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剧终

韩聂飞到沟渠边洗刀洗脸，脱紫色的深衣，贴脸皮上坡左拐，穿过巷子进红尘客栈。

        戴着帽子的老板躺在柜台里的长条凳子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韩聂敲了敲台面，老板睁开眼睛看着韩聂，“要间房？”韩聂点了点头。

        老板起来领着韩聂上三楼，打开最东边的房门。韩聂关门疗伤躺下，日上三竿，韩聂伸懒腰活动筋骨下楼，选了个靠墙的位置。

        “客官，要点什么？”脸上有不少麻子的小厮笑着问。

        韩聂指着竹牌，“就这两样。”

        “好嘞，喝什么酒？咱家有屠苏、竹叶青、米酒、断肠醉。”

        “来一坛断肠醉。”

        酒菜上来，韩聂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四个人坐在隔壁桌用茶水洗碗，将茶水倒在桶里。

        “听说袁大江全家被杀不知真假？”小眼睛男道。

        “很多人在往袁府赶，可能是真的，我们吃快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双下巴男道。

        “都说是韩聂干的，韩聂当了叛国贼，竟敢回来，现在城已封，他插翅难逃。”鼻子上长了颗痣的青年道。

        “也许他早就出城了。”鸡冠头男道。

        韩聂吃饱喝足结账去袁府。袁府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树上屋顶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韩聂将内力灌注在双脚猛地蹬地，像箭射在房梁上。前院躺着八九具尸体。

        穿着公服的仵作、捕快、衙役围着尸体。

        旁边的一群人呼天抢地，叫的越惨，韩聂越兴奋。

        韩聂看到任灵，心咯噔一下，“她怎会来这儿？既然她来了，她的两个儿子、韩玉可能也来了。

        燕葛和燕流水在红屋前，韩玉在石雕人像边。

        韩玉、任灵认出自己，韩聂转身踩着瓦片到另一头跳到另一间屋顶，几个起落就距袁府几里，急速朝城门口飞奔，只要出了城谁都不能奈何自己，回头，燕流水已距自己不足百米。

        燕流水的速度虽快，武功不高不足为惧，能看到城门，关着，有重兵把守，韩聂提速，庞大刀光扑向重兵，倒下一片。

        密密麻麻的长枪戳来，韩聂的身体在空中诡异扭曲，又是一刀，刀光挥出，拿着长枪戳韩聂的兵死绝。

        韩聂纵身想从城楼上飞出，嘭，撞到无形的墙上，头起包了，试了好几个地方都有无形的墙，韩聂回头，叶南雪的身体有淡蓝色的光，两指不停地动着。难怪自己飞不出去，叶南雪布置了阵法。

        韩聂扑向叶南雪，无数道刀光不停地闪烁。

        叶南雪撤了阵法，拔剑，磅礴剑光笼罩叶南雪，刀光和剑光消失，叶南雪没有一处受伤，面不改色。

        韩聂深深地看了韩玉一眼，转身朝城门外飞。

        宋时、燕霸、任灵还有三个自己从没见过不认识，武功不低的人在空中站着，很多人在朝这边赶来，要是自己冲杀不出去，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韩聂攻燕流水。

        燕霸、任灵、两个武功不低的人助燕流水，无论韩聂怎么冲杀都冲杀不出去。

        昨夜战斗受伤没全好，牵扯到伤口韩聂的招式不能尽全力。

        韩聂飞到地上朝西边跑，谁挡杀谁，倒下很多人，冲入人群中疯狂砍杀，鲜血四溅，残肢乱飞。

        有天涯般辽阔，踽踽独行般的剑光飘荡。

        韩聂感觉到庞大威压，迎向挥出天涯孤鸿剑的叶南雪和叶南血交手，每次都快将叶南雪逼入死角时，叶南雪都能全身而退。叶南雪的招式鬼神莫测攻得韩聂险象环生，韩聂知道再打下去自己绝对会败，边防守边后退，跳入长巷中。

        另一头，白衣如雪的宋时紧握战刀，此时只能跟宋时斗才有生路，两人相交而过，宋时的腰被割破，血汩汩往外冒，韩聂的肚子被宋时的战刀插穿。

        韩聂用掌拍飞宋时，将刀拔出扫视众人。

        叶南雪道：“徐方让我告诉你，李季全家是被邻居杀的。”

        韩聂道：“我早猜到是邻居。”

        任灵道：“上次在燕国让你逃脱，这次你完了。”

        韩聂的长发披散，仰头狂笑，“不该杀的人，该杀的人我都杀了，早活够了本，一起上啊！”

        “既然你求死，我们就成全你。”任灵道，当先出手，燕霸、燕流水、宋时，其他武功不低的人都攻韩聂。

        韩聂虽悍不畏死但怎敌众人，跪着浑身是血，身上有几十道伤口。

        韩玉哭着走到韩聂面前。

        韩聂痴痴地看着韩玉，仿佛看到小时候的女儿总是喜欢在自己怀里撒娇，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去哪里总是要跟着。

        女儿的年纪大了些，自己忙于公事疏于陪伴母女，想着要好好陪伴母女，没过多久夫人被燕葛毒杀，女儿不知所踪，自己找了十七年。

        “玉儿，你说是我害死了你娘，害得你这样，用刀刺爹是被任灵她们逼的对不对？”

        韩玉撕韩聂的脸皮久久地凝视，笑靥如花。

        噗，韩聂低头，玉儿的短刀刺穿自己的身体。

        韩聂艰难地抬手撕韩玉的两条宽衣袖，看着没有衔接痕迹的手臂，“玉儿，爹明白了。”韩聂哭着哭着笑了。

        人群散了，任灵掏出玉瓶递给韩玉，“里面有能解你体内的毒的解药。”

        心想，你要是没给你爹一刀，我们就会杀你爹。

        自己跟儿子从吴国回来，在南萨城找娘，听说娘为躲避战乱在东方城找活干，昨晚到东方城，晌午，听食客议论都头被韩聂杀，跑去看没想到韩聂也在，以为贴了张脸皮就没人认得出。

        韩聂的武功废了，疯了，常常叫韩玉爹，在街上脱裤子，指着胖屠夫喊玉儿，喊摇着扇的老鸨夫人。韩玉不离不弃的照顾着韩聂。

        很多年后，白雪茫茫，无情崖，叶南雪盘腿坐在毛毡上夹锅里的肉，喝一小口酒咂咂嘴，朝穿着凤毛裘的女人竖大拇指。

        皮肤微黑的李素娟嫣然一笑，啃鹿蹄，几杯下肚有些醉。

        寒风呼啸，叶南雪的脸色变了，拿剑出门站在雪中，对面有一个女人，白发狂舞白衣如雪，比李素娟美，武功深不可测。“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走。”

        女人的五指张开，前面出现一排剑，“你不认识我？”

        “你是付红？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哈哈哈，我之所以成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我爹娘是被谁杀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要不是吴王救我，我早死了，我在吴国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爹娘报仇。”

        “我爹是黄风，杀你爹娘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当着我的面将他们杀了，我也会装作没看见。”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杀了你会让你爹娘痛不欲生。”

        “你错了，这些年好几次我跟他们擦肩而过或面对面，从没说一句话，装作不认识，我死了他们不会难过。”

        “你骗鬼去吧！”付红的双眼微眯，剑颤抖，剑气呼啸，从四面八方起庞大剑光，令雪、万物静止，突地，一道能令人目盲的剑光从付红的胸口射出，然后付红身前的一排剑朝叶南雪射去。

        叶南雪在密密麻麻的剑和剑光间穿梭。

        木屋轰然倒塌，无情崖裂开。

        李素娟的双目闭着念咒语，灵魂人从体内飞出，灵魂人的掌拍在付红的胸口，付红吐血了怒视着李素娟，从两指射出半截剑光从李素娟的胳膊穿过，李素娟被巨大的力震得坐在木板上。

        叶南雪拔剑，天涯孤鸿剑出，无情崖被剑气割断。

        付红的剑纷纷坠地断成碎末，雪花静止时，叶南雪的剑指着付红的咽喉。

        叶南雪还剑入鞘。

        付红哭得撕心裂肺，像无助的孩子。

        叶南雪站着一动不动，往事滚滚而来，初入江湖，南来北往的游历，有酒有姑娘有美景，觉得这个江湖真好。

        在东方城布置阵法，阻止韩聂逃和韩聂交手一战成名，此后有无数人想要自己教他们武功，要是不教就会使用各种卑鄙手段威胁自己。

        无数老江湖、初入江湖的人向自己挑战渴求成名。

        无数高手要杀自己。

        自己为了不败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扩张墨庄的势力，日日苦修，杀人，早就觉得这个江湖不好，想要退出，可是盛名之下总是身不由己。

        两年前自己和李素娟去南荒隐居。没出十日，就有几波人找来。

        一旬前，自己和李素娟来到无情崖。付红来了。

        叶南雪拍了拍付红的背和李素娟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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