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护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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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怕护不住他了。”一句略带局促的话从身后响起。
郦苍手上不停,连头都没回,还在专心摆弄卫子夫新挪过来的牡丹,“非要栓个绳让花枝聚拢着开,也不知道皇后怎么想的,连个花都不给个自由。”
“我在说正经的!”对方见她没有反应,又急急的追了一句。
前几天南宫公主生病了,唉声叹气的闹到医官属,差点伤到代替王美人给义姁送行的宁良人,结果本来是想求陛下怜惜见见刘陵,却被卫子夫一句,要不请平阳公主回来探病?直接给打回去了。
卫子夫本来是真的想给平阳公主的回来找借口,但也算是半出乎意料吧,南宫公主真的不愿意平阳公主回来。或许是生怕平阳回来后和刘彻一起阻她对刘陵好,所以她迅速偃旗息鼓的走了,还强撑着身体到处走动。
所以随着皇后这段日子和张坐交流越发顺畅的境况,郦苍只以为他痴情矫情的劲又上来了,又心灰意冷的来自我怀疑的跟自己嘟囔些心事了,随口顺下去:“护什么护?你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张坐知道她误会了,可这一次他并没有说话,面沉如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午阳光把他的短短的影子藏在了脚下,只有圆圆的一小片。
……
郦苍最近心情很好,刘据身体好了,言乐也开朗多了,瑕心跟景福越混越熟,连着她姐姐的孝期一过,好像瞬间长大了,不总是跑来请示她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的,遇到新宠的魏长使都能不卑不亢的对应下来了。
日子,好像一天比一天好。
手中的水壶淅淅沥沥的,把含苞欲放的牡丹洗得越发娇嫩明艳,半天都没听到声音,还以为人走了。蹲下身去把六个花盆重新转了方向,退后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满意的转身往回走。
结果冷不丁的发现张坐还在身后站着,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啊!你干嘛?跟个鬼似的站身后不说话,吓我一跳!”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什么?”郦苍抬头去看他,反应半天才恍然道:“哦,你说什么护不住是吧,怎么了,南宫…”
“不是她,跟她没关系。”
“那…小衿最近也很好啊,你还想保护谁,你还能保护谁?整得神神叨叨的,怎么了?”
张坐深深的看向她的眼睛,照旧没有说话。
“怎么了?快说啊。……”郦苍握着水壶的手紧了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狐疑不决的抬头看他,“有话就说,你办不了的事情多了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
郦苍没了耐心,擦擦手,让几个洒扫的小丫头退下去,示意他往殿内去:“要不进去说?皇后应该在练字,正好有空。”
“……我想你应该先知道。”
“知道什么……”郦苍好像明白了什么,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勉强勾了勾嘴角,“你不会是说他们吧?”
“恐怕,不得不聊一下了。”
郦苍整个人一下都变得很犀利,冷冷的道:“跟我有关吗?”
“目前没有。”
“那就不必跟我再说了,我跟他们没关系。”
“不是你影响他们,是他们也许会影响你。”
糟了,皇后!郦苍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连水壶都来不及好好的放下,就急走几步,上前追问道:“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了?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还不知道,可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想在中间做点事情。”
“…谁?”
“一两句还说不清楚,牵扯很多人,尤其是丞相和王夫人,我无从下手,所以只能来见你和皇后了。”
“丞相?呵,还有···王夫人?”出乎张坐的意料,拽着他就往屋里走:“我们进去说!”
卫子夫在一笔一画的悬腕练字,刘彻总嘲笑她飘逸有余,端庄不足,气质总浮再表面,可她自己觉得这笔控还没练到家,谈端庄当然就有点远了,就私下加倍练习。
见俩人进来之后就把人都喊出去了,心中讶异,忙把笔搁下,“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张坐率先跪下请罪,“是我无能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如今秘密被人翻出来,恐怕要影响皇后了。”
卫子夫没有反应过来,嘴角还挂着笑,“什么秘密?”
“……”
郦苍深吸一口气:“······我····我的。”
卫子夫看着一站一跪的俩人,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倒没有紧张之类的情绪,反而长舒一口气,肃然道:“先起吧,这事我早有准备,用不着惊慌。”
郦苍头一次跪得这么干脆,“咚”的一声就磕在地上,“皇后,对不起,是我的错,您给我几天时间,我出宫去把事情做个了断。”
“你起来吧,还没发生什么事情,你先动手不是欲盖弥彰吗?”
郦苍跪在原地不肯起来,“是我的错,还请皇后谅解,准我假期,定能把事情摆平。”
卫子夫轻轻叹息,没有理她,而是转头对张坐说:“先让她跪着吧,你跟我进来。”
郦苍抿直了嘴唇,望着卫子夫转身而去的背影,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依旧倔强的跪着。
两人坐得并不远,不知道卫子夫是故意的,还是无心,这个距离稍微提高点声音,郦苍就能听清楚。张坐抿抿嘴,下意识略提高了声音,“这几日义纵就要启程前往定襄了,本是件好事,可这样一变动,南阳太守之位就空了下来。丞相公孙弘想推举一位太学博士,而颜异也看上了这个职位,想推举一位颜家子弟。”
“为什么都盯上了南阳?”
张坐苦笑道:“毕竟南阳如今是个好地方,被义纵这种人用严苛刑法狠整过之后,接手的人只要多行仁政教化之策,不误农桑商贾之时,不出三年此地定是个安慰富庶之地!还能落下个宽厚仁德的好名声,谁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呢?”
卫子夫笑道:“你这话该让义姁来听!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无半点行医爱人之心,根本就不像她。就知道下猛药狠治,只在乎显现出来的问题是否解决,也根本不在乎郡县未来的调理和发展。若是为医,定是治一次就能把人吓跑的样子,跟愣头青没区别!不过若是能听到你这番话,她肯定要改变自己想法的!”
见卫子夫还能开玩笑,张坐的心里稳了很多,说话也更有条理了,把事情来龙去脉缓缓道来:“肥差自然人人都想要,公孙弘自然是想通过张汤的帮忙,加大自己的筹码,可颜异推举的这位颜家子弟,最近新娶了安国侯王定的女儿,而且此人与颜八子自□□好!这样一来,两人就僵持上了。”
“颜异能有心思做这件事,那…说明这财政之策是有着落了,安国侯帮的他?就为了自己的女婿?”
“恐怕是的,安国侯毕竟是奇才张苍交集最密切的一家,留下些竹简书卷,也不奇怪。就算是只言片语,足够颜异给陛下交差了!”
卫子夫微微勾唇,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嘲讽:“公卿世家,起源于战国,本就受纵横学者摆布多年,子孙大多也受此学影响颇深,彼此联盟,彼此压制,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手段,倒是这些人不变的家风!”
张坐颇有些赞同,微微点头,转念想到郦家人,自己没能护住,就对郦苍十分惭愧,又拔高了几分音调,说道:“缪侯身体已经不行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所以世宗这次出了不少力,想让安国侯手里的财政之策早日能上报陛下,免得在各方势力切磋之下,沦为牺牲品!他,真的是一番好心。”
卫子夫眼尾扫过郦苍,见她毫无动静,只得暗暗无奈叹息,继续道:“看你的脸色,想来他做得并不好。”
“他毕竟手生,打草惊蛇,让颜家人抓住机会,对丞相好一顿嘲讽,什么故作疑阵,故作清高,还不是跟世家列侯合作,诸如此类吧。公孙弘那边自然很容易查到他身上,认为他是对方派来的细作,故意递过去的把柄,自然把火都发在他头上。”
郦苍视线微低,在心里默默的算,世宗比她大五岁,差不多今年四十二了!他素有咳疾,又心思单纯,栽跟头很正常。只是也真废!被保护太好,都这么大了,还不稳重,办事不周全,真是经不住风雨。
“后来事情解决了吗?”
“是,世宗之子郦终根很机灵,走了丞相之友审卿的路子,跟公孙弘这边算是把事情给解决了但…到底是年少气盛……”
“他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王夫人的父兄掺合进来了,走了不少路子,花了不少钱,支持丞相,而且公孙弘差点收了钱财,准备换了那位博士,跟张汤一起给陛下举荐那父子二人推选的人才。”张坐叹息道:“这一切自然瞒不过郦家人,郦终根又在太学读书,平素对公孙弘自然是万分敬仰。可这事一出,自然是什么都破灭了,直接冲到了他面前,痛心疾首的说了很多不敬之言。”
卫子夫有些佩服这个孩子,“这郦终根倒是机灵妥帖,也坦荡耿直。不过公孙弘毕竟年纪在那放着,面子过不去吧?”
“是,这公羊儒生又哪个是绵软的性子?直接闹大了,还约了过几天的当庭对辩,事情就这里麻烦!我查到王家父兄找来了郦家最早的那位教习,知道了当初郦苍母女做的叛家之事,估计是想在对辩的当天,让公孙弘拿家风问题说郦终根。这对郦家的名声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而且颜家当然是希望公孙弘失败,此刻不遗余力的帮助郦终根,他已经退不得了!主要是我怕教习这消息,已经被颜八子知道了。可各方势力已经互相咬死,僵住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来找皇后您了。“
卫子夫笑了:“据儿说,太学最近热闹极了,快跟游侠聚众一般热闹了!原来就是这件事···”
看卫子夫还悠哉悠哉的,张坐急了,“郦苍在您身边,很难不让人联想,她是您最亲近的掌事女官,此事朝野皆知。名声问题,可大可小,就算您自己不在乎,王夫人呢?颜八子呢?她们您的名声就没有想法吗?宫里可还有两位怀孕的,对皇子的地位本身就有影响,若是再连累影响他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
卫子夫沉吟道:“王夫人我倒是不担心,她纯良温厚,不过是性子跳脱些,不然也不会总是惊胎了。”
张坐连着喝光了两杯茶,依然没有降下自己的激动,“那颜八子呢?宁良人呢?她们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觉得郦家人和郦苍就没有半分关系吗?如今我能做的,就是牵制住刘陵翁主,可像她这样身份的人,住在长安的有多少?多如牛毛!这事已经闹大了,对辩一结束,势必会影响到您,一句德行有亏,自私护短,再加上您的出身,弱点如此明晃晃的,众人心思各异,人数又多,难免不会有冒险出手的,有一就有二,更别提如今大军凯旋后炙手可热的卫霍之名,很难不惹人动手啊!”
据儿,去病,会影响他们吗?卫子夫心中自然是担心极了的,流言,自己可以不在乎,但过来人总是希望孩子可以尽量少经历一些这样的伤害的。
跪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沉默如山的郦苍,突然开口了:“张坐,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张坐看看卫子夫,什么情绪都没看出来,转头望向郦苍,似是惋惜,似是无奈的说道:“你,离开吧,此事就不会牵扯皇后,事情结束,也不要再回长安来!这样我才方便处理你的教习!”
像是预料中的答案,郦苍却依旧在听到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睛,果然,即使自己不主动离开,也会有一天被迫离开的。只是她千躲万躲,一退再退,这个局面还是很快到来了。
卫子夫望着郦苍瞬间灰败的目光,心中抽痛,若是拼一拼,也不是不可以解决这件事。但,她是个有抱负的女子,未央宫不应该困住她,何不借此机会下个狠心,让她走呢?
“我定要走吗?”
“要走!”卫子夫代替张坐回答她。
见郦苍泪光盈盈的望过来,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自己又怎么能不明白她心中想的。不过是不放心自己,不放心几个孩子,不放心后宫这些人,怕自己应付不了任性的刘彻,怕自己盯不住各怀心思的妃嫔,怕自己照顾不过来里里外外的孩子。但是,“我很厉害的,你不必担心我!”
郦苍低头思索半天,仰首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卫子夫,“我走可以,但我要交换那个秘密!”
卫子夫望着她执拗的面容,怔怔出神半天,才出言问:“你不在的那三个月?”
“是!”郦苍眼神半分不错的看着她,“不然,我就是死都不走,闹开了,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张坐,你先回去吧。”卫子夫对郦苍坚持的事情,一向是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妥协。半靠住身后的凭几,似乎是想给自己一些支撑,声音飘忽得像是落在地上的羽毛,“给我一天时间,明天再告诉你怎么做。”
“这···诺!”张坐听最后几句听得糊里糊涂,心中十分有分寸,心思在脑中过上一圈,就干脆利落的起身告辞了。
随着殿门合掩,卫子夫微凉的手指抚上额头,轻轻的按压着,似乎想疏解些不好的回忆。郦苍依旧在原地跪着,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细微的表情,直勾勾的瞪着她,等自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你是怎么猜的?先说说吧!我怎么觉得,你一直这么好奇,是发现了什么吧?”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其实我一直想说的是因为我个人的私事,楚服进宫前,我曾经在曲逆侯府附近见过她,当时隆虑公主也在。所以后来,我才选了公开闹出来的布局让曲逆侯认罪的,就是怕背后的人是隆虑公主,被上面压下来。”郦苍忽然有些激动,“王太后那么做,那么利用你,我不奇怪,我只是想问,陛下真的利用了你?那为什么你还爱他?”
这个答案,这个秘密,郦苍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自己缺席了,就好像少知道了一半的卫子夫;重要到她现在依然能时不时想起冉信走之前的话,甚至对这段时间,卫子夫透漏出来的一星半点的故事,都持怀疑态度;重要到若是不知道,就一辈子放不下心,远走宫外。
至于为什么那三个月很重要,她没有证据,只有直觉!
为什么?为什么还爱刘彻?也许是利用和爱,并不冲突吧······
卫子夫从小到大,懂道理要比别人早一些,该纠结的问题也比别人更快看开,甚至一些超越年龄去理解的事情,她也可以很快去思考和体会。可回头再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依然有很多没有放下介意的事情,那些东西,不过都是被她藏到了心底,只有夜深人静才会拿出来反复想过······
“跪了这么久,恐怕是你进宫以来跪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吧。”卫子夫站起身来把门关好,在她对面大大咧咧的坐下,拍拍旁边的地板,“说吧,跪了这么久,都想了些啥?”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告假出宫!我…出宫之后我自有计较,不会暴露身份,不会惹上麻烦,但我的秘密,一定不会有人知道的。”
卫子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几乎是用了极其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你想杀人?”
“……不知道,看情况吧。”
“唉……当初带你出走的母亲,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你知道…我母亲?”
“不知道,我猜的,但是一个女子敢抛家舍业,断绝宗族之念,是绝不会想让你落入俗套的恩怨情仇的。”
“是,可是情势所逼,怨不得我。”
卫子夫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冷肃,鬓角杂乱,微灰的眉峰在眼尾压平,皱纹顺着肌肤的纹理,越走越深,淡粉色的唇被她咬出好多牙印,相比几年前那个疏离高傲的琴女,她已经老了不少。
里里外外的操持真的磨去了她太多的棱角,变得柔和,变得温暖,只是依旧在碰到自己的事情还是不变的执拗。
“好,就从你最后一次传消息回来的时候说起吧!正好你也帮我捋捋思路,到底为什么还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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