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丁俊打了个响指，把两坛酒摆在桌上，笑道：“还是阿爷鼻子灵。”说着，几人都笑了起来。

        灶房里的人听见外面说笑声，也笑个不停。

        季氏陪她们说笑了两句，将锅中的辣椒炒毛豆盛了出来，侧头对旁边刘氏道：“你大姐回来了，你和阿根去陪客罢。这会子利哥儿肯定也饿了，你把碗柜里的米汤端去给他和柔柔喝了。”

        刘氏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就端过装了米汤的碗，喊了朱九良一道出去了。

        朱七良正和李柔柔被人遗忘在院子内，看见刘氏和朱九良从灶房出来，忙拉着李柔柔笑着道：“大弟妹，阿根。”

        朱九良笑，“七姐。”

        朱七良笑着点点头，又拍拍李柔柔的肩膀，轻声道：“柔柔喊人。”

        李柔柔软糯糯喊着：“大舅妈，九姨。”

        朱九良揉了揉李柔柔的脑袋，道：“我们柔柔又变漂亮了。”

        “谢谢九姨。”

        “真乖。”

        刘氏看着朱七良，笑道：“大姐，娘让我把米汤端来给柔柔喝。”

        朱七良顿时一笑道：“谢谢大弟妹，就叫柔柔和利哥儿一起喝罢，咱们几个还是去你屋里说话去。”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她娘肯定是说让柔柔和利哥儿一起喝，也明白刘氏是因为客气，才会这么说。不过，就算她娘说让柔柔一个人喝，她也不会那样做。

        刘氏点了点头道：“倒是好。”说着，几人便往东厢房去了。

        至晌午，朱文柏过来了。吴氏进入灶房，提醒道：“人都齐了，可以摆饭了。”

        季氏听了，转身对尤氏道：“这里我来忙，你去喊你嫂子和阿根过来。”一面说，一面将尤氏手中的菜刀接过来。

        “哎。”尤氏应着。

        没一会儿，朱九良和刘氏就随着尤氏进了灶房。

        刘氏顺嘴问了一句，“娘，是摆饭了么？”

        季氏点头，放下手中菜刀，嘱咐道：“你们先把凉菜端上去，再上热菜，最后再上鸭汤。千万别上错了。”

        几人答应了一声，赶紧端菜上桌。

        今日两桌酒席，男人一桌，女人坐一桌。人刚坐下，朱老爷子就对众人道：“咱们庄户人家，不讲那些虚的，饭菜都上齐了，就开吃罢。”

        丁俊起身给朱老爷子斟了一杯酒，笑道：“阿爷说的是，我敬阿爷一杯。”

        朱老爷子捧着酒杯，笑道：“都说不讲虚礼，阿俊坐着罢了。”

        丁俊高兴地坐下，仰头喝下一杯酒。

        李明宇见了，用手肘推了推丁俊，轻声道：“莫给阿爷喝多了。”

        丁俊摆摆手，不在意道：“不多不多。”又道：“明宇放心，今日过节，阿奶不会管的。”说着，又起身给朱老爷子斟了一杯酒。

        朱老爷子最喜人多热闹，这样吃酒才香。于是他拉着丁俊的手，笑道：“今日高兴，咱们爷几个不醉不归。”说着，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吴氏听见动静，当即往朱老爷子那儿看了一眼，轻咳几声。

        朱老爷子一惊，偷偷往吴氏那瞄了一眼，见老婆子拿眼瞪着他，忙改口道：“只喝两杯，只喝两杯。”

        朱来财瞧见了，从丁俊面前拿过酒壶，笑嘻嘻地对朱老爷子道：“爹还是别喝了，仔细喝醉了，夜里走错了路，睡到了大街上。”

        众人听了这话，笑个不停。

        朱老爷子当即黑了脸，从朱来财手中抢过酒壶，气呼呼道：“你这臭小子，敢打趣你老子。我看这酒，你也莫要喝了。仔细明儿去了铺子，写错了字，记错了账。”

        朱文柏起身，从朱老爷子手中拿过酒壶，笑道：“阿爷，铺子里有我呢，错不了。”一面说，一面不忘给朱老爷子斟了一杯酒。

        见朱文柏给他倒了酒，朱老爷子笑的春风和煦。

        这一热闹，就到了申时一刻，众人才各自回家散了。

        至于陈凡，自那日出了京城，一路往南边前行。一日到了淳安县和桐庐县交界处的山林歇息。

        “少爷，天色已晚，依小的说，咱们还是在此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白青把竹筒盖子打开，将水递给陈凡道。

        一旁的白敛也附和，“少爷，白青说的不错，这荒山野岭的，再往前走，恐也不安全。”

        陈凡正坐在木桩上，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药，听得此话，才抬头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面前的荷塘，道：“就在此歇息罢。”说着，接过水抿了一口。

        白青忙答应一声，往一边捡干柴去了。白敛也跟着去塘边打水，准备生火做饭。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呼救声。

        白青眼神看向前方，道：“白敛，你可听到有人呼救？”

        白敛停下了动作，仔细听了片刻，点头道：“确实有人求救。”

        白青一惊，连忙丢掉手中的柴火，似一阵风刮到陈凡面前，急着说道：“少爷，这呼救声听着怪渗人的，咱们还是继续赶路罢。”

        白敛拎着打好的水，走了过来，看着他道：“这说不定是哪家小子迷了路，碰到了大家伙，正往外逃呢。”

        白青眼中带了一丝疑惑，往身后看了看，道：“可我怎么听着像遇到了鬼。”

        “若真的有鬼，你现在才想着继续赶路，是不是有些晚了？”陈凡站起身，扬眉道。

        听了陈凡的话，白青问道：“少爷，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陈凡将草药放回马车上的药箱里，慢条斯理地道：“先生火做饭罢。”

        “少爷”白青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说你傻，是真的傻。”白敛连忙出声道，“你先生火，若真有人求救，看到火光，自会往这边来的。”

        白青听了，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啊！我怎的没想到！”

        白敛拍拍他的肩膀，道：“走罢，去捡柴火。”说着，拉着白青往荷塘边去了。

        又过了半刻钟，一个中年男人一面呼救，一面往火光处奔来。

        这中年男人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裳也因缺了几块布略显破旧，年纪虽不大，却因脸有脏污，看起来跟叫花子差不多。

        “救命大侠，救救救命啊！”叫喊声也因恐慌有些刺耳。

        陈凡皱了皱眉，对白敛道：“你去瞧一瞧。”

        白敛点头，上前一把扶住那中年男人，问道：“你是何人？又为何在此呼救？”

        中年男人见来人是个俊逸非凡的少年，又见三人之中，领头的那位一袭白衣，气质如冷冽大海，虽低垂着眼，但不难看出，气质绝不是俗人可比。他自知这次是有救了，喜极而泣，道：“大侠，小的原是隔壁富阳县人，只因家父常年有病，遂这些年来，我已外出数次为家父寻医求药。这次也不例外，我听县里有人传言，淳安县和桐庐县交界处，有一神医，可治百病。我听了后，便在年前带了些银钱往这边来了。我以为，这次是老天给我的一个转机，没成想”

        说到这，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白敛见他不似作假，又感应到他不会武功，遂把他扶到陈凡面前来。

        陈凡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道：“慢慢说来。”

        “大侠，你真好。”他擦过鼻涕眼泪，又接着说道，“我来了这里之后，确实也找到了传说中的神医，神医也说好了，会随我回乡为父治病，可没成想，转头他们就在水中下了迷药，把我迷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和一群人关在地牢里了。”

        “迷晕？地牢？”陈凡皱眉问。

        中年男人点头。

        白青看了中年男人几眼，问道：“既关在地牢里，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中年男人瞥了陈凡一眼，开口道：“小的原本是做开锁生意的”

        白青不禁面露惊讶，“所以，你把门撬开逃出来了？”

        中年男人道：“其实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出逃了，前两次都被他们抓了回去。这次幸好遇到了几位大侠”

        说着，他又咬牙道：“大侠，他们哪里是神医啊，简直就是一群恶魔转世。”

        白青瞪大了眼睛，问：“啊？此话怎说？”

        “大侠不知，这群人打着救世济人的幌子，把人骗到这里来，专门寻那年纪轻且漂亮的人，不拘着男女，只把他们的杀了，然后把尸首制作成干尸，高价卖与那些有癖好的人年纪大的，就留下来，用刑罚驯服他们，然后顺从他们，伺候他们。”说到这里，中年男子直接撩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来。

        白青惊愕，“这世上竟有如此变态之人”

        短暂沉默后，陈凡问：“方才跟你的人，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大侠，他们就在那后山的山洞里。”中年男人苍白的脸盯着陈凡道，“方才，我远远地瞧见火光，便拼了命的往这边跑。他们跟了一段路，估摸着怕暴露了身份，便折回去了。”

        陈凡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敛想了想，对陈凡道：“少爷，依小的说，此事重大，还得让官府的人来查办。”

        白青也正色道：“白敛说的是，这种变态，难对付的很。”

        陈凡沉吟片刻，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白青、白敛，现在改道去桐庐。”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回到了马车里。

        这里离桐庐县约二十里路，离淳安县却有四五十里，而离他们原本要去的临安县有一百多里，想明白了这点，白敛便对中年男人道：“你这就随我们一道去桐庐报官罢。”

        中年男人忍着身上的疼痛，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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