着老大的眼，瞬间黯然。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她迷离得看向母亲，母亲却并不看她，摇了摇头随着爹爹出去了……

        整个屋里，又她一人。

        人走了，心静了。茉然细想母亲的话，不由暗想：“缘份这个东西，太过奇妙。”大姐容一已经一万岁有余，如今还未觅得郎君，众人说她眼光太高，她自己则说缘份未来。二姐不过痴长自己一千余岁，却早已育有三子。

        现下，自己还不知情为何物，却已然被冠上“已至芳龄”，要谈婚论嫁？

        “也好，去看看就看看吧。若是歪瓜裂枣，自己不愿意，谁又能怎么着？只不过换一个地方欣赏风景，也没什么不好。或者万一对方中了自己意，自己也中了对方意，岂不也是运气太好，中了彩？!”茉然突然这样想。这样想后，她便没那么忧伤；没那么忧伤，周围的空气便变得清新起来；空气清新了，她便想出屋转转；出屋转转，她便看到大屋里，母亲略带忧伤的眼……看到了，便做不到装着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她隔着窗，对里面笑道：“娘，你别伤心！我去看看！”

        听到她的话，娘回头含泪笑对她点头，苍白的脸低了低，又招呼她过来。茉然走过去，看到娘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从桌子里黑匣子中一个小黑匣子里，郑重的拿出一个玉坠带到她的脖子上……玉坠通透清爽，只是碧绿色的面身中，一个红色的点占了三分之一，更像是一滴……血……泪

        极玉刚看进屋，凝神看了娘一眼，却也什么也没说。

        ……

        次日，天边一抹红云，太阳还没来得及升起，极玉带着茉然出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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