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只是没等温萤开始这场不情愿的游戏，霍栖迟和商知岸就走了过去。

        大家不熟悉霍栖迟，却对商知岸知道不少，沪城惹不起的那一号人物，家族在商圈抖三抖，整个沪城都要受影响。

        有人奉承，有人让位子，那位汪少算是这群年轻人中最有地位的一个，走过去讪笑问：“商先生，您怎么过来啦？”看见旁边的陌生男人矜贵疏离，汪少蠕动两下嘴唇，最终没多嘴。

        没等商知岸说话，温萤便蹦过去惊喜道：“霍总这种工作狂居然来酒吧，难得啊！”

        打趣的语气让商知岸眉毛一挑，他对汪少道：“这不来找朋友嘛。喏，这位小妹妹。”

        温萤听见，轻蹙眉头有些防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周围气氛微妙，都等着看温萤好戏。

        能被商少主动说是朋友，偏偏还不领情。

        就连一旁的俞婉也翘起了嘴角，心里骂她小门小户出身，父亲是暴发户，上不得台面。

        霍栖迟没说话，拉着她坐下，环视一圈道：“这些不是你的朋友？”

        温萤轻描淡写说：“不是。”

        商知岸不理会其他人，对温萤道：“我叫商知岸，认识你们这位霍总，咱们四舍五入也算认识了行不行。”

        温萤看了霍栖迟一眼，男人神态松弛，随她怎么回应。

        温萤璀然一笑，杏眸亮晶晶的，说“好吧，我叫温萤。”

        商知岸转头对霍栖迟道：“哪儿找的这么乖的小朋友。”

        “谁说她是小朋友了。”霍栖迟勾起唇角。

        然后和温萤异口同声——

        “我们是同龄人。”

        说来也奇怪，温萤和霍栖迟单独相处时还总为她是不是小朋友而争执，但面对其他人时，两人便很快一致对外。

        其实温萤和霍栖迟也并不是那么介意年龄的差距，但一个眼神相接，默契随之而来，一起想到那个二十岁和二十九岁都是二十多岁的梗，于是开了商知岸一个玩笑。

        温萤吃吃地笑，素净的小脸上蒙着一层柔柔的暖光，绒毛清晰可见，奶里奶气的。

        周围人面面相觑，突然很庆幸，刚才没有太为难温萤。

        俞婉不想温萤一个人出风头，她是这群人里除了温萤以外最漂亮的，一直以来在沪城的贵女圈人气都很高，于是这种时候也端着笑，走到了霍栖迟和商知岸面前。

        “商先生，这位是霍先生吧，你们好，我这个妹妹不懂事，给二位添麻烦了。”

        俞婉在豪门呆久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门儿清，见温萤叫了一句“霍总”，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霍家上任不久的继承人。

        既然温萤和他认识，那就顺势打个“姐妹牌”。

        霍栖迟没回应，从上到下打量俞婉，眼眸冷得像淬了冰，又因过于漫不经心，让人摸不准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商知岸倒是笑眯眯的，但跟老狐狸似的，也不好揣测。

        客观上说，商家和霍家，跟这群富二代比，根本就是神仙下凡，降维打击，光是坐在这儿都是给这群人抬身份。

        片刻，霍栖迟坐在沙发上对温萤开口，眼神大大方方的，“她没你好看。”

        周围人都听见男人的低语，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俞婉，彼此眼神交接，更加微妙。

        只有商知岸噗嗤笑出来，往后靠在沙发上。

        霍栖迟这种男人，从前在霍家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成为说一不二的掌权者，玩弄人心属于刻在骨子里的技能。

        他也看出来了，小姑娘跟这群人不对付。

        就霍栖迟现在的身份，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搞垮所有人家的生意跟玩儿似的，可他偏偏选择了最避重就轻的一种。

        如花似玉的年纪，又和温萤是姐妹，商知岸如何看不出俞婉心气儿高。

        这会儿被霍栖迟一比较，还是温萤完胜，俞婉心里得多难受，估计比被人扇巴掌还难受。

        温萤却不知霍栖迟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只笑道：“霍总有点肤浅呀。”

        又立马补充：“不过眼光不错。”

        这么多年，除了老温，维护她的也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她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维护员工的老板都是好老板！

        商知岸仍旧笑眯眯看着，心里骂霍栖迟挺会在小朋友面前装“纯良”的。

        霍栖迟想起方才二楼所见，问：“他们不让你走？”

        温萤回：“没，这不俞大小姐拉着我玩游戏呢。”

        “想玩吗。”

        温萤不说话了。

        霍栖迟在，就是安全感。

        她不想委屈自己。

        商知岸适时道：“玩什么啊，我替温萤玩。”

        霍栖迟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汪少此时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咬唇的俞婉，谄媚道：“嗨，就想着大家伙儿高兴，喝酒呗。”

        温萤没看他们。

        霍栖迟较真问：“谁高兴了。”

        汪少：“这……”

        俞婉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眼泪要落不落地对温萤说：“温萤，你这样，多扫大家伙儿兴。”

        温萤看霍栖迟一眼。

        男人眸底簇着一小束光，淡淡暖意扩散，手不经意地覆在她手背上。

        温萤的家事，难处，霍栖迟都懂。

        男人喉间溢出一点冷笑，温萤却噘着嘴，扬起了一点唇角，整个人看着俏皮温婉，像是春天最可爱的那朵小花。

        她小声问：“你要给我撑腰哦？”

        霍栖迟摸摸她的发顶，“你想怎么撑，都听你的。”

        温萤哼哼两声，说“算了”。

        霍栖迟轻舔一下干燥的嘴唇，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将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收紧，干燥温热的掌心包裹住纤细的小手。

        温萤感觉有点怪，试着抽手，轻轻一用力便挣脱了。

        酒吧太闹，触觉在沸腾的音乐里变得迟钝。

        温萤不知道霍栖迟举动为何，抑或只是随意的小动作而已。

        但是她不反感。

        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像是抽离出温萤本体的世界。

        她看见霍栖迟的脸在眼前越来越大，直至侧向她微微发烫的耳廓，吐息的热气顺着耳洞钻进温萤身体里。

        在旁人看来，是打情骂俏。

        但霍栖迟只道：“我记得某个小姑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就算了，咱们不算。”

        男人嗓音入水，听得温萤不自觉咬上唇瓣，指节收拢，连鞋里的脚趾也蜷成一团。

        整个人粉粉糯糯的，特别乖。

        温萤觉得，她好像挺喜欢霍栖迟说“咱们”这个词。

        商知岸在旁边咳嗽两声。

        温萤回神，下意识推了霍栖迟两下，又觉得动作太大，抱歉地看向他，却见霍栖迟眼里有笑。

        男人瞥了商知岸一眼，不屑于自己出手，又或是不想给温萤惹不必要的麻烦，避嫌。

        商知岸心领神会。

        收拾人嘛，简单。

        他扯松领带，对俞婉道：“这样，为了大家伙儿高兴，你把这桌酒全喝了，我请。”

        周围没人敢说话。

        商知岸笑问：“你们觉得呢？”

        一人立马回：“我觉得好啊，还是商先生大方！一来就请俞婉喝酒！”

        接着跟腔声一茬接一茬。

        商知岸又问汪少：“你是俞婉男朋友？”

        汪少特别审时度势，马上撇清关系，对俞婉愤恨的眼神视而不见。

        商知岸似笑非笑道：“我觉得交朋友呢，还是得擦亮眼睛，免得惹上麻烦都不知道。”

        “商先生说得是。”

        俞婉从前那些跟班，立马退离她三米远。

        商知岸道：“你们记住，这些话是我说的，有人不服，就来找我。要让我知道谁去找其他人的麻烦，”他看了一眼温萤，“就是跟我们商家作对。”

        这么一遭，今后沪城的圈子，俞婉恐怕是混不下去了。

        —

        温萤被霍栖迟带到二楼时，特意同商知岸道了谢。

        商知岸素来亲和，对温萤说：“叫什么商先生这么生分，叫知岸就行。”

        “毕竟我和霍总同一年的，四舍五入，咱们不也是同龄人。”

        温萤启唇，感觉……叫不出来。

        霍栖迟说：“不许叫。”他难得有这么坚决地让温萤不许做某事的时候。

        温萤耸肩，笑了笑，然后被霍栖迟带进包间。

        坐在暗蓝色的沙发上，人有点多，但是不闹。

        温萤光洁的小腿蹭在霍栖迟西裤上，没等她不自在，男人便挪开，很守礼。

        角落的位置，却赚足眼球。

        不久便有人拿着香槟过来敬酒。

        霍栖迟说：“不然你换个称呼。这是私人聚会，不是公司团建。”

        他眼底多了些促狭和试探，嗓音温沉，“不然叫‘栖迟’怎么样？”

        真心话，但又像是玩笑，只为逗逗温萤。温萤果然上钩，像是偏要显示自己很厉害一样。

        干干脆脆就叫：“栖迟。”

        霍栖迟不知为何，怔了须臾，才道：“嗯。”

        他看向温萤，黑眸幽寂，说话却温柔，“以后私下里，都这么叫吧。”

        过往二十九年，从来都觉得伶仃漂泊的名，到了温萤嘴里，却暖意弥漫，像沁了许多糖丝，让他心上冒出一撮嫩绿的小苗。

        温萤本来想说，她只是试着玩。

        总感觉单叫两字的名有点亲密了。

        但又想，叫姚小曼不也是“小曼”“小曼”地叫吗。

        都是朋友，可能在霍栖迟眼里，没什么不同。

        来人打断温萤的思绪，她跟着霍栖迟拿起杯子。

        沪城贵圈的休闲场合并非只为娱乐，温萤不太跟温耀华接触这些场合，所以有点紧张，怕给霍栖迟丢脸。

        霍栖迟拿下温萤的玻璃杯，里面荡着三分之一的酒精饮料，看着少，浓度不低。

        男人随意问了一句：“有……鸳鸯奶茶吗？”

        他记得温萤上班时就爱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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