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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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大会上的动乱,是你故意安排的吧?”一回到芳华斋,沈念瑶便冷漠地挣开林梓墨的手,笃定地问。
“瑶儿,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林梓墨心虚地躲开她的目光,状似无辜地眨眨眼。
“昨夜,尊主才和黎先生在我床前一唱一和,暗指仙门藏污纳垢,言语中多有愤懑之意;今日在表彰大会上,又为我准备了这样一颗重磅炸弹——如果说,这两件事之间毫无关联,谁会相信?”
“细细想来,从我被迫上阵,对战梁毅开始,属下就一直被尊主玩弄于股掌之间。恕念瑶生性愚钝,看不懂您的高深布局,故而斗胆请尊主直言,您给我透露这么多重磅信息,究竟有何打算?”
沈念瑶默默抱起双臂,冷眼觑着林梓墨,绷直了身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瑶儿过谦了!一般来说,人在遭遇重大刺激时,都会心绪混乱、无法思考。而你,即使在盛怒之下,也懂得克制情绪、分析问题,做出准确的判断。这样的姑娘,怎会是愚笨之人?”
“尊主这是承认了?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只因我是泉泽剑主,你就想利用我?”沈念瑶内心一阵恼火。
“不是利用,而是求助。”林梓墨叹了口气,眼中多了几分无奈,“本座透露的一切都是实情——家父没有弑君篡政,陨天魔教是被诬陷的!”
“可当年,先帝携众大臣上门对质时,不就是黎鸿突然发狂,重伤帝尊明离,才令他不治身亡的吗?”沈念瑶懵了。
这是第一集开场,介绍门派关系时,详细讲述的重点剧情啊。我印象太深了,绝不会记错!
既然黎鸿是你们的右护法,他杀了前任天帝,那陨天魔教被打成叛逆,受到仙门追杀有什么不对?妥妥的拨乱反正啊!
再说,如果林以寒真是受人陷害,那黎鸿不就是害他蒙冤的帮凶?这样的祸害,千刀万剐都难泄心头之恨,但他依旧活得好好的,还被视为镇教圣兽。
——这完全不是罪人应有的待遇,倒更像是个……受表彰的功臣。
“鸿叔当时被咒印控制了!”林梓墨争辩道,“他原是圣灵崖的山君,被奉为百兽之主,眼见治下子民一个接一个沦为仙门坐骑,内心焦灼不堪……”
万年前的某个夜晚。
揽星教主林以寒如往常一般,站在云台上排布星辰,却忽然感应到,天际正南方朱雀七宿处,传来一阵异常的灵力波动。
那是圣灵崖方向,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林以寒心下生疑,赶忙拿上披星杖,腾云驾雾前去探查。
当他来到圣灵崖上空时,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残忍一幕——
原本钟灵毓秀的圣灵崖内,不知何时建起了驭兽场。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用铁链牢牢捆着一只大鹏金翅鸟。
它浑身布满鞭痕,耀眼的金翎上血迹斑斑,拼命扇动翅膀,极力想挣脱爪子上的铁索,却终是未果,只能绝望地悲鸣着,凄厉又无助。
然而,所有的声响,都早已被广场周围的结界隔绝了去,掀不起半丝波澜。
“大鹏金翅鸟生性凶猛、极其罕见,是帝尊明离严令保护的珍稀灵兽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违抗圣旨,私自驯化它?”林以寒连连咋舌。
连隔音结界都用上了,看来是蓄谋已久啊!若非布星时,披星杖感应到了异常,恐怕连我也无法察觉。
——后面的话,林以寒没敢说出口。光是在心里转上一转,便足以令他背脊发凉。
无论如何,不能放任宵小为非作歹!必须先救出金翅鸟,再想法子向帝尊汇报。
打定主意后,林以寒杵了杵披星杖,汇聚星辰之力,隔空融化了锁链。
挣脱束缚后的大鹏金翅鸟,瞬间恢复了力量,竟直接用蛮力撞开结界,逃出生天。
它展翅飞到林以寒面前,化作一英挺男子,热泪盈眶地连连叩头:“多谢仙上救命之恩!请您发发慈悲,也想办法救救我的族人吧!他们……”
“此非说话之地。”林以寒抬手止了他后面的话,“先跟我回揽星教,治好了伤,再叙不迟。”
揽星教正厅内。
“这是犬子——林梓墨。自幼跟着拙荆辨识百草,如今也是教中的回春妙手了!阁下放心让他诊治就是。”林以寒骄傲地介绍着自家儿子。
“教主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黎鸿礼貌地笑笑,撩开头发,露出后颈上的傀儡咒印,“身上的鞭伤倒不打紧,养养就好。只是这咒印……棘手得很!”
“傀儡咒印?这不是驯兽师操纵灵兽的手段吗?莫非阁下是……”林梓墨心下一惊,忽然发觉事情不简单。
“小少爷料得不错!在下黎鸿,原是圣灵崖的山君,乃大鹏金翅鸟化形,刚刚被你父亲从驭兽场救出来。”
“大鹏金翅鸟?那不是帝尊严禁驯养的珍稀灵兽吗?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违抗圣旨!”
“唉……都是冤孽啊!”说起这个,黎鸿不禁红了眼眶,“此事说来话长。保险起见,还请少爷先想法子为我解除咒印吧,否则,在下随时有可能被控制。”
“那好!容晚生先给前辈把把脉。”
林梓墨搭上黎鸿的手腕,仔细诊断了片刻,又道:“这咒印作用于大脑,能影响心智,虽不难解,但若想根治,却颇费工夫——需内服固元汤,外敷生肌膏,悉心调理至少半月,才能完全康复。”
“半个月?太久了!拖这么长时间,足够他们杀死我一百回了!”黎鸿摇摇头,不甘心地追问,“有没有迅速压制它的办法?”
“有是有!这需要外力介入,强行切断灵兽与宿主之间的联系。不过效果不稳定,容易反弹。身为医者,我不建议您……”
“管不了那么多了!”黎鸿不耐烦地大吼,“只有暂时脱离控制,我才能放心讲述自己的遭遇,否则,早晚会连累你们的。”
“此话在理!”林以寒轻轻颔首,转头吩咐林梓墨,“梓儿,咱们父子联手,先帮黎先生暂时压制咒印吧。”
“那好吧!都听爹的。”林梓墨无奈地点了点头,与父亲同时施法。
一阵磅礴的金色灵流笼罩在黎鸿周围,丝丝缕缕地钻入他后颈,不多时,咒印便暂时消失了。
“好了!前辈现在能畅所欲言了吗?”林梓墨搬了张椅子,坐在黎鸿身边,迫不及待地想听故事。
黎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两年前,万剑宗掌门尹坚,投机取巧地在天帝的生辰宴上,托关系进献了一只麒麟作贺礼,讨得明离圣心大悦,破格提拔他儿子——尹元修升仙的事,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帝尊还将那只麒麟驯养起来,封为御用坐骑,出入随行。”林梓墨点了点头,“我还听说,长期骑乘灵兽,居然能日积月累地增进修为,真有那么玄吗?”
“这是帝尊亲自证实过的,想必不会有假。”林以寒淡淡地回答,“否则,陛下也不会巴巴地再下恩旨,命尹坚再寻灵兽,为皇亲国戚和仙门主君,都配置专属坐骑。”
“呵呵!”黎鸿冷笑一声,紧紧攥起拳头,眼中泪光闪烁,“你们知道,这般神奇的功效,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父子二人齐声问。
“是那些丧心病狂的驯兽师,运用特殊手段,改造了灵兽们的内丹,迫使其如老牛反刍一般,不断将自身吸收的日月精华,回馈给主人。”
“二位都很清楚,内丹精元对修行者的重要性。如果它被恶意改造,我们就不能再筑基修炼,也无法继续维持人形,终其一生,都只能做一只,为主人服务的傀儡坐骑。”
“你们可知道?那些令人啧啧赞叹的坐骑,原本都是我手下,根骨绝佳的修炼奇才啊!可如今,他们的大好前途,却都被那些丧尽天良的驯兽师毁了!凭什么?!”
黎鸿拍案而起,歇斯底里地吼出声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面色涨红,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
字字泣血的控诉,让林氏父子的心揪成了一团。
“这么残忍吗?我还以为,只是简单地养了个灵宠呢!”林梓墨倒吸一口冷气,“尹宗主向仙门上报时,也一直强调,这只是些不值钱的顽劣妖兽啊。难道……”
“他这是公报私仇!”黎鸿咬牙切齿,“万剑宗乃除妖世家,而我们圣兽族,恰恰是妖王最倚重的得力干将,双方对峙数百年,早就视彼此为眼中钉了!”
“太没人性了!简直是伤天害理!”林梓墨十分愤慨,“前辈可以上诉啊!陛下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天帝,若是他知道真相,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圣谕已下,一旨千钧,谁敢抗命?这两年,我四处奔波,却求告无门,反而被尹坚警告,叫我不要滥言多事,否则后果自负。”黎鸿摇头苦笑,“果然没两天就……”
“可禁止驯养金翅鸟,也是圣命啊!尹坚既然知道抗旨的后果,纵使再狗仗人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林以寒捋着胡须,冷静地分析道,“除非,他在上界有靠山!”
“的确如此!尹坚私下说过,他奉命驯化金翅鸟,就是想把我献给这座大靠山。”
“那个人是谁?他有没有透露?”林梓墨追问。
“没有。“黎鸿摇了摇头,“他只是威胁说,这一次,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此人权势滔天、心怀不轨,只怕……不是我们这小小揽星教,能轻易撼动的。”林以寒拧起眉,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爹,您既已将人救下,便是一脚踏进了这场风波里,后悔也来不及了。先下手为强!咱们赶紧进宫面圣,向陛下禀明一切吧!”林梓墨跺跺脚,拔腿就要往外跑。
“回来!”林以寒一把拽住他,“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我们拿什么去指控?你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证据都在圣灵崖!只要天帝能亲自去驭兽场看一看,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黎鸿激动地大吼。
“那我马上写个折子,替你上奏陈情,托人交给主君梁毅,请他明早上朝时,呈给陛下。”
“为何不亲自去?”黎鸿疑惑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假手于人,总归不太安全。”
“没办法!揽星教是寒月楼的分支,按规矩,大小事宜都要先请示楼主。如若越级面圣,怕是连朝会都进不去,就被打出来了。”林以寒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黎先生放心!要紧的细节,我会尽数隐去,只说圣灵崖连日来异动频频,请陛下当着众大臣的面,打开天眼,把驭兽场里里外外巡查一遍。”
“如此也好!”黎鸿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寒月楼主,必定不是主谋。”
“前辈如何知晓?”林梓墨奇怪地问。
“因为傀儡咒印啊!主人可以用它来控制灵兽,我自然也能通过它,感觉到主人的修为如何。”
“此人法力浑厚,内息澄净而凌厉,有时候,竟能把我压得喘不上气来——梁毅还没这个能耐。”
黎鸿托着腮,一面回忆,一面磕磕绊绊地说。
“前辈,如果再感觉到那股力量,你还能认出来吗?”
“一定能!”
“快别说这些了!先写折子要紧。”林以寒打断了他们的闲话,“梓儿,快来替为父研墨。”
三人点灯熬油地忙碌着,反复修改,斟酌用词,直到寅时初刻,才将将定稿。遣小厮送走奏折后,便彻夜未眠,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消息。
待到翌日辰时,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天帝明离带着众位文臣武将,浩浩汤汤地登上观星台,一见到林氏父子,便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林以寒,有人状告你违抗圣命,秘密豢养大鹏金翅鸟,意图不轨,可有此事?”
“这是诽谤!”林以寒矢口否认,赶紧解释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啪——”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黎鸿像幽灵一样飘了出来,双瞳赤红,没有焦距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游离。
他大吼一声,化为原形,展翅盘旋了几圈,悲鸣不已。
林氏父子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去,却震惊地发现,那枚傀儡咒印,居然再次显现,深深烙在黎鸿身上,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很显然,是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他。
林以寒暗道不妙,本能地想运功控制住金翅鸟,四肢却僵硬无力,动弹不得。无形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而来,不容他反抗。
而后,人群中议论声四起——
“居然是真的!方才在朝堂上听说时,我还不信呢。”
“没想到啊!林教主表面上看着忠厚老实,背地里却是个阳奉阴违的主。”
……
“大胆逆贼!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明离怒喝一声,掏出一道奏折,狠狠砸在地上。
这……这道折子,不就是爹托人呈给陛下的吗?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就……
林梓墨瞪大了眼睛,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赶忙捡起奏折,慌里慌张地打开,定睛一看,登时惊掉了下巴——
奏章上内容未变,字迹和落款却全都被篡改了。末尾的署名,还是个他十分敬重的人物——杨文绍。
杨叔叔!这……这不可能!他可是梁毅的心腹啊!他怎么会出面陷害我们呢?难道寒月楼也参与了这件事?爹爹信错人了吗?
林梓墨僵了片刻,脑瓜子嗡嗡响,“扑通”一声跪下,急切地大喊:“陛下,我们冤枉啊!事情的经过是……”
关键时刻,一阵强大的威压袭来,迫得他无法开口。
法力浑厚,内息澄净而凌厉,凭感觉来判断,此人的修为,已至上神级别——是幕后元凶!他就在现场!
林梓墨惊恐地瞪大眼睛,目光不断游移着,迫切地想在人群中锁定凶手。
幕后黑手似是有所察觉,猛然撤走了法力。
紧接着,金翅鸟凄厉地长啸一声,从高空中俯冲而下,掀起狂风阵阵,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啊——”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再睁眼时,只见明离头破血流地晕倒在地。发根连着头皮,一块儿被金翅鸟抓了下来,残血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地,腥气扑鼻。
“陛下!”大臣们惊叫连连,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前去,正准备实施救治,金翅鸟却又俯冲下来,暴怒地驱散人群,又随机抓伤了几位臣公。
现场登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似的,惊慌失措地乱窜。
但金翅鸟似乎仍不解恨,转而又盯上了杨文绍,追在他屁股后面一顿猛啄,将他叨得遍体鳞伤,没跑几圈,就因失血过多而倒地身亡。
生死关头,亲王明远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拔剑御敌,勇斗金翅鸟,铿锵的声音回荡在观星台上——
“快放出信号,速传御林军前来救驾!林以寒唆使金翅鸟弑君篡政,罪在不赦!其麾下教众一个不留,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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