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恭君和担心

“云雀君，能帮我个忙吗。”

        雪村在做饭，刚洗过不久，半干不湿的长发散在身后，带着清甜的柠檬味道。

        “可以帮我把头发绑起来吗，做饭有点碍事。呃，皮筋就在桌子上。”

        因为双手腾不出空来，雪村只好拜托他。

        ……云雀拿着第一次接触的女生的皮筋束手无措。

        “呃，随便扎一下就好。”

        手指穿过柔顺的长发并束起，露出女人白皙纤细的后脖颈，有些生涩地撩起散在她耳边的几缕，手指不自觉擦过她的脸颊。

        云雀凭着自己的理解，扎了个差强人意的低马尾辫。

        “谢谢。”

        今天雪村穿了件他的卫衣。

        因为她本身就没带过来多少衣服，云雀就交代她这里的东西她可以随便用，衣服也可以随便穿。久而久之，她也不再端着那一分刻意的生疏，主动帮他洗衣服做饭的同时，也开始试着穿了云雀的衣服。

        云雀的衣柜里清一色的黑色和紫色，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大多是衬衫跟和式的衣服，少有几件运动衣。

        卫衣这种东西对性别卡的不死，所以她倒也穿着舒服。

        云雀今天亦是第一次看她穿自己的衣服。

        她挽起袖子洗手时，胳膊上那处伤痕明晃晃的，又是一阵揪心。

        “怎么了，云雀君？”

        见他没走，雪村心想会不会是自己这么穿不太合适。

        “这衣服挺适合你。”

        “哎？是吗？”

        ……是反语也说不定。

        “对了，云雀君今天不用去工作吗。”

        “周末不用。”他想了想，“等会带你去买衣服。”

        雪村没想到他会真的带自己来商场买衣服。

        周末商场人多，来这里的大多是情侣或者夫妻，一家三口也不少见，她和云雀这对寡言少语的组合显得有些尴尬。

        云雀对此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反倒像个称职的丈夫一样跟在她身边，认真看过她目之所及的商品，细细打量。

        “喜欢就去试试。”

        见她一直盯着那件衣服，云雀出言提醒。

        “啊……好。”

        这种感觉还真的蛮像夫妻的。

        和普通男人的区别，是云雀会认真地帮她参谋哪件衣服好看，而不是像别人那样连连点头，说都好都好。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云雀应了一声，起身看向店员，示意她结账。

        “这件，这两件，还有刚才的裙子，白色的和紫色的都要，还有最初试的那两件。”

        ？！！

        她没想买那些衣服的，因为太贵。

        “云，云雀君。”雪村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服，“不，不用买这么多，很贵的……”

        这些牌子都是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她在国内外都有耳闻。家里有了那场变故后雪村就再没穿过什么名牌衣服，云雀骤然这么出手把她吓得不轻。

        “你在说什么呢。”云雀面不改色地结了帐，“这商场都是我名下的啊。”

        “……哦。”

        这，这家伙到底赚了多少钱啊——！！还有名下的商场？！

        即使这样这些衣服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就这么接受别人的东西，雪村感觉还是不太妥当。

        现在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呢，还算是在交往吗。现在这种情况，和高中时候的谈情说爱不是一个概念吧。

        “谢谢你，云雀君。”

        “……确实很合适。”

        云雀是第一次陪女人买衣服。

        她身材好，又有气质，穿什么都很好看。其实云雀都是按自己的喜好选的，碰巧他看上的衣服，雪村看起来也很喜欢，倒是省事。

        有云雀的吩咐，衣服都被人打包好，等离开商场的时候再拿着，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逛下去，今天这一天，各式各样的衣服买了快几十件，还有一些别的生活用品，化妆品，该买的全买了不少。不止这一个商场，两人还把并盛大大小小的商场都逛了个遍，满载而归。

        走之前，雪村还听到几个年轻店员的议论声。

        “哎哎，那就是云雀先生吧！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帅啊！！”

        “是啊！看起来好年轻啊！！”

        “唉，可惜他都结婚了……我们也只能看看了……”

        ……彻底被误会了。

        知道今天要出门，雪村提前把自己的钱换成了日元，手机里是有钱的，没想到还是让他这么破费。

        “云雀君，谢谢你。”

        “不用。”

        只是想对她再好一点。

        “欢迎回来，雪村。”

        里包恩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雪村回来的消息，还叫上了阿纲，狱寺君，山本君还有那几位总和他们在一起的女生。雪村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大家齐聚一堂，像个欢迎会，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欢迎回来——！！！”

        “谢谢，谢谢……”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了中间。

        跟五年前相比，大家变化都蛮大的，又好像都没怎么变。能够像这样子看到大家，真是太好了。

        “呐呐，真月学姐现在是住在云雀学长家里吧？”

        五年过去，小春少女心泛滥，一脸好奇地靠了过来。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啦，只是云雀君好心收留我而已。”

        众人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借着欢迎她回来的这个由头，众人也难得聚在了一起。

        “说起来有件事情要跟雪村你说呢。”

        里包恩不动声色地跳到她肩上。雪村敛了笑意，他这样必定是有正事。

        ……

        把众人送回家之后，她跟着里包恩和阿纲来到彭格列的地下基地。雪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基地建在地下，除了看起来很神秘，进出都要经过层层严筛选。在门口就需要过一道道虹膜和指纹检测，甚至还要通过火焰检测设备确定是彭格列的人才可以进入。

        “那个……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感觉不是组织的人，就这样进去不太好。

        里包恩对着那机器一顿操作，把她拉了进去。

        一路上，纲吉君也敛了笑意，两人的样子和刚才在餐厅里的大相径庭，跟换了个人似的。突然这么严肃，雪村不由得紧张起来。

        过了几重门之后，一个大房间里有台庞大的机器，上面是精密复杂的按钮，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

        “哦哦，彭格列都研究出来这么高级的机器了吗。”

        “这是彭格列新研制出的空间跳跃机……上来，雪村。”

        “哎哎？？！！”

        不等她反应，里包恩把她拽上机器，刺眼的白光闪过，一阵头晕目眩，这感觉好像有点熟悉……之前那个叫什么十年后火箭筒的也是这种类似的感觉。

        短暂的十几秒钟过去，再次睁眼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欧式风格的建筑，偌大的房间里开着一小盏台灯，床上躺着个长发的男子——一头漂亮的银发在灯光下像撒了金子。

        欧洲人皮肤白，可这男人脸惨白得显然不像常人，额头沁出一些汗水，双眸紧闭，似乎是梦魇一般痛苦。

        “喂。”

        差点忘了这边还坐着个狼一般凶狠的男人，雪村吓得一激灵。

        她还从未近距离和比云雀还可怕的人面对面。这人左脸上还有一片疤痕，披着件大氅，居高临下地靠在椅子上，抽着根烟，朝她看了一眼，又看向纲吉君。

        “这小丫头能行吗。”

        “xanxus，别抽烟了，对病人不好。”

        纲吉君一脸诚恳地看向雪村，小鹿般的大眼睛水光盈盈。

        “雪村前辈，拜托你，救救斯库瓦罗吧！”

        原来床上的人是彭格列暗杀部队的人，这次来日本中了埋伏，偏偏还是种奇阴之毒，也找医生看过，只能略微缓解身体发热的症状，但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将近一周了。

        “我知道雪村前辈……纳尔柯家族传家药方的事情会让前辈很不开心……可是斯库瓦罗他已经……这样了，我都没敢告诉山本，求求你了，用那个起死回生的药救救他吧！”

        “这……”

        要说她自己也没有见过那家传的秘方，会有人相信吗。

        当初为了保护她，父母也好，雪村拓海也好，藤崎叔也好，所有人都没让她知道家里是黑手党家族的事情，更别说那药方了，她见都没见过。

        在这种气氛下，雪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穿大氅的人缓缓站起来，掏出一把枪，直指着她的额头。

        “治不好他的话，当心你的小命。”

        枪口离她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似乎还能闻到些许硝烟的味道，也不知这把枪上次发射子弹是什么时候。雪村眼睛都不敢眨。

        “xanxus！别这样！！”

        里包恩和纲吉君把他拦住，挡在雪村面前，好言相劝。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治好他的。”

        虽然没有那起死回生的药方，但这么多年的医生也不是白当的。雪村不止给受物理伤害的战士医过伤，也给中毒之人解过毒，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在结合了丰富的实践经验之后，到现在也算能够独当一面了。

        经过验血之后，雪村发现银发男人中的是一种草本植物制成的混合毒药，其中的有毒植物出没在气候干燥炎热的中亚地区，之前她见过这种毒药，还好发现得不算很晚，否则性命攸关。怪不得他们会束手无措——这些人看起来一看就是欧洲人，大概不熟悉这样的药性。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把这些喝下去之后，再物理降温，过几个小时应该就会好起来。”

        持枪的男人吩咐手下人去照顾斯库瓦罗，但并没有要他们走的意思，雪村仍是提心吊胆。

        纲吉君长舒了一口气。

        “真的……感谢你，雪村前辈，彭格列……不能没有暗杀部队。”

        医者父母心，能救到性命垂危的人，雪村也打心底里感到安心。

        等到斯库瓦罗好些了之后，她悄悄和里包恩坦白，自己根本没见过纳尔柯家族的那传家密药。

        “原来如此……不过你还是帮大忙了，雪村。”

        “哪里，能帮到你们就好。”

        原来他们每天都在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次回来之后，雪村一直觉得纲吉君除了身高和声音变了一些之外，和从前并无两样。

        可这次他只身带着里包恩和她来到这里，就表明彭哥列暗杀部队成员受重伤的事，他没和狱寺君他们说。

        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事情啊。

        “你也辛苦了，纲吉君。”

        被她这么一说，纲吉君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啦，我是彭格列的首领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总之多亏了雪村前辈……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呢。”

        望着面前穿着一身运动衣，双眼澄澈的年轻男人，雪村莫名地感觉心里暖暖的。

        临走的时候，穿大氅的男人——貌似是这个暗杀部队的首领要求雪村也留下来继续看着斯库瓦罗的伤势，虽然他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但他似乎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部下。

        “什么？纳尔柯家族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那就来瓦里安吧，会给你好处的。”

        “算了吧，xanxus。”里包恩替他一口回绝。“雪村是纳尔柯家族的人，对吧？”

        她愣了愣，看着里包恩的眼神，点了点头。

        xanxus面露不快，摆了摆手，一脸“你爱来不来我不稀罕”的表情放他们走了。

        “雪村想要加入彭格列家族吗。”

        回到基地之后，里包恩试探了雪村，她条件反射地回绝了。

        “不行的啦，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没兴趣。”

        “彭格列需要你这样的医生，只有你有兴趣的话。”

        彭格列家族吗……她从来没想过，只是觉得看着大家在一起的样子很开心，很羡慕，仅此而已。

        “成为彭格列成员的家属，也可以算作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员。”

        “……家属？”

        雪村完全忘了云雀这头。

        里包恩和纲吉君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云雀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廊下喝茶赏月——呜哇，简直比刚才彭格列暗杀部队那个穿着大氅的首领的脸还要可怕，简直不相上下。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里包恩先打破了僵局。

        “斯库瓦罗中了毒，他可是彭格列暗杀部队的主力……云雀，借用一下雪村，你不会生气吧？”

        云雀不为所动，又喝了一口茶。

        “嘛，事情就是这样。谢谢你，雪村，之后再见！”

        ……这两人倒是跑得快。

        留下她和云雀两个人独处。

        这这这这这这……这要怎么办啊，他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雪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还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是谁打的电话自不必说。

        也就是说，她已经背着云雀消失了一天半的时间，还跑到了遥远的意大利。

        “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

        “……呵呵。”

        雪村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坐下，偷偷打量他。

        许是因为皮肤过分雪白，眼下的乌青都看得格外清楚。

        原来一直在找她啊。

        “对不起嘛，云雀君。”

        雪村慢慢向他这边挪动。

        还是不说话。

        其实她想不通，只是出一趟远门，而且还有里包恩和纲吉君跟着，又不算是危险的地方——虽然那暗杀部队的首领先生确实有些危险。可是她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还生什么气呢。

        “云雀君，对不起嘛。”

        “……”

        差不多得了吧！！搞得她很想哄他似的！！

        她不也是不得已吗！！这家伙知道她被人拿枪指着吗！！也是不得已啊！！

        云雀还真是小肚鸡肠得很。

        像个小孩一样赌着气。昨天晚上一句话都没说，今天早上雪村早早起床，给他做了丰盛的早饭，云雀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吃饭。

        吃完饭后又一个人像个老头子一样站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草草木木发呆。

        “……别生气了，云雀君，是我不好。”

        他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雪村站在廊下。

        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因为她去了哪里而生气。

        “好了，云雀君，是我不好。”

        雪村试探性地拽了拽他的宽袖子，被他甩开。

        这家伙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他变温和了，怎么还是这副倔性子？

        “又不是小孩子了……管得可真宽。”

        云雀不说话，耳朵倒尖。雪村的小声嘟囔被他听到，他猛地转过半个身子，面色冷峻，斜眼瞅着她。

        见他这副表情，雪村也不敢硬跟他刚。

        但他确实管得也太宽了吧！现在她只是借住在这里而已，出个门还是可以的吧。

        “……云雀君太小题大做了。”

        “你认识他吗，就跑到人家家里去。”

        云雀倒不是对彭格列的暗杀部队不放心，只是她突然跑到很远的地方，吓了他一跳。而且这家伙未免也太没戒备心。

        今天他都快急疯了，生怕闹出五年前她离家出走那一出事故。

        “之前没见过，但今天见了就算认识了啊。”

        “……还说不是小孩，小孩也不会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吧。”

        “云雀君，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是里包恩君介绍认识的，又不是坏人。”

        他只是紧锁着眉，愤愤盯着雪村，紧抿着唇，一副要把她吃了的表情。

        “……我，我只是觉得，云雀君也不用把我看得这么紧，我又不跑到太离谱的地方。”

        短暂的沉默。

        “……不出日本。”

        “……”

        “……不，不出并盛。”

        云雀还是不说话。

        “……那……”

        “想出去也行，下次叫上我。”云雀叹了口气，没再看她，站起来走向别的房间。

        ……服软了？

        “啊，草壁君！”

        “雪村同学。”

        再次见到草壁哲矢并没有很意外。之前通过十年后火箭筒，见过了他十年后的样子，和现在也差不太多。高中的时候总出入风纪委员办公室，和草壁也算半个熟人了。

        难得的重逢，雪村还挺高兴的。

        “这些给你，雪村同学。”

        她接过来，里面尽是好看的衣服和首饰。

        打开一看，里面是她喜欢的那几种款式的衣服，上衣裤子裙子应有尽有，和上次买的类型相似，但又多了许多新的花样，全是她喜欢的风格，颜色也雅致。

        可这，这数量也太多了……

        “恭先生送你的，说是……”

        “说什么？”

        “只要雪村同学喜欢就好。”

        雪村感觉脸上一热。

        “那，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哎？雪村同学不喜欢吗？”

        “不是不是！是太多了，我也穿不过来……”

        上次不过就多看了那几件衣服一眼，就被云雀拉去试，然后买了下来。这次倒好，她看都没看就买了下来。这家伙是有多有钱啊！！！

        “喜欢就好，其实恭先生还是很在乎雪村同学的……只是不懂女生的心思，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都买了些。”

        ……这家伙又在小题大做了。

        “恭先生也不想太过干涉雪村同学的行动，所以也对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今天中午做点好吃的补偿云雀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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