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3月13日，周日

星期天晚上，很晚了，贾戈的包机终于在新奥尔良的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国际机场降落，贾戈带着卡丽，急匆匆入住了超级穹顶体育场附近的一个酒店。卡丽站在窗前看着星期天晚上的游客在波旁大街漫步，贾戈坐在沙发上。来新奥尔良的一路上，贾戈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他的沉默一贯会使卡丽紧张，这回也一样。

        今天一大早，德兹就坐飞机去了达拉斯，打算进华金·盖布瑞尔的办公室找有关埃文的新护照的档案记录，他可能会在任何时间到达新奥尔良。

        “我儿子，”贾戈打破沉默。

        卡丽的眼神依旧看着外面的游客，“他怎么了？”

        “他爱上了你。或者说，他认为他对你的感觉是爱，那是多种情绪的混合，有愤怒，有迷恋，有尴尬和难为情。”

        “我不确定这是谁的错。”

        “我只想对你说，别对我儿子太残忍。”

        “他曾经威胁过要杀了我。”

        “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这话说得，好像言语不重要似的。

        “他…”她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疯狂可能很适合，可那不是她能在贾戈面前说的词，“他总是患得患失，给人找麻烦。”

        “他只是没信心，你可以给他信心。”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冷下来了，“怎么给？”

        “对他额外关心一些。”

        “我不会跟他上床的。”

        “可你曾经为了我们的事业，跟埃文·凯希尔上过床，现在不过让你换个人而已。”

        “我不会跟德兹上床。”

        酒店房间的电话响了，贾戈不再看她，按了免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加拉德瑞尔的声音传出来。

        “坏消息。”贾戈说。

        “埃文彻底逃了了，”加拉德瑞尔说，“没有信用卡记录，也没有哪里的警方收到报案说他现身。你没办法在跟他会面前抓到他了，除非，他蠢到用自己的信用卡住酒店或吃饭。”

        “他不蠢。”卡丽说。

        “你查过这附近五个县的全部车辆盗窃案件吗？”贾戈问。

        “查过了。最后我找到了一点点信息。最可能的车是一辆皮卡车，1年车龄的福特f150，在班德拉一条私家车道上被偷的。车主家门廊上留了个字条和一把杜卡迪摩托车的钥匙。”

        “当地警方查了那辆杜卡迪吗？”

        “这我不知道，”加拉德瑞尔说，“抱歉。”

        卡丽看着贾戈，“cia或fbi通过那辆摩托车追踪到盖布瑞尔，他们就会找到班德拉那栋房子，然后追查这件事。”

        “我不担心这个。”贾戈说，“我们更应该担心的是，他们不追踪杜卡迪。”

        “我不明白。”卡丽说。

        “你当然明白。班德拉本地警方不追踪，那就意味着他们对这个案子的调查结束了，意味着我们在cia和fbi的朋友们不希望这个摩托车被人追查下去，不希望有人去追查偷卡车的人。”

        “因为他们要自己去找埃文了。”卡丽用一个很平静的语气说。

        贾戈点头，说：“所以，这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什么？”

        “我解码了一部分丹娜·凯希尔收到的盖布瑞尔的邮件内容，”加拉德瑞尔说，“他用了一个70年代早期就被淘汰了的sdece用的旧言代码系统的英文版本。这个代码系统叫1849。”sdece是一家法国情报机构，卡丽皱眉，1849，刚好是盖布瑞尔给丹娜的邮件里写过的日期，告诉丹娜用哪个代码系统解码。

        “这个选择很怪异。”贾戈说。

        “算不上非常奇怪吧。一个可能的假设是，丹娜是在匆忙之间联系的盖布瑞尔，而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的代码体系方便两人联络，就挑了这个。”

        “解码出来的信息是什么？”卡丽努力掩盖自己的惊慌，避免跟贾戈对视。

        “我们翻译出来的内容是：准备好在3月8日早上八点出发，请准备在到达佛罗里达时交货前半部分清单。儿子和你一起吗？后半部分等你出境后交付。你要担心的是你的丈夫。”

        “谢谢你，加拉德瑞尔。有任何埃文的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贾戈挂掉电话。

        卡丽打量着贾戈身上、脸上的紧张感，她见过了华金·盖布瑞尔那被踢得散架的尸体，知道这个男人的保险丝太短了，极易暴怒。她小心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凯希尔一家打算在佛罗里达会面，具体在佛罗里达哪里？”

        “我们在迈阿密抓住了他，刚结束了柏林的工作回来。他肯定违反了规定提前让丹娜知道了他的行程。”贾戈说，“丹娜肯定承诺了盖布瑞尔，等他们一家跑到海外，藏起来之后，给盖布瑞尔最后的报酬。”

        “后半部分，听起来有两次交货。”卡丽说，“除了那个账户信息的文件，她还有别的东西吗？”

        贾戈的脸色更黑了，“先给一半文件的内容，等他们安全了再给另一半。”他看向卡丽，脸上的神情，似乎有害怕和气愤，又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贾戈，那些文件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有人敲门。卡丽检查了猫眼后打开房门，德兹走进来。他看起来不大开心。“达拉斯什么都没找到，盖布瑞尔的办公室被监视了。”

        “当地警方还是联邦警察？”

        “当地的。但那肯定是在cia的要求下做的，有可能是cia通过fbi向他们下的令。”德兹说，“我没办法靠近他办公室去找埃文新身份的资料，他们找到了盖布瑞尔和这个案子的关联。”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文件里到底是什么内容？”卡丽问。

        贾戈没看她，“丹娜·凯希尔偷了我们的客户名单。”

        “什么鬼，”德兹说，“我们根本没有这样的清单。”

        “清单是她做出来的，那是她给他们家弄的一个保险。”贾戈转向去看卡丽，“不是盖布瑞尔就是他妈告诉他的，埃文知道了我们所有的事情。他刚跟我谈了要用文件交换他爸，他知道德兹是我儿子，他知道我们的事了，卡丽。他看过比这个清单还要多的资料，甚至有可能是关于我们的资料。”

        “所以我们必须跟他见面。”卡丽说。

        德兹说，“爸，我们抓了埃文。你去佛罗里达，逼供米切尔，看他知不知道客户清单在哪里。”

        贾戈揉了揉自己的嘴唇，“可我很确定，米切尔根本不知道丹娜背叛了我们的事。如果知道她妻子打算背后捅我一刀，他不可能去给我们执行任务，之后也不可能我一喊他就回佛罗里达。那相当于直接把他自己送到我们手里了，他的家人就一点保护都没有了。”

        “他没办法拒绝你的要求。”德兹说。

        “他当然可以拒绝，他可以要求重新安排行程，我一向很尊重他的决定。他也可以轻而易举逃走，可他没有逃。”

        “你对米切尔的感情干扰了你的判断力，”德兹说，“这可不好。”

        “我知道我承受不起感情用事带来的后果。可我没办法做到完全不顾感情。”贾戈闭上眼睛，两手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卡丽这一年多以来，第一次见到贾戈不冷漠不怨恨的眼神。一年多以前她刚见到贾戈的时候，贾戈告诉她，他知道是谁杀了她父母，那些人也会杀了她，只要她替他工作，他就会把她藏起来，保护她。

        “卡丽，埃文有没有跟你提过新奥尔良？他父母可能告诉过他，如果他遇到麻烦，可以逃去那里。”

        “我敢保证他们从来没给埃文说过任何逃跑计划，因为埃文根本不知道他们是间谍。他是个非常较真的人，如果以前得到过任何相关线索，他肯定早就找出真相了。”她耸肩，“他告诉我他在新奥尔良出生，小时候就搬家离开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些信息了。”

        贾戈点头。“埃文刻意要求，这次会面，你不可以出现。”

        “他不喜欢我？这好伤人。”

        贾戈瞪视他，“明天在动物园，我们不可以再出现班德拉那样的事故，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我命令行事。”

        德兹嚼着焦糖，低头看地毯，不说话。

        “米切尔·凯希尔是你什么人？”卡丽问贾戈，“你看起来又关心他又烦他。”

        “我希望他替我联系他儿子，把他儿子带回来给我，他拒绝了，他不信任我。”

        “很显然，你拿他当犯人囚禁起来了。”

        “我现在相信，他没参与丹娜的背叛行动了。可是，我还没办法让他相信，我对他儿子没有恶意。”

        “我很好奇，”卡丽说，“反正你也没打算遵守跟埃文的决定，你打算怎么从他手里拿到文件呢？”

        “他不会想到你会出现，卡丽，你是这次会面的最大惊喜。”贾戈说，“我不能让他跑了。一旦我们拿到了文件，他就必须得死。你懂他的性格，你自己也说过，他就是那样的人，绝不会闭嘴，他一定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他。”

        “奥杜邦动物园是个公共场所，新奥尔良主要的几个旅游景点之一，”卡丽说，“人太多了，太挤了，他很聪明选了那个地方会面，大庭广众之下，你没办法在那里抓住他。”

        “我们不抓他，直接杀了他就行。”德兹说。

        “人太多了，你不能在那里杀人。”卡丽说。

        “不，不会在人多的地方，我们会让他跟你走，看到你他会很高兴的，他一定会听你的话，”贾戈说，“你带他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场所，然后你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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