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无计可施

风带着雪花轻轻的落到了白色的衣衫上。

        片刻后，流风才开口，“其实你无需如此。”

        琉光微微苦笑，摇了摇头，“流风，你不明白。”

        如果能像姐姐那样，在另外一个国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避开了这里的一切，或者就不会让她如此的痛苦了。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太多的思绪让琉光觉得头疼，她抬手抱住了头，闭上了眼睛。

        流风知道自己或者不该打扰她，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伞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身边，而后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倒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脑海中那些作祟的画面都消失不见。

        琉光头疼欲裂，却无计可施。

        唯清冷的夜风吹过耳畔，发出低低的呜咽。

        都城。

        安排好了宫中的守卫，也交代了黎修务必保证好尚俊的安全，宸枫便准备动身前往仪城。

        云倾得知墨澜已去了那里，加上不放心宸枫，便也坚持要跟着去。宸枫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两位副将君已领了命先行去调集尚在东西两面的军队，准备前往北疆，宸枫便带着云倾先行上路，快马轻骑。

        清晨的阳光淡淡的，照在下过了雪，铺着一层淡淡白色的地面上。

        宸枫驾着爱驹烈焰，在山林里穿行。

        马蹄声声，溅起细细的薄雪。

        云倾靠在宸枫的怀中，被他有力的双臂环抱着，周围的寒意分毫不能染上她的身。

        唯能听到他胸膛里那有力的心跳声，如若这世上最安神的东西。

        听着听着，她忍不住抬起双臂，侧过身也轻轻的抱住了他。

        宸枫低头，正在她的额前轻轻一吻，眉眼含着宠爱的微笑，“怎么了？”

        云倾摇了摇头，愈深的埋入了他的肩窝。

        “我只是，有些害怕。”

        她的低语让他浅笑，一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拢过了她的身子，“傻瓜，有我在，有什么可怕的？”

        云倾不语，只安静的靠着他。

        片刻，她才低低开了口，“我想起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也逼迫我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可我只是不停的痛恨我自己，为什么不陪着你一起去……”

        “我知道我可能会成为你的拖累，可能我不能帮你做了什么，但我……”

        “傻丫头。”宸枫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发，揽紧了些她纤瘦的身子。

        “……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不是刀山火海，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再不会让你有机会抛下我……”

        “好，我们再不分开。”他打断了她渐软的嗓音。

        心无限柔软，当听到了她细软而坚定的话语。

        “云儿，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永远都不会。”

        云倾阖上眼帘，微微颔首。

        不知为何愈是靠近了仪城，愈是知道那注定了必将要去面对的人，都一定是避无可避，心却也跟着乱作一团，无法理清。

        她只是想要告诉宸枫她的不安，还有……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她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坚强。

        阳光温和的落在侧脸上，暖洋洋的，如同他的体温。

        “宸枫。”她低声唤他。

        “嗯？”

        “我们会解决这次的麻烦，然后回到师傅那里去的，对么？”她问，语气里，却只有不确定。

        宸枫停了停，只是微微一笑，“对。”

        “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我说过只要一切平静，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从此避开一切的纷争，袖手天下。”

        “云儿，相信我，我会帮你实现。”

        “嗯。”她抱紧他，“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骗我。”

        湛潋关。

        军队暂且在此驻扎，日前攻占下的两座城，城内的物资都已整点完毕。

        而两座城间相连的地方，那片不大的草原便成了操练兵马的极好地方。

        下过了小雪，地面上铺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雪花，却也被马蹄踏过，很快的就消散不见了。

        阳光透着鲜少见的温和，静静的落在场中操练的人马身上。

        旁边搭起的高台上，一抹玄黑色的人影正背手站着，却没有细心的去看着操练，只是在那马蹄和飞箭的声响中，静静的眺望着远处。

        一只通身雪白的信鸽从云层中盘旋而来，拍拍翅膀，落到了他的身前。

        他抬手抓过信鸽，轻车熟路的解下了鸽腿上的纸卷，而后将信鸽放回了天空中。

        展开纸卷，那上面是一行小字。

        “云随枫往，快马轻骑，不日到达。”

        陡然间，那双幽静的黑眸闪过了一抹浓重的阴兀。他抬手，一把将纸卷揉入到了掌心。

        一时淡淡的光影将他颧骨分明的侧脸映出了几分掠夺的杀意。

        身后，飘来了一个柔软的女声。

        “什么事，令皇上如此动怒？”

        楚乔没有回头，便已认出了那嗓音正是浅瑜，不知何时她也上了这高台，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的身后。

        他似乎并不想提，便握紧了掌心的纸卷，没有回答。

        浅瑜依旧一身水蓝色的轻纱长裙，拢着一件靛青的貂绒斗篷，雪白色的绒毛围在她白嫩的颈部和袖口，愈透着和这战场不符的女子之气。

        “皇上不愿说，多半便和云倾姑娘有关吧。”

        她淡淡陈述着这个事实，而后走到了他的身旁，俯瞰着下面正在操练的军队。

        “江山易得，美人难寻。尤其是这美人心，变数万千，难以捉摸。”

        嗓音淡淡的，却让楚乔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他问，声音冷冽。

        浅瑜却只是怕冷了似的微微拢了拢肩上貂绒的斗篷领子，眯起明丽的眸，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她却淡淡一笑，“我想说，情这一字，果然是世上最难解的谜题。也像是迷雾，可以让人即便明知被利用，依然义无反顾。”

        她的话让楚乔微微一顿，思索之后，他也单刀直入，“你想提醒我，莫被你的大哥所利用？”

        风来，轻轻吹起了耳畔乌丝，浅瑜抬手一拢长发。

        “这话，我并无资格谈论。”

        “权力制衡，江山社稷，对我来说不过和这天上浮云，地下尘埃无异。”

        楚乔侧过头，开始认真的打量起身旁这个女子来。

        虽然她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那夜他突然下令大军进攻，也是她在将军未能赶到的时候跃上了马背，手执军旗，带领军队入了关。

        那时看着她在高头骏马上，水蓝色的衣衫猎猎飞舞，眉宇间却扫尽了所有女子的温情，有的只是那凌然的英气，沉稳冷静。

        而也正是那时，她一战定人心，收服了两军中所有的将领和兵士的忠诚。

        只是当他本还想率领人马继续追击的时候，却也是她，站在高坡的顶端，一挥军旗，示意大军后撤。

        当时他曾不解，曾怒气冲冲。

        却也只听她一句“穷寇莫追”，突然的冷静了下来。

        军队留下操练，收集了城中的粮草，他们便也再没了接触。

        可现在，她却突然的跑来了这里，和自己说了这样似是而非的话……

        陡然，楚乔了然了什么，“所以那时，你才命令大军后撤。”

        浅瑜不语，柔软白皙的小手轻轻挽着耳畔的乌发。

        “是因为你始终觉得你大哥是在利用我急于得到云儿的心思，所以巴不得我只身一人追去，甚至安排好了后路？”

        他猜测着说，一边细细的看着她面上情绪的变化，似乎想要看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没有，浅瑜的侧脸一如那么安静清秀，全然不受他话语的影响。

        但这在楚乔看来，更觉得她是已默认。

        台下操练的军队开始喊起了号，一声盖过一声。

        浅瑜垂下乌黑的长睫，看了台下一眼，淡淡的留下一句，“言尽于此，望皇上好自为之。”

        她转身欲走，清冷的风吹起了肩上的斗篷。

        楚乔一顿，脱口问道，“姑娘为何告诉我这些？”

        脚步停了停，浅瑜微微偏头，“皇上与丞相是友非敌，不是么？”

        当楚乔还未理清她这句话的含义，她的身子已顺着木质扶梯，下了高台去。

        唯下面操练的兵士喊着口号，震耳欲聋。

        绕出操练场，浅瑜拢着斗篷，回到了军帐中。

        掀开帘幕的时候，却看到的是正端坐在她帐中的凌骐。

        那一身黑青交错的外袍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文气，衣摆上并未纹饰龙子之图，有的只是淡淡的青竹，随风轻摇。

        一根发带，束起了他的乌丝，令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近乎隐藏殆尽。

        “大哥。”她并未去问他为何在这里，只淡淡开口，便走了进来，放下了帘子。

        “去操练场了？”凌骐看着她，语气一如平静，黑眸却深深的思量着什么。

        “嗯。”她不否认，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她细软的小手执起了茶壶，开始替自己倒茶，白瓷配着绿茶煞是好看，却已经微凉。

        他不语，她也就只是静静的开始喝茶，眉眼安然，不见情绪波动。

        看了她片刻，凌骐突然一笑，“要你替我忙碌军中的事，着实为难了你。”

        浅瑜放下茶杯，低了身子，“替大哥和爹分忧，怎会为难？”

        彼此间那淡淡的诡谲气氛似乎在浓郁起来，只是并未有人想要去捅破。

        “大哥在此等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亲自对我说的？”

        凌骐复又看了她一会儿，唇角染笑，但眼底却没有分毫的情绪。

        “没什么，”他落落起身，抚了抚身上齐整的衣衫，“你方才去看了操练，还是先休息一下，免得累坏了身子。”

        浅瑜依旧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垂着眸，“多谢大哥关心。”

        凌骐掀开帘幕出去，那浅淡的笑意，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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