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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变聪明了


我与沈茹一同愣住,连我都不记得我那个姐夫是做什么的,他倒是了解得够清楚。

  沈茹愕然道:“没,没错。”

  萧何看了我一眼,视线移到别处:“夫妻本是一体,曾夫人若对沈汐再有半句不恭,恐怕会牵连到你丈夫的仕途,曾夫人往后还是慎言慎行的好。”

  “三更,送客!”便拉着我出了门。

  “萧公子,您能……”越走越远,后面已是听不清了。

  萧何一路拉着我往饮枫苑去,我还没能回过神来。

  快到书房时我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你这叫赤裸裸的威胁!”

  我还记得离开时沈茹那副惊愕的神情,愤怒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又带了些许期望,我倒是不知道她在期望什么,期望她夫家仕途坎坷吗?

  萧何听了这话,抬步跨过门槛进了书房:“你若是对我光说话不做事有些不满,我不介意如对沈重那般直接动手。”

  “那,那倒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了想,又道:“沈重那个案子可是你的手笔?”

  在偏厅耗了大半日,几人居然还在房中没走,景俞听了这话,站起身道:“沈大人那个案子我听说了,若是家主的手笔,定然将罪证敲得死死的,哪里会现在还在审查阶段。”

  看来萧何此人腹黑的程度,比之陆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言是吊儿郎当没事整几个人,萧何是正正经经琢磨怎么整死人。

  这个大哥不是白当的。

  待他们议事完毕后,已至午膳时分,几人离开后,我才问出我之前的一个疑惑:“为何沈茹说我不洁,又说四王爷仍愿娶我?你昨夜不送我回去,今早又不让芬儿出门,是不是外头有什么事情?”

  萧何的声音有一些迟疑:“看来还是瞒不过你,之所以断定昨夜的事情是周珩的手笔,是因为他昨夜大张旗鼓的寻你,今早京都便流出你被劫失贞的传闻,他已去往都察院的监牢探视过沈重,求娶你,不过沈重说你的事情他不管。”

  可我还是没懂怎么单凭这些就能断定是周珩下的手,若他想娶我,我失贞的消息传出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萧何像是看明白我的疑惑,又道:“他的打算有二,其一,这消息一出,京都怕再无人敢求娶你,除了嫁他,你没有选择。其二,不论你嫁与不嫁,他姿态已经摆足,世人都当赞他一声重情重义。”

  话锋一转:“不过,他料错了其中一点。”

  我话赶话的问道:“哪一点?”

  萧何递给我一盏茶,唇边噙着一丝笑:“他算错了第一点,京都想娶你的,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我。”

  我呆了一呆,手中的茶盏与杯盖被我抖得哐啷作响。

  这话带了点调戏加轻浮的意味,若是换个人说来说,定然令人觉得浮头滑脑,但是从他那张薄唇中吐出,又显得那般恳切自然。

  萧何脸上的笑意更浓,眸色深而沉,像是盛着一隅清冽的山水。

  他总是这般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时不时在我心口突突两下,令我毫无招架之力。

  午后九公主着人送来些礼物,又传话给我,无非是一些安慰。

  据萧何所说,我两次遇险皆与兰仪有关,虽不能断定她从中参与,但这位公主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至于外界的传闻,在萧何同我讲了个大概后,也不再避讳,芬儿轻而易举的出了门,探听的消息比萧何所说的要详尽上许多。

  譬如我是怎么被掳,又是被什么样的人掳走,对方又是如何轻薄我,简直比我这个当事人了解的还要详尽。

  不过半日,周珩便靠着这一出他自导自演的戏,呼声渐高。

  我这人向来好奇,打破砂锅问到底,获取了这么些小道消息,又跑去同萧何分析了一番。

  一切都能对得上号,比如能指使小黄门,比如四方城门,碰巧他追出的门就是我的方向,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怪不得昨夜掳我那人一路上不疾不徐,中途频频观察后方,定然是担心跑得太快了周珩跟不上。

  我还奇怪他撕扯我衣裳时为何自行蒙眼,毕竟只是作戏,周珩想要娶我,应当是不愿让我被人瞧了去。

  陆言一走,他也敢对我下手了,昨夜若没有萧何出现,他带走我定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七殿下不会为我出头,裴淳礼救我也来不及。

  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萧何。

  萧何平日太过低调,外界都道俞居的主人乃富商景俞,谁又能猜到家财万贯的景俞会甘愿屈居于人下,供名不见经传的萧何差遣。

  他这个人,着实是一个迷题。

  这一番分析下来,萧何摸着我的头道:“变聪明了。”

  我虽知道难点他已同我讲明了,剩下的都浅显易懂,换做八岁小娃也能想明白,却也被他夸得有些沾沾自喜。

  早前在书房议事,我虽不大跟得上节奏,好歹也听了个大概。

  那日同钱德才的儿子喝酒的几人也已找到,并非是受人指使有意而为之,那日喝完酒便散伙回家,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上了牛车,又怎么会出现在离京百里的地方。

  而赌坊的线索也随着李姓账房的死中断,仅仅为了杀我,先是死了一批死士,又死了个账房。

  他们都没想明白的事,到我这里更是一笔糊涂账,索性直接丢一边不管,先去拜会拜会四王爷周珩,看他接下来要怎么演戏再说。

  其实依着我的性子,我没上门泼狗血就是好的了,更别说什么拜会致谢。

  可萧何说周珩办事干净,小黄门死了,掳我的人在逃,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指向他,如今他风评甚好,犯不着同他明着干,等抓到那人再说。

  我先是回了一趟陆府,备了些薄礼,然后去四王府递拜帖。

  薄礼并不是客套的说辞,而是确确实实有些薄,总不至于一个害我的人我还要备厚礼谢谢他吧,至多口头感谢他全家。

  我摸着下朝的时间去了城东的四王府,城东都是些皇亲贵胄的府邸,裴淳礼在京中的官邸也在此处。

  出门前上空似有乌鸦飞过,那哀鸣声叫得瘆人,可惜我当下没能领会到这扁毛畜生恐在佛祖座下受过些训导,很是有些灵性在,可那般声嘶力竭的哀嚎仍没能阻止我踏上这一条不归路。

  当日日头正盛,俞居与王府离得远,马车过去至少得半个时辰,车内原本凉爽的牛皮垫子也被烤得温热,待我行到半路便开始后悔了。

  若不是周珩这杀千刀的设计掳走我,何至于今日我还得依着昨夜所说的亲自上门致谢,夏日炎炎正好眠,在置了冰的房间里浅眠不比在日头下东窜西窜的好么。

  谁知刚到王府,还没进门便被挡在了门外。

  守门一脸为难道:“沈小姐,并非是小的不让您进去,实在是王爷还没下朝,如今府内只有王妃在,您还是……”

  他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我也知道暗藏的深意,四王妃见了我大约肝火会烧得极旺,届时我倒是逃之夭夭,而王府的下人怕是要狠狠遭些罪了。

  四王妃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善妒还有脾气急躁,若有一个臭名昭著排行榜,我排第一的话,第二她当仁不让。

  也不知周珩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竟想将这榜上前两位娶进门,若我真嫁入王府,也不知闹起来谁能占得上风。

  既然下人这样说,不见也罢,预备转头去怀远王府找裴淳礼讨杯茶喝,待日落西山转凉后再回去。

  玉秀扶着我上了马车,刚放下帘子,马车晃动了几下又停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便听见外头架马车的三更道:“哎哟王妃,哪能用您来牵马呢,可不是折煞小的了。”

  我急忙掀开帘子,看见四王妃正黑着脸,手刚从缰绳上松开,应当是她冲上来拉停了马。

  我同她不熟,也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头,只好下了马车,毕竟在外头,还是要装一装大家闺秀的,

  四王妃指着我的鼻子道:“好你个狐狸精,成日不是去陆府厮混便是去俞居勾男人,你一个失贞的女人,如今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谁生怕自己嫁不出去要来赖上我家王爷是吧?王爷说要娶你是因他重情重义,绝非是他的本意。”

  这女人吵起架来简直跟泼妇一般,没有半分王妃的气度,应当完全不是我的随手。

  我听她这话中的意思,到了周珩要娶我的地步,她对他还没有半分怨怼,若不是周珩驭妻术了得,那就是‘非他本意’那句话是周珩告诉他的。

  周珩这一招可真是,妙哇!

  我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以免她长长的指甲戳瞎我的眼睛,按规矩行完礼,便是我胡编乱造的时刻到了,调整好了表情。

  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道:“王妃怕是误会了,昨日我从宫里出来后,觉得夜色实在是不错,便想出城兜一兜夜风,没想到被四王爷误会,可急坏了四王爷,劳烦他大张旗鼓的找我,沈汐着实是过不去,因而今日是来致歉的。”

  四王妃顿时愣住,然后一甩袖子:“胡扯,王爷找到你时,你分明是衣衫不整,一副被人玷污后的模样。”

  我皱起眉头:“可是王爷回来后同王妃这样讲的?王爷为人光明磊落,怎会同王妃在背后搬弄是非?”

  只这么一会功夫,周围已围了不少人。

  四王妃大约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恨恨的吸了两口气,道:“王爷怎会同我讲这些,你的丑事,早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换做我,我定然已羞愤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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