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恋爱的西莉亚

米蒂露皎洁的面庞上流露出月光般的忧伤，“在巴尔死后我并没有遵从他的遗愿，他说了太多，爱令他盲目，他希望我永远安全的被他保护在怀中，却不明白我的想法啊……

        我怎能忍受巴尔的身体不再属于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大地与虫孑吞噬殆尽？那样的生活尽管安全，对我却是无穷的孤寂。

        你愿为我付出的，愿为我而做的，我也全都愿意，并同样心甘情愿，因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

        我绝不会去向母亲寻求庇护！我已决定离弃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我只想拥有你，你的爱就是我生命的根源。

        在明月高悬的夜晚，我吃掉了巴尔的尸体，这份爱情不容于世，我因而被流放至此，又生下了这些孩子们。

        在这片永恒寂静的土地上没有任何属于生者的食物，于是我的孩子们只能以我的汗液为食。身为春之女，我的汗液就是它们赖以维生的花蜜。

        长久以来我沉浸于失去丈夫的悲哀，泪水涟涟，被眼泪所浸湿的地面就化作了现在的这片圆形花丛。

        以往的哀痛与祈求只为我带来长久的苦痛，如今我已觉悟，只有力量才能为我带来想要的一切，在今天，我重获新生。”

        “这就是我，米蒂露的一切苦难与幸福的源头。”

        西莉亚仰头看着她，脑中闪过繁花丛上蝴蝶们破碎的尸体，忍不住开口“既然那些蝴蝶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却杀了它们呢？”

        米蒂露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大笑道“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在这片地界上可无法诞生会喘气的活物，出生时便已死去之物，又如何能再死一次？”

        她笑声的尾音尚在空气中回荡，满地血肉逐渐凝聚成蝴蝶的型状，绚丽的翅膀重又变得光洁无暇，它们扇翅起飞，翩翩起舞，美丽如昔。

        上肢纤细的米蒂露看着它们，神情中既蕴含着母亲的温柔，又蕴含着属于妻子的爱恋之情，“我会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孩子们。它们就像是巴尔生命的延申，尽管不能像我一般痛饮永生的美酒，却也从另一种层面上获得了永生——它们的舞蹈就是将亡的舞蹈，它们啜饮的泉水是死期，它们活着像是死去，死去亦如活着一般。”

        “我与巴尔的爱情，也如它们一般，因死而常青，这份如燃烧的大海般的爱情仍在继续，并将永无终止。”

        西莉亚沉浸在她的爱情中，显得若有所思，周身环绕蝴蝶的米蒂露握住西莉亚的双手，温柔地低声询问：“你是在思索自己的爱情吗？”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感觉”西莉亚迷茫的回答，“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感觉自己浑身冰冷的像个死人，但胸腔中却好像诞生了另一颗心脏，充满了被烈焰灼烧的痛苦与无法克制的思念，我不知这是不是爱，我不知什么是爱”

        “但我思念他，这思念一刻也停不下来，我想追寻他，如干渴的酒徒追求蔓上葡萄，过往人生中的一切都成了淡而无味的酒水，唯有他夜般深沉的形象在我心中如群星闪耀，烈日放光。”

        西莉亚从遥远的梦中醒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与蛛身的米蒂露依偎着在繁花中交谈欢笑，尽管四周金色刺绣的白幔帐提醒她这里是自己的卧室，但如梦般绚烂的鳞粉光芒仍残存在空中，宣告着在梦中一切的发生绝非虚幻。

        西莉亚最年轻的哥哥正趴在床边浅眠，被她的动作所惊扰，清醒过来紧紧抱住了小妹妹，疲惫的脸上流露出欢欣的神情“西莉亚，我可怜的西莉亚，为何你在夜晚不进入梦乡，却要在黑暗无光的天幕下走动，竟遇上这样的灾难呢？好在如今一切结束，而你平安无事。”

        门外侍卫在西莉亚醒来后便前往大殿通传，急匆匆赶来的国王夫妇与王子们陆续走入卧室。

        国王：“我的珍珠，你还好吗？”

        王后：“你的脸色苍白，你的呼吸急促，你看起来像生病了。”

        最年长的哥哥：“愿太阳神的光照在你的脸上，昨晚是多么可怕的一夜啊。”

        其余哥哥们：“亲爱的小妹妹，你看起来神情恍惚，仿佛仍在梦中，你在想什么？”

        西莉亚：“我在想昨晚看到的男人。”

        国王：“昨晚？你看到他了！”

        王后：“但愿这一切是我的噩梦！”

        最年长的哥哥：“这是个错误，这是不该发生的。”

        西莉亚：“他多美啊，他的眼睛像最深沉的夜晚，他的眼睛像黑暗的平静海面，他的眼睛像月相般美妙绝伦。”

        其余哥哥们：“求你停下，这太可怕了。”

        西莉亚：“我想——或许我爱上了他。”

        国王：“他！”

        王后：“你竟说你爱上他！”

        最年长的哥哥：“你竟爱上了那个男人——”

        其余哥哥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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