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马

20xx年京市妇产医院。

        “林主任，73床的病人突然抽搐不止。”护士走进来。

        “我去看看。”林娇边走边翻阅病例：“病人没有癫痫史，准备好镇定剂注射。注意剂量，尽量别伤了胎儿。”

        病房里突然一阵混乱。

        “怎么咬人啊！”

        “快跑啊！”

        人群四散而出。

        “怎么回事？”

        林娇逆着人群往病房疾步跑去。

        “救命！”

        一个护士浑身是血的从病房里跑出来，脖子上血管被咬破，鲜血喷溅。挣扎了几步趴倒在地。

        林娇吓得倒退几步。

        一个四肢僵硬的人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双目晦暗，表情古怪，牙齿尖利，唇角有鲜血汩汩溢出。

        是73床！

        她耸了耸鼻子，继而发出一声嘶吼，迅捷的朝林娇扑过来。速度快到林娇来不及躲闪，便被扑倒在地。

        脖颈处剧痛传来，鲜血四溅。洒在她挂在胸前的母亲的遗物玉环上。

        林娇急剧喘息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血越来越冷，眼睛逐渐闭上。

        机械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受到恶意攻击，末日救世系统开启。系统导入中，倒计时：10、9、8、7、6、5、4、3、2、1……

        检测到宿主已死。开启预备系统。末日救世系统重组中……

        重组完成，检测到合适宿主主体，系统导入中……

        1973年，匡山村，春耕农忙。

        “马惊了！前面的快闪开！”

        张狗蛋拽不住突然发狂的马，一个翻身滚到旁边的土坑子里，差点被踩了脑袋。

        打了两个滚，顾不得被划伤的手，爬起来边跑边招呼前面的村民躲避。

        这会子正春耕，家家都牵着牲口翻土，见两匹大马拉着耙犁乱窜，顿时四散逃窜，一时间人仰马翻。

        “早说这蒙古马就是野性难训，非整回来，可别伤了人。”

        “哎呦，怎么娇娇还在耙犁上，这可怎么好？”

        “林娇娇，快跳下来呀！”

        听见有人大喊，林娇娇忽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她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己这是在哪？

        刚不是正在医院救治突发抽搐的病人，还被发狂的病人咬住了脖子，怎么一睁眼手里牵着缰绳被两匹马拉着跑

        低头一看，穿着青布鞋子的两脚微微错开，踩在个连着马背的木架子上。

        身后紧紧绷起的两根粗麻绳上，拴着个一米见方的木框子。木框上面四根木板并排连在一起，底下却是一排排尖利的耙齿。

        随着马匹飞速前行，那耙齿而飘飞，时而着陆，每一次弹跳都会在地上迅速拉出几道深深的泥沟印子。

        是耙犁！林娇娇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这种农具。

        林娇娇顿时打了个哆嗦，心跳砰然作响，手上的缰绳使劲紧了紧。

        “立上围栏堵住马！”刘支书赶紧指挥人拦马。

        “娇娇快松手！要撞上了！”

        围着的村民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招呼。

        林娇娇眼就要撞上围栏，咬牙想松开手滚向一旁，没成想两只手大概攥的太久血脉不通，竟是僵住了，半点动弹不得。

        只好使力一拽马头，马贴着栅栏猛的拐了个弯，转头向着进村的小路冲了出去。

        林娇娇险险擦着边甩了个漂移，被马拽着一溜烟跑的没影。

        “快追，马朝着牛棚那边去啦！”

        众人呜泱的拿着家伙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刘支书跑了两步眼见得跟不上，喘着气吩咐:“小虎，你赶紧去叫林富贵家里人来，就说他家娇娇出事了。”

        林娇娇头晕目眩的被石子路颠的一个劲想吐，手上也渐渐没了力气。她知道这会子一旦松手，九成九身上要被耙齿扎成筛子。

        左右环顾打算设法自救。

        老远见前面一个低矮的屋棚里钻出来两个人，离得近了，林青青看清两人，却是一阵失望。

        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人可惜身材瘦弱单薄，还有一个十来岁半大的孩子。这武力值肯定指望不上。

        那边的两人看见林娇娇也是一愣。

        中年人抬步要上前，被少年一把拽住:“爸，你要干啥？”

        “看不见马惊了，我拦着，你去叫人！”

        中年人从棚子边上拽出根绳子，一头绑在棚屋柱子上，一头缠住胸膛。

        那少年拽着他的胳膊阻拦:“你拦不住的爸，那是马！再说你忘了她都咋对咱得了，你还救她！”

        中年人回身一把推开他，狠声道:“她是你妹妹！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救她！”

        见少年不肯走，又喊:“马一摔你就护着她跳下来，别管我！”

        “爸！”少年见劝不动他，气的直跺脚。

        林娇娇见两人动作时，两匹马瞬息已至。

        那绳子被中年人看准时机猛的撑起半人多高，马刹不住脚又越不过去，狠狠撞在麻绳上。

        嘶吼一声，滚倒在地。

        中年人被巨大的力量一扯，一头扑倒在路中央，被马狠狠砸在腿上。

        林娇娇迅速放手朝一侧摔滚，少年亦飞速起身一把将她接在怀里，垫在下面重重摔在地上。

        林娇娇听他闷哼一声，刚想问他有没有事，却听他恶狠狠的低吼：“要是我爸出了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少年起身向路中间跑去。林娇娇见他背后衣服被刮破了几道还隐隐有血迹，应该是护着自己蹭着了耙齿。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连忙爬起来跟上前去。

        马已经站起来溜到一旁，露出下面中年人血肉模糊的左腿和额头上不断渗血的划伤。

        林娇娇伏身检查，额头的外伤不重，左腿的伤口深可见骨，她撕了条破布扎住动脉止了血，急切说道：“得马上进医院才行，赶紧打电话叫车。”

        少年却狠狠推了她一把：“不用你假好心！”

        中年人疼的满头大汗，挤出丝笑来说：“我没事，你快走吧！”又吩咐少年：“扶我进去，别让人见了误会。”

        少年厌恶的看了林娇娇一眼，费力的把父亲扛在背上驮回棚屋。

        林青青追了两步：“你们得去医院，不及时治他的腿就坏了。”

        少年把住门口冷冷瞪着她：“我劝你一会别跟人说遇见我们的事，省的又说我们拖累你！”

        门重重带上。林娇娇却有点搞不清楚，明明不顾危险救了自己，偏偏又要恶语相向跟自己撇清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林娇娇！”

        身后追着的村民慢慢赶了上来，张狗蛋跑在最前面，一脸愧疚的道歉：“都怪我没拽的住马。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娇娇摇摇头，面前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刘支书也走了过来：“没事就好，再不能这么胡闹，这耙犁能是你小姑娘闹着玩的。”

        又问马怎么住的脚。

        林娇娇没提刚才的事，只说马绊了一下自己趁机跳了下来，敷衍过去。

        “那就好啊，真是幸运！”

        “可不是嘛，这耙犁万一刮在身上，不死也得残，想想就吓死人了。”

        一个矮胖的妇女从后面挤进来，带着哭音拍打着她道：“哎呦我的娇娇哦，差点吓死我喽，你要是出点啥子事可让我们怎么活哟。”

        人群里有人嗤的笑出声：“冯春兰，你搁这装啥疼可人的，这是怕你闺女死了，换不回彩礼给儿子娶媳妇才是吧！”

        冯春兰转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牛桂花，你少在那歪嘴巴舌的扯些里格楞。”

        回头见林娇娇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站着干啥，没事还不跟我家去！”

        林娇娇被她一拍，耳边顿时响起一声机械提示音。

        系统：“检测到宿主受到外力攻击，末日救世系统开启。距末世到来还剩24小时。宿主记忆导入中……”

        啥东西？

        林娇娇一愣，却像头被狠狠撞了一下似的。眼前一黑，身子软倒在地。

        众人一愣，牛桂花却拍着手调侃道：“可不得了了，这耙犁没给你闺女摔死，让你一巴掌打死了。这下彩礼没着落了！”

        刘书记瞪了她一眼：“老孙家的，别上赶着添乱，你少说两句吧。林家嫂子你快看看娇娇有事没。”

        冯春兰赶紧蹲下身摸了摸鼻息，才松了一口气，扬声道：“还活着呢！有才，有冒，快把你们妹妹扛回去。”

        一旁站的林有才，林有冒赶紧上前，跟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林娇娇扶着家去。

        窝棚里少年冷哼一声拉严了门帘，回头对着一脸担心的父亲：“放心吧，她没死。”

        又端了水给父亲喝了，见他疼的冷汗直冒却只说没事，心里一阵焦急，爬起来要出去：“我去卫生室看看。”

        男人赶紧拦着：“等天黑再去。”

        “好吧。”

        林娇娇却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里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梦里的她不是那个京市医院名声在外的妇科圣手林娇，不是被发狂的病人扑在身上撕咬致死的主任医生。

        而是活在七十年代同名同姓的农村姑娘林娇娇。

        林娇娇原本出生在京市一个书香门第，前些年时局动荡，父母生怕牵连到她，刚出生没多久便把她寄养到旁系族亲，住在乡下的林富贵家里。

        还给了两千块的抚养费，说好了等几年风声过了再来接回去。对外林富贵只称是亲生的闺女。那年头乱的很也没人怀疑。

        开始林富贵家里还算照料的精心，慢慢的有了小心思，钱财多半花用在自己家里，日子也渐渐过起来了。

        后来林娇娇的父亲顾章廷被打成□□羁押到村里，娇娇的母亲跟顾章廷划清了界限搬回娘家。

        儿子顾远凝年龄太小，没人照拂只好使了钱跟着父亲一并带过来。顾章廷原也是有心想借机会看一眼林娇娇。

        不料林富贵那一家子见他们失了势，不但对林娇娇越发刻薄，不许他们认亲，还背地里蛊惑林娇娇去磋磨侮辱两人，搞得父子俩日子越发难过。。

        今年更是给不到十六的林娇娇定了个邻村疤脸汉子的亲事，只为了多换些彩礼给儿子娶媳妇。

        林娇娇为此事闹腾不止还跳了河，被村里的知青贺轩救起来就闹着非君不嫁。刚被逮回去消停两天，又出来硬要站一次耙犁，偏赶上惊了马。

        梦里林娇娇虽然也是被父子俩救了，却因为慌张无措，耽误了片刻，不但自己划伤了后背落了疤，还连累哥哥伤了右胳膊成了残废，父亲也是为了救她摔断了腿。

        顾远凝忍着伤痛去给父亲求药，转头被胆小怕事的妹妹诬陷举报，父子俩又挨了顿□□，父亲顾章廷抗不了多久就病死在窝棚，顾远凝又被扣了回城名额，多受了几年折磨。

        林娇娇被嫁到疤脸汉子家，原本男人喜欢她娇美的样貌，对她也极好。林娇娇却看不上他的丑样子整日哭闹，作天作地。之前跳河和勾引知青的事传出来被婆婆不喜，慢慢也遭了丈夫厌弃。

        顾远凝却借着高考回了城，很快凭借原家族的关系平步青云，之后对妹妹的不满让他用尽法子报复回来。

        林富贵一家和疤脸汉子一家，也都没落得好。最后林娇娇众叛亲离，被丈夫赶出家门冻饿而死。

        “哥，你说她是不是真叫娘打死了怎么睡了一晚上还不醒。”

        林娇娇怵的睁开眼：“林绵绵，打死了我，你替我嫁去赵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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